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号里另一个杀人犯罗浩也给小平重重的一脚:“你他妈的这儿哪是怕被管教打,分明是对抗审讯、反对改造!你这种无中生有的货除了满脑子对抗社会主义专政制度,还能想其他的不?行,你不是怕被打吗?你爹我今天晚上给你舒舒筋骨,告诉你我打死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李林一招手:“行了别打了,晚上慢慢的过场。明天开始,其他人吃饭,那个小平不给吃!姚康,撕条秋裤给我把脚镣裹上,这他妈磕的痛!”
李林伸手拽拽脚上的镣:“这个新来的也太狠了吧!刚进门就给我们个下马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他妈做了几条人命呢!我看咱们得找梁所反映反映了!”姚康也趴在他的脚边:“操,我怎么觉得秦寒、商贾的镣都没这么大呢?林哥,疼不疼?”
李林苦笑着摇摇头:“裹得挺厚的,疼倒不疼,就是走路太累。脚上挂这么大的铁家伙,要是跑步肯定比沙袋还好用。”坐在旁边的罗浩龇牙一笑:“林哥,我看你要是挂个一年两年的出去,你可是练出水上漂的功夫啦!”李林狠狠地在罗浩身上拍了一巴掌:“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咋不挂两年呢?”罗浩当即缩了回去,一脸委屈地说:“我这不是看您的心情不好,想逗逗您么?”
李林还要骂罗浩,被梁海军一把拽住:“行了林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得聊聊这个镣的事儿了。算算接见的日子没几天了,一见到你爸妈,不把家里的老人给心疼死啊!”
李林一摊手:“那你说咋办?你要是能想办法把我脚上的镣让管教下了,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梁海军拿起床上的一个烟盒,边弹烟灰边说:“林哥你看,咱们号里算下来谁最有面?无非就是你了。小平在咱们号里就是个闷屁,连跟他说话的份都没有。但是你可不一样,你是张所长眼里的骨干,咱看守所的重要犯人,甚至可以说是看守所的名人了!那个王所为啥一进来就先把你打倒?这不明显告诉院里的人,张所以前的那一套都作废吗?这样一来,我们就都知道了这个王所不吃张所那一套,以前的所有格局到他那里就得全部洗牌!往大了说,他这是对监队里的犯人进行再教育、再管理;说小了,就是看着张所年纪大心软,打算夺权呗!”
“他不就市里派来的一个临时常务副所长吗?过了这阵子,他不还得走?”李林摇摇头,“再说了,看守所这个地方是所有警察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哪儿也不能去,晚上值班连个盹都不敢打,他当了所长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这是屠富家里人跟他套上关系了。”
姚康凑过来:“啥关系?”
“俅关系!”李林瞪了他一眼,接着对梁海军说:“你看,屠富要是被砸上一个唆使他人脱逃的罪名,那他杀人的时候肯定就不是神经病了。你想啊!到现在他装傻大家都快相信了,结果他做了这个事,你说是个长脑子的人能相信他是个疯子?但是如果把这个事儿砸给我,那屠富就没事儿了。等过段时间周正平要是真的判死刑枪毙,那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啊!谁能知道屠富到底给周正平说了些啥?”
梁海军一摆手:“没那么简单,警察又不是吃素的,能不来问屠富和周正平?我觉得这件事如果按照你那么说的话,顶多就是帮屠富拖延一点时间。我估计,他家里到现在还在赶紧给他做犯罪时的精神鉴定吧!”
李林不耐烦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算了算了,不想是为啥了。反正到头来这事儿也安不到我身上,我们瞎操个俅心?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让老子的镣尽快摘下来。”
大家七嘴八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一直商量到睡觉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姚康气得大骂:“操!什么东西嘛!人家姓王那是王侯将相的王,他姓王是王八犊子的王!”
罗浩也附和说:“就是,还文明执法呢,动不动就打人,他以为自己长得壮就是泰森呀?”
“你们瞎吵吵什么?一天到晚尽说些没用的。都关机!”李林不耐烦地说。
梁海军这时接了一句:“嘿!你别说,泰森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他泰森了!”
对于梁海军的嘲讽,李林毫无兴趣,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现在好了,由于脚镣和手铐之间连接的钢丝绳太短,他连睡觉都无法躺平。再加上热乎乎的被窝里几个铁家伙紧贴着皮肤,那种感觉我知道,确实难受,连翻身都困难。
钢丝绳的作用是让犯人弯着腰,无法攻击、无法逃跑。我都已经慢慢的习惯了,我教他怎么脱下外面的裤子,怎么翻身方便。梁海军看到大家都睡下了,亲自站起来,冲着姚康和罗浩一招手:“走,给小平做饭去!”这两个人都是好战分子,一听到要“开饭”,当即眼冒绿光,跳着从床边到了小平边上,一把把他扯到马桶边。
我赶紧一把拉住梁海军:“军子,今晚上可千万别动他!”
“为啥?看守所里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点炮就得砸,何况还点林哥的炮,还他娘的是无中生有的炮!”气呼呼地看着早已抖成一团的小平。
我偷偷地用眼睛看了看窗外岗楼上武警巡逻的方向:“军子,那个泰森今晚上值连班,明天早上九点才下班呢!而且他今天刚把林哥治了,为啥没按惯例把小平调到其他号里?就是想看着我们打他,他肯定给楼上的武警打了招呼了,就等着我们动手呢,然后他忽然出现把我们全逮住!到时候他一问,小平一答,林哥这罪不是坐实了?咱们不是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