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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三拳,回去找棺材徐好好的定做一副棺木,万元哥不行了。”说完,乌金膏流出了眼泪。
    沈三拳点点头,走进了病房,里面沈甜见他来了,撇着嘴巴悠悠的喊了一句三拳哥,沈三拳一阵心酸,看着这个即将失去父亲的小姑娘,有点心痛,沈甜的双眼看来已经哭过很多次,肿的跟个桃子似的,声音也已经半哑了。
    沈万云躺在病床上,嘴唇发白,全身骨瘦如柴,几天没见,他身上的肉仿佛就像用刀削掉了一般,裸.露处到处可见让人心颤的肋骨。
    “万元叔,我来了。”沈三拳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语重心长
    沈万元侧着身子,嘴角还有一丝没有擦干的血迹,看见沈三拳,露出苍白又令人心痛的微笑,“三拳,坐啊,坐啊!”
    沈三拳赶紧扶着他,以前魁梧的老人现在到了手上就仿佛抱着一个小孩,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有人说癌症就是在一寸寸将你身体的肌肤内脏和骨头熬成血水,看来一点都不假。
    喘着粗气,沈万元用一丝忧愁的目光看着沈三拳,“三拳,叔真的不行了,这几天都在梦中见到你爸,他还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英俊,他说那边的世界很好,叫我过去。”
    沈三拳知道当年的那场洪灾沈万元也有过参与,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洪水冲走,沈万元当时就要跳下去救人,被村里的乡亲狠狠的拉住了,他们是对的,当年要是沈万元也跳下去的话,那就是去送死,多丢一条命,洪水太湍急了,人一掉下去眨眼功夫就不见了,随后堤坝轰隆隆的倒塌了下来,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叔,你别瞎说,那边哪里有我们南岗村好,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的养病,明年我们再弄几个新品种,好好的在云城混出个蔬菜大王。”
    “你行,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三拳。”沈万元紧紧的握住了沈三拳的双手。眼泪瞬间的滑了下来,随后又剧烈的咳嗽,涨的原本苍白的脸颊红彤彤的一片。
    沈三拳扶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叔,好点了吗?”
    “没用的,三拳。”沈万元也看开了,得了这个见阎王的病什么办法都没有,只有静静的等待死亡通知书,阎王心情好就多活一点时间,心情差随时都有可能把你抓走。
    沈万元终于舒缓了下来,自己勉强的靠着床头,叫沈三拳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三拳,你还听叔的话不?”
    “听,我什么都听!”沈三拳赶紧应道,现在别说是叫他听话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恐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沈万元沉默了一阵,突然声音变低了许多,“三拳,你老实跟叔讲,你树根叔是不是有着大本事?”
    “嗯。”沈三拳点点头,“树根叔脑袋聪明,这几年做生意赚了大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以前都是我们村错怪他了。”
    沈万元听沈三拳这样讲,赶紧摆摆手,“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他是不是走上黑路了?”沈万元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心。
    “黑路?”沈三拳发愣的看着沈万元,“叔,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你就跟我说是还是不是?还有金多利的那天他到底是怎么救你出来的?”沈万元当初问乌金膏的时候,乌金膏只是说自己的事情一言难尽,短时间说不清楚什么的,遮遮掩掩就过去了,可是沈万元不是傻子,他临死也不放心,所以今天特意的抓着沈三拳,想要问明白其中的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沈三拳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再说了,凭着乌金膏的身价就是身边养着几个打手或者保镖又怎么了,这很正常,花钱保护自己的安全,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
    沈三拳将金多利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沈万元,原原本本,一丝一毫都没有落下,包括刀疤的手指如何被砍,燕小七飞刀救人,燕小六全身绑着炸弹的事情,沈万元听的一愣一愣,在他看来即使再凶险的金多利最多也只是刀光剑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连枪和炸弹都用了出来。
    当讲到乌金膏差点就被死人妖林俊用枪打死的时候,老村长不禁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王八蛋,这就是他们南岗村的沈树根同志,有情有义,这样的人即使做错了什么,也绝对可以得到原谅,只不过沈三拳是万万不能走上这条路的。
    良久病房都没有一丝的声音,两人都仿佛进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最后还是沈三拳打破了僵局。
    “叔,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不错,三拳,树根是个好人,他也有能力,但是我绝对不想他把南岗村变成一个强盗窝,我们是农民,就该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种地,那里才是我们该去发展,去创造的地方,听叔一句话,尽可能别跟树根打交道,成么?”
    “叔,我说了,我全听你的。”沈三拳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孩子,叔可以安心的去了。”沈万元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乌金膏处处展现出来的实力都是那样的让人担忧,他和南岗村的乡民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的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你一定要好好的治理好南岗村,它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我走了,所有的胆子都会落在你的身上,千万别让叔失望。”
    “不要妄想那些荣华富贵,脚踏实地的做一个农民,三拳,叔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沈万元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这么多天,他是第一次讲这么多话,讲这么多一直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的话。
    沈三拳郑重的点点头,这一刻,他的心跟南岗村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平安就是福,很朴实,也很简单,可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诱惑,人心也有着无尽的贪婪,或许只有等到老去的那一刻,才能用最纯洁的心去回首人生所经历过的一切。
    沈万元在沈三拳的心中一直是个让他尊敬的长辈,虽然有时候也会做一些无聊透顶的顽皮行为,不过至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能够无忧无虑的在南岗村生活,沈万元的确帮了自己很多,这是一种不求回报的帮助。
    沈万元累了,再也讲不动了,可他愣是再次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紧的盯着沈三拳,眼神中透着一股期盼,又有那么一丝的祈求。
    “三拳,能答应叔最后一个请求么?”
    “叔,你说吧。”
    “照顾小甜,可以吗?”沈万元悠悠的说道。
    沈三拳用力的点点头,“你放心吧,叔,只要有我沈三拳在,没人敢欺负小甜,谁他妈的不长眼,我就杀谁!”
    本本分分的小刁民竟然用了一个‘杀’字,让沈万元的心再次的颤抖起来,他相信沈三拳能够做到,只不过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三拳,我说的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沈三拳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三拳,拳头的拳!
    沈三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他只知道当沈万元问及自己是否能一生一世照顾沈甜的时候,他没有马上的回答,而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老人再也经不起如此的劳累,昏倒在床上,口中不断的溢出鲜血,进来送药的沈甜顿时吓的哭叫了起来,所有人都惊动了,乌金膏快速的叫来了医生,将沈万元推进了手术室,这样的情况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连医生都明确的跟乌金膏讲过,这是一个无底洞,干脆别治了,乌金膏一听,竟然铁青着脸,唾沫都要喷到医生的脸上,“钱是老子的,爱怎么花怎么花,你他妈的管的着吗?”、
    医生明白这不是乌金膏的本意,在医院瞧见自己亲人病危或者死去的家属表现过激的实在看的太多了,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医生是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人计较的,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走进了手术室,开始了他的救死扶伤。
    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沈万元终于再次的从鬼门关走了回来,沈三拳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知道总有一天沈万元会挺不过这一关,而这一天也绝对不会太远。
    一生一世,不是口头上的海誓山盟,更不是爱情里的风花雪月,它是一种责任,是一个诺言,沈三拳没有答应,也不敢答应,他觉得一个男人既然说的出就要做的到,如果没有把握,那就应该紧紧的闭上嘴巴,用沉默来解释一切。
    夕卫国和绍飞带着张春荣一起来到了北京的军区,而那包晶体壮的物品也迅速的被送进了国家检测中心,经过了一个上午的煎熬,终于得到了答案,根据国家检测中心掌握的资料,这包东西正是金三角方面半年以前提取出的纯度最高的毒品——‘天使之尘’。
    听到这个消息,绍飞狠狠的高兴了一把,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云南缉毒所,‘天使之尘’的截获可以说是一个极其重大的胜利,它从根本上打击了贩毒分子的嚣张气焰,而且‘天使之尘’样品的截获也为检测中心的数据库提供了强有力的资料,有了这些,可以更加加强对于毒品入境的防范。
    夕卫国这个老家伙再一次成了军区的风云人物,几乎人人都将他挂在嘴边,什么宝刀未老,什么姜还是老的辣,不绝于耳,那些跟他一起打过仗,杀过日本鬼子的老将军,老元帅什么的动不动就要请他喝酒,美其名曰,这是给他们这些老家伙长了脸,争了光。
    夕卫国一开始碍着面子还应付应付,到了最后谁要再拍马屁,请吃饭,立马便要发火,奶奶的,军区搞腐败,都他妈的不想活了。
    见夕卫国发了火,这些人也渐渐的没有那么热忱,谁都知道这个老东西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只要是他觉得不合理的,反对的,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他都要赢,而且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少将的身份那可比不得一般人,比他封号小的挨了一巴掌只有忍气吞声的份,而那些封号比他高的也知道他的臭脾气,不跟他一般计较。
    张春荣被暂时关押在了军区的看守所里,这也是夕卫国特别安排的,这个混蛋贩毒罪名成立,等待他的只有死刑,只不过他却跟黄凯的下落紧密相关,只有他在三年前见过一次黄凯,而且是在云城,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可以说,只要张春荣愿意,夕卫国带着他去一趟,或许就能找到。
    多少个日日夜夜,夕卫国做梦都想再次的见到黄凯,一开始不知道生死,或许还会减少一点思念,而现在已经很明确了,昔日的黄凯受了枪伤,而且是在脑部,但是绝对没有死,现在可能就生活在云城的一个小角落,过着无穷无尽黑暗的生活,一个失去记忆的疯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想起这些,夕卫国就睡不着觉,一整夜都流着泪,有时候哽咽声都会轻轻的从房间里传出来,让小战士陈天放听着就伤感。
    战友情,尤其是那种同生共死的战友,是没有什么能于与相比的。
    过了整整的一个星期,从张春荣那里丝毫没有得到什么可以利用的消息,叫他交代毒品的来源,他不说话,问他以前看见黄凯的时候他是跟那个在一起的,他也不作声,把个夕卫国气的直叫娘。
    审问不成,老子就动用私刑,夕卫国提着一根铁棍气呼呼的就冲了进去,吓的看守所里的警察屁股尿流,娘啊,这可是国家的眼皮底下,出现这样逼迫犯人的事情那可不是一般的罪,陈天放也是不断的相劝,那知道夕卫国一瞪眼,竟然把枪都拔了出来,“妈的,谁敢拦我,我毙了谁。”
    陈天放这个时候的忠勇体现出来了,只见他毫不畏惧的冲到夕卫国的面前,“将军,你清醒一点,这是犯法。”
    夕卫国恼了,“你小子也敢拦我,闪开。”
    小战士陈天放牛脾气也上来了就是不让,夕卫国倒不会真傻到用枪射他,两人僵持在一起,陈天放年轻,力气大,夕卫国打他,他不还手,骂他,他不还嘴,推他,又推不动,只好干瞪眼。
    看着夕卫国气消了,小战士也安心了下来,分析着事情的严重性,“将军,你为了一个贩毒分子值得吗?你要真对他动刑,或者杀了他,搞不好将军的位置都会没了。”
    “将军,我将个屁,妈的,凯子找不到,我这将军也做的没意思了。”夕卫国抽着烟,气呼呼的说道。
    众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所的警察围着夕卫国,就怕这个老将军看不开,做出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来。
    小战士陈天放也随时准备好了要跟夕卫国一决高下的想法,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是冒着得罪他的危险也绝对不能让他做傻事。
    这个时候云南方面绍飞打来了电话,这一次‘天使之尘’截获案,他也得到了不少的表扬,整个缉毒大队也被授予了二等功,面对这一切的荣耀,绍飞心里自然是十分感激夕卫国的,所以一回到云南,就对夕卫国找寻黄凯的事情十分上心,经过了解,他终于摸清了张春荣的弱点,就跟所有评书里面讲的一样,他小子是个孝子。
    对付孝子可以说有几百种胜出的办法,原理大同小异,那就是动之于情,感化他。
    对于这种用语言来达到目的的审问方式,夕卫国还真的很不在行,所以委托了看守所的杨所长亲自出马,审问经验十分丰富到位的杨所长不负重托,终于说的那个毒贩张春荣在房间里面呜呜丫丫的哭了起来。
    杨所长擦了一头的汗,走了出来,“将军,都弄妥了,你可以进去了。”
    夕卫国冷着脸走了进去,“张春荣,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张春荣向夕卫国要了一根烟,将金三角方面给自己‘天使之尘’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弄了半天他也只是一个帮忙带货的人,根本没有混入金三角的组织,用他的话讲,那些人就是看见他对地形的熟悉才叫他带毒的,一次多少钱,至于什么叫着‘天使之尘’,他完全就不知道。
    夕卫国听了半天,才知道所有的都是屁话,这小子就是个替罪羔羊,从他身上搜出的那半张十元钱的钞票也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对方现在肯定知道‘天使之尘’被截获,恐怕早就销声匿迹的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毒品方面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可以继续问的了,夕卫国顿时又把方向转向了寻找黄凯的线索上。
    当被问及当年在他家中待过的那个头部受伤军人时,张春荣明显的还是记忆犹新,“我记得,他虽然疯了,可是力气很大,以前在家我爹就经常叫他帮忙抓猪的。”
    夕卫国知道张春荣的父亲是个屠夫,堂堂共和国的抗日英雄竟然沦落到为别人抓猪,夕卫国顿时感到一阵伤心。
    “他一直疯疯癫癫的吗?”夕卫国问道。
    “他头部中枪之后,子弹一直没有取出来,是我爹用草药给治好的。”张春荣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闪现出来的全是无限的骄傲,大概是因为他父亲能治枪伤的关系吧。
    “凯子头上还有子弹?”夕卫国实在不敢想象这么多年,黄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之后,夕卫国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在云城人民医院。”
    “你确定?”
    “不会错的,我当时记得很清楚,他的样子没怎么变,就是胖了一点点。”
    听到这里,夕卫国又再次的安心了起来,或许黄凯遇到了好心人也说不定呢。
    “你当时见到他是在医院?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小伙子陪着他,我看他打着吊针,肯定是病了。”
    说到这里,夕卫国知道该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就像沈三拳以前告诉过自己的一样,一个疯子绝对不可能自己去看病,肯定有带他的人,那么这个带他的人就是找到黄凯的关键人物。
    “你记得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吗?长什么样子?”夕卫国追问道。
    “高高瘦瘦,挺喜欢笑的,名字嘛,医生倒是叫了他,不过我忘记了。”张春荣老实的回答。
    “你再好好的想想。”
    张春荣低着头,真的在竭力的思考,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脑海中的那段记忆仿佛就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再想想。”夕卫国急了。
    “真的想不出来了。”
    夕卫国一听,妈的,关键时候掉链子,顿时火冒三丈,一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想不起来也要想!”
    就在桌子被拳头砸的‘砰’的一声的时候,张春荣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看着夕卫国,“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夕卫国心跳顿时加速,“快说,什么名字?”
    张春荣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个全身邋遢的疯子傻笑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上面挂着一个吊瓶,嘴巴里面还抽着一根香烟,异常的滑稽可笑,在他的旁边也是一个抽着香烟的小伙子,卷着裤管,披着破破烂烂的小衬衫。浑身沾满了泥巴。
    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是谁填的病历卡啊,怎么一个名字都没有?”
    小伙子顿时走上前,“大姐,我村上的大叔,疯了,我也不知道啥名字。”
    护士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了几眼之后,“那就写你的,怎么样也要有个名字,要不然没法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