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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高台寂寂 谁共休戚(5)
    一旁元鹤也忍俊不禁,被凌霄君喝住,“还不去准备餐饭,莫不是也等长公主亲为吗?”元鹤偷笑应命,转身去了。
    玉恒重又看向蔚璃:“说罢,何事也值你屈尊降贵?”
    蔚璃笑若桃花,小心道,“我放夜兰出去走了……”又小心察看他神色,所见依旧是素日的云淡风轻,“这又算得甚么大事?他又非囚徒,自是来去自由。”
    “那就准他住在青濯那罢,免得时常搅扰殿下。”蔚璃顺势说去。
    玉恒笑她诡计兜转,“你以为一个王室公子住在奴臣家中,适宜?”
    蔚璃一诧,青门在他口中仍是奴仆,强笑言道,“那就住去我越安宫。”
    “兰儿今年也有十五岁了罢?一个十五少年入住宫闱,你可有意招他为婿?”
    “殿下!”蔚璃又急又羞,拂袖自去。玉恒追在身后,仍缓言劝慰,“兰儿住在澜庭有何不妥?你到底是忧心我欺了他还是忧心他扰了我?你以为那西琅夜玄会就此罢休吗?他若问你要回自己胞弟,你指何言维护夜兰?你若自以为应对得了夜玄,便将兰儿带去。此是越境,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一席话讲得蔚璃无言以对。她自是应对不来夜玄!那等狂徒,她只悔此生相逢!
    恨不能自此陌路,永不再见。说来还是眼前人温润如美玉,和暖若春风,万千事物皆替她思虑周全,又处处为她担待谋划,惜护之心,委实令人感念。
    便也无甚可说,一切依他主意即是。玉恒见她面色阴郁转晴,便又笑谈如故,“青濯带了夜兰往何处散怀?当心撞见那夜玄又生事端。”实则忧心夜兰可会多言。
    “为一个夜玄还要闭门掩户,深藏不出不成!岂非有负春光!“蔚璃昂首辩道,“如此盛境繁华时,自当泛舟湖上,漫步阡陌才是!所谓君子成人之美,如此美事你我不得逍遥尽兴,成全了旁人也是上善!”
    玉恒取笑,“顽劣如卿也敢自称君子?”
    “我非君子,殿下真君子也!”蔚璃揶揄奉承,又轻踏阶矶围着他转圈,还念念成颂,“君子谦谦,君子和和,君子雍雍,君子明明,君子朗朗,君子清清……”
    玉恒被她绕得头晕,嗔道,“当心脚下,折了骨头君子也医不好你……”话音未落,却见白影倾斜,果然一个踉跄摔向阶下,幸得玉恒出手迅捷,探手臂捞入怀中,两下都是心神慌慌,他是忧她折损情急下紧紧揽住她纤纤细腰,她是怕自己出丑跌倒时早已牢牢抓住他胸前衣襟,二人缠绕着纠结在一处,惹得玉恒又气又怜,“我说甚么来……这些年竟一点长进也没有!”说时要推她起身,她却抓了他衣襟不肯放手,娥眉轻蹙,羽睫微颤,故做娇弱,软语央告,“君子恕我……只默一篇白虎策可好?”
    玉恒亦是哭笑不得,讥笑到,“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事。如此——你试图美色诱君,行魅惑之事,当再加罚一遍。”说时仍要推她离身,却被她抓牢衣襟,切切苦求,“好君子!好殿下!好云疏!且恕我一回?”
    玉恒掰她手指,嗔道,“弄皱了衣衫!我一早说过——你若会用美人计,本君倾天下相赠!”说时一把将她推开。
    蔚璃不由得又羞又恼,面色骤熏,冷哼一声,拂袖顿足去了。
    “罢了罢了。一遍就一遍罢。”玉恒又在她身后追着唤道,“只当你苦肉计得逞了!”
    蔚璃虽心下羞恼,可又舍不得这等恩赦,立定片刻,才回身仰头言道,“君子一言。”
    玉恒缓步至她身前,笑答,“驷马难追。”牵了她的手又道,“只是若错一字,当加罚十倍!”
    蔚璃眉眼染怒,将一挑眉,玉恒便道,“你还待怎样?”她立时又低了眉眼,不敢再闹。
    “回罢。再晚些餐饭要凉了。”他牵了她的手稳步拾阶而下。
    转至清风殿,元鹤早已在庭前置案摆碟,各样锦菜糕点,清粥淡羹摆了满桌,
    蔚璃见了早已丢下玉恒率先奔至主案坐了,一旁侍席婢女忙进言,“长公主,此为太子殿下之席,长公主的席位在下首。”蔚璃微微蹙眉,正要起身,却听玉恒言道,“无妨。此非朝堂,何拘上下。随你欢喜都好。待我去换了衣裳就来。”说完折身往屋内去了,蔚璃嘀咕一声,“好生麻烦!”也惟有守着餐碟静候。
    不多时,屋门重启,玉恒一身简衣常服重又归来。
    蔚璃举目,正见簌簌落樱乱飞,几片散入案席点缀餐色,几片徘徊擦肩正映他皎皎颜色。她竟一时看得痴了,撑腮偎案,只想着——此等皎色当囤于后苑密阁中,只与那清风明月共舞,哪堪与世人争怜!
    玉恒自她身边与她共案而坐,吩咐元鹤再置一套碗碟。转目却见她举目痴痴,抬手在她额角轻敲一指,“又做哪一门春梦!何苦要来与我争。都是等样的,元鹤从不偏心。”
    蔚璃这才恍然,面色微熏,低头含笑,想来此间幽静倒似琉云小筑时光。
    元鹤见太子殿下也驱她不去,只得同侍婢又将那空位上的碗碟一一移至玉恒桌上。
    一时寂静,闻得翠鸟争鸣。抬头即是木兰高洁,花重裹枝,如半壁朝云。如此光景下,蔚璃实忍不得又多看他几眼,幽幽白衣在他穿来素净至极,举手投足却别有雍容华贵之韵,倘若眉宇可不这般沉郁,再明朗些……
    玉恒转目看她,她忙捧碟拾箸顾看左右,低语一声,“云疏好颜色……”他听得不甚清晰,只蹙了眉看她,见她面色似熏,却是难见的娇娆,轻语询她,“可还合胃口。都是元鹤试练多时才调配出的新式越菜。”说时将几样小菜推至她面前,劝道,“你且多尝尝。”
    在他左哄右劝之下她倒比平日多加了一碗清粥。餐后又烹新茶,饮茶间她又进了几块点心,着实吃了个满饱,便偎身在玉恒背上各样慵懒,笑称,“若再返榻睡下才真真神仙一般。”
    “吃了睡的不是神仙!”玉恒笑回,再饮一杯热茶,劝道,“不过也该回屋去了,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