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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甲在身
    卷子糊名, 算学的答案唯一,批改起来简单又迅速, 贺惜朝让尤子清跟邵远两人一人批改,一人核对,等两人批改完, 他再进行最后抽查。
    而在此期间,他则批阅策论对答卷。
    这个数量有点多,不过他没有打算马上改出来,而是先粗略一看, 将言之有物,回答精炼到点子上的卷子挑出, 等晚上萧弘回来后两人再一次评定。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今日萧弘没有出现,倒不是他自持身份, 而是实在忙得很。
    作为新手上路的三军统帅,他要知道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根本不是平时看看兵书,上朝听个大概就行。
    北境的消息每日都会有快马送回来, 虽然因为路程远有所延迟,可从急报上能够知道匈奴已经逼近了城池,估摸着如今已经攻打起来了。
    好在天乾帝早就下旨给西北几路边军, 随时支援镇北军。
    晚上萧弘却是穿着一身威风凌凌的铠甲回来,一路哐当哐当地气势如虹地走进室内。
    “惜朝呢?”一回来就问人, 已经知道内情的沈嬷嬷不禁心中一叹道, “惜朝少爷在书房里。”
    萧弘闻言就要往书房走, 不过迈一步,又转回来,对着沈嬷嬷她们抬头挺胸,站直身体问:“本王这个样子俊不俊?是不是特别威武霸道?”
    这还用得着说吗?
    三人连连点头。
    常公公称赞道:“殿下这副打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很是威风。”
    萧弘非常认同:“那是,不是本王吹牛,我要是生在将门,那铁定是常胜将军,威名远扬。”
    三人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心蕊道:“殿下,威武是威武,可看着挺重的,要不先换下来吧,在府里哪儿还需要穿这个呀。”
    萧弘嘿嘿一声,拒绝了:“不忙,还没给惜朝看过呢,他要是见了一定得被我迷死,啊呀,要是激动地扑上来我该怎么办啊”
    他说着苦恼,实则期待地眼里放光,穿着铠甲哐当哐当往书房快步走去,一副迫不及待等投怀送抱的样子,徒留后面三人彼此无奈。
    萧弘今日来得晚,贺惜朝已经先将卷子看起来,听着外头由远及近的重响声,他纳闷地抬起头,就见房门被用力地一把推开。
    他推门而入,抬眸看向贺惜朝的瞬间,让后者忽然想到一句诗: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萧弘所有的稚嫩青涩在寒光凌凌的铠甲之中消失了,徒留下眉宇间的英气和坚毅的眼神。
    大男孩顷刻间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贺惜朝心里定格下来,仿佛从这人的身上一下子能想到百万将士对阵御敌了场景。
    说实话,此时的萧弘让他很震撼。
    后世的军装看起来颇为英姿飒爽,可远远不如这个时代的铠甲披风来的让人心情澎湃,当抽出宝剑,指向前方之敌,仿佛刀枪不入的战神,所向睥睨。
    但是那不过就一瞬间的事,当萧弘欢快的声音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贺惜朝所有脑补的画面顿时碎成了渣渣。
    “惜朝,快看快看,你哥俊不,霸气不,威风不,是不是特别英雄气概?有没有想冲过来投入哥的怀抱呀?”
    萧弘说着还张开了双臂拍了拍胸前打磨锃亮的护心镜,带着头盔的脑袋往前伸,露出一副贱兮兮表情,朝他挤眉弄眼。
    贺惜朝轻轻叹了一声,抬起手扶了扶额头,有些心累。
    不过他不好打击萧弘的高兴劲,便起身走过去,瞧着这副铠甲。
    金红相间的颜色,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贺惜朝用手摸了摸,那上面的每一片鳞甲,防护之处都是光滑圆润。用的是上好的皮子相连,缝合严密,难以找到接缝。
    他问道:“从哪儿来的,看起来相当不错,工部应该没那么快把你的铠甲打出来吧?”
    一副精良的铠甲至少得需要制作几个月,甚至一年,可萧弘决定北上的事也不到一个月,工部就是日夜不辍也打造不出来。
    “父皇将他的送给我了。”
    原来如此,贺惜朝点点头,有这副铠甲在身,萧弘就是上战场厮杀,存活的机会大大提高了不少。
    不过,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气派倒是真气派,可皇上的铠甲你穿着合身吗,不会觉得小?”
    萧弘吃下去的全长个头上了,身高早就窜过了天乾帝,哪怕铠甲宽松,两人的尺寸也不合适。
    萧弘抬起胳膊举了举说:“已经拿去工部改过了,现在穿倒是刚刚好,不过到了北边里面还得穿厚衣裳,怕是就伸展不开。”
    “那还不赶紧拿去再改改,穿回来干什么?”贺惜朝简直无语了。
    萧弘嘟哝了一声:“这不是想让你看看嘛,你男人第一次穿,可激动了。”说到这里,萧弘有些不太高兴,“所有人见了都夸我,一双眼睛里都是崇拜,就你,啥表情都没有,也太淡定了吧?不好看吗?”
    这感觉临到北上,跟沈嬷嬷她们说开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得出来。
    贺惜朝打眼看他小性子的模样,也不计较他口头便宜,便低低笑了一声说:“我以为你是要我把它脱下来。”
    贺惜朝牵着脸蛋通红,心猿意马的萧弘从书房走进寝殿,唤来小墩子小玄子帮萧弘将铠甲换下。
    他也就口头调.戏调.戏萧弘,这么重的东西,光靠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解开!
    等身上一轻,萧弘才回过神来,心说不是要脱吗,怎么就让别人帮忙?结果转头一看,就见贺惜朝正试着托举重量,最终一点也不意外地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还甩了甩手,无辜地看着他。
    呃……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诚不欺人。
    铠甲收起来让人送去了兵部,萧弘跟贺惜朝窝在书房里,翻阅着挑出来的卷子。
    “我还以为翰林院都是些迂腐固执的家伙,不过瞧着似乎答得还不错。”萧弘拿着卷子看贺惜朝,“他们跟你走得近,你是不是私底下给他们开小灶了?瞧,算学考得也挺好。”
    “没有。”贺惜朝回答。
    “真的假的?”
    “同在翰林院,拿着问题来请教我总不能不回答吧?”贺惜朝理所当然地说,“况且能在科举之中名列前茅者,学习能力都不差,脱颖而出再正常没有了。若是没有特别对算学感兴趣,水平都差不多,比的也就那份领悟能力,你看,算学卷子成绩从高到低,在前面的科举前三甲就占了一大半。”
    有道理,说来萧弘对杨素几个印象还挺深,贺惜朝被除名的时候,他们一同联名上奏让他很有好感,收用这几人,他没什么意见。
    “那这个呢?尹从生的题答得也很全面,符合实际,看起来是个人才。那时候调查的是什么情况来着,上一届的探花郎吧,如今在刑部做员外郎,但是……”
    萧弘回忆之中,贺惜朝道:“他是礼亲王府的人,其妻是王家三少夫人的表妹。”
    “对啊,我们要用吗?”
    “用。”
    “啊?不刷下来呀?”
    “你都要去北境了,凡是录用,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部带过去,路途遥远,与这边彻底断了联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担心翻出花样来吗?北边苦寒,环境恶劣,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和能力,若真是个出类拔萃的,就是提拔起来无妨,大不了将来放地方也行。况且得了你的重用,打上了太子府的烙印,难道以为萧铭还会信任他?就是王阁老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三皇子党啊!”
    贺惜朝这么一说,萧弘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跟我混总是比跟老三有前途,没人规定不能改嫁,对吧?”
    这个比喻……嗯,贺惜朝居然无话可说。
    “无需紧张,不过几个小官,最终沉浮还不是你说了算,收录进来,也可以让皇上看看你那颗有容乃大的心。不过……”贺惜朝摸着下巴尖思索着,“弱书生去北境,怕是有不乐意的。”
    “管他们乐不乐意,不想跟着那就别来呗,我人都不在京城,他们蹲这儿干嘛?”
    事实证明,当面试时贺惜朝提起这个问题,没一个表示为难的,哪怕家中妻儿老小俱在,都非常有觉悟地做好了跟着大军出发的准备。
    对于出人头地这件事,都非常的积极。
    谁都知道太子如日中天,这次能跟着一起去北境,简直是一次在他面前得脸的好机会,所以哪怕充满了危险,条件又艰苦,也都纷纷答应着。一旦凯旋,朝廷封赏不说,背靠着大树,也能仕途坦荡。
    孰不见动荡的年月,武将的升迁速度犹如顺水行舟,攒着军功封侯得爵,比文官一步步苦熬着日子快多了。
    面试比笔试简单许多,贺惜朝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细细考察,他更倾向于带去北境从日常之中深入了解。
    所以只要面试时回答几个问题,表述无错都算过了。
    这次北上,除了这些新录用的府官,贺惜朝并不打算继续将那十二个书生全部带上,只有尤子清跟邵远跟随。
    无他,余下的人明年得参加乡试,错过了就得再等三年。
    而尤子清跟邵远已经是举人,会试还有两年,直面抗敌的机会不多,贺惜朝决定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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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惜朝:我想脱来着,可那实在太重,我脱不掉。
    萧弘:没事,那我来脱?
    遥:和谐世界,如此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