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次的预审,最终还是闹的不欢而散,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能有欢喜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我毕竟还是有点担心,怕他在我的案件里发挥不好的作用,所以回到号子后,我一直都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俅大俅小,各人碰到——看运气吧!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话又说回来了,你怕个俅,大不了就是多一两年刑,看把你日不进去的那个样子,跟死了爹妈似的。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你那个猪肚子脸吊着,直接影响我们的情绪。”曹哥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粗鄙不堪,即使安慰人,也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就是,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现实就是这个样子,你不配合他,你要遭殃,你配合了他,更要遭殃。咋个都是一死,还不如高兴点。”李哥的安慰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们的话不但没有缓解我的心情,反而令我更加忧虑了,整个号子仿佛是被我这种情绪感染了,物伤其类,大家都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深深的担忧,空气里氤氲着一股忧愁的味道。
到了下午吃完饭,曹哥实在是忍不住了:“俅,你们一个个是咋回事?是不是不能过好日子?非要我把号子弄的结巴一些你们才高兴吗?都把精神给我打起来,谁要再一副副苦兮兮的样子,小心我收拾他!”
“算了,算了,只要不破坏号子里的规矩,你可以适当的允许他们有一点自己的情绪。”李哥今天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要不我们搞点娱乐活动来调剂一下?”
“要得要得。”曹哥积极响应:“好久没有唱歌了,不如唱歌玩。”
“没俅意思,你一天除了唱歌还知道啥,正唱的时候也没见你咋唱,要不——你给我们唱一个?”李哥一脸的不以为然,故意拿话逗他。
曹哥讪讪地说:“那还是算了,你看搞啥好,李哥?”
李哥想了想,眼珠一转说:“要不我们来打牌吧?”
“行啊!那打啥呢?”曹哥问道。
“红桃四吧!秦寒你打的咋样?”李哥问我。
说实话,我真不怎么想打牌,便推说:“我们那边不常打这个,不太会,你们玩。”
李哥见劝我无果,最后叫了铁头和川娃,四个人开始揭牌玩起来。
其实,他们都忘了我是搞啥进来的,我通晓各类扑克牌的玩法,还有不会的?但接下来的事情令我大开眼界,事实证明,人是活到老学到老,这种玩法,我还真是第一回见。
第一把牌李哥就揭到了红桃四,而且是一个单四,既不成对也不成顺,按照规则,他只有先出了这张单四。然后,我便目睹了我的扑克生涯中最诡异的一幕。
“不要。”
“不要。”
“我也不要。”
曹哥,铁头,川娃都选择了放过,我被惊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打牌的,他们会玩吗?但随即明白过来,人家是太会玩了,都玩出精了!估计是曹哥坐在李哥下手,有心放他一手牌,而铁头想,既然曹哥都放了,那我更要放,反正后面还有川娃了,但他低估了川娃的无耻,川娃肯定想的是,你们都不要,凭啥叫我要?得罪李哥的事我才不干呢,于是川娃也选择了放过。所以就出现了一张红桃四打通的天下奇观。
我估计要照这种玩法,就是赌神来了,也要被打得口吐鲜血,自废武功,隐姓埋名,退出江湖。
其实这种事在我们看守所很正常,后来我到了监狱,有一次,监狱为了丰富服刑人员的文化生活,特意举办一次卡拉ok比赛,要求每队派出三人参加预赛选拔,我记得有一个哥们,和我从一个看守所出来的,也是看守所的大哥级人物,他也来参赛来了,唱了一首震惊全场的《中国人》,之所以用震惊这个词,并不是因为他唱的有多么的美妙,而是因为——实在太难听了!可以这样说吧!我就没有见到过比他唱的还要难听的人,呕哑嘈杂,五音不全,要多差有多差!他唱到没有一半,好多人都纷纷起来上厕所,这才是真正的技惊四座。可那哥们,依然双目微闭,引吭高歌,陶醉其中,我旁边另一个队上的人问我:“哎!这哥们是和你一个看守所出来的吧?”我回答称是。
“那你们在看守所没事的时候该也唱歌玩吧?”这哥继续问道。
我说:“那是肯定,哪个看守所没有‘合唱团’呀?”
“那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的歌唱的有多难听吗?”这哥们大为不解。
我笑了笑,对他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在看守所,一直是大哥级人物。你想,你在看守所的时候敢说你们的头铺歌唱得不好吗?其他人自然是拍手称赞,时间长了,他也分不清好坏了,真以为自己唱得很好。”
“明白了,明白了。”那哥们恍然大悟,随即我们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李哥环视三人,他们个个一脸自然,还正经八百的等着李哥出牌呢,李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说了一句:“咱们号子没打过扑克,看来玩不成呀!跟你们玩真没劲!”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是屈于他的淫威嘛!
这个别开生面的扑克游戏进行不下去了,李哥就想找个话题聊聊,他突然问我:“哎!秦寒,以前看你的交代材料,没细问你,你们出事那天晚上,是咋进到别人家里去的?”
“他们两口子在屋里睡觉,我们一敲门他们就给开门了。”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还有女人呀!都没听你说过,讲讲,讲讲。”曹哥一听有女人一下来了精神。
“就是,给我们讲讲。”李哥看样子也想听。
“有啥好讲的?我不知道说啥,那么晚了,人都看不清,有女人又能怎样?”我不知从何讲起。
“那女的有多大了?”李哥问。
“大概有二十三四吧!反正挺年轻的。”我想了想回答说。
“盘子咋样?”李哥继续追问。
“还可以。”我脑海中努力回想了一下。
“那条条(身材)要得吧?”曹哥双眼放光地问。
“条条也还可以,反正我看不错。”我知无不言。
众人一片啧啧声,好像这女人就在他面前。但无巧不成书,任我们怎样都没有想到,这女人第二天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