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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你爱那个人么?”陈子锟问道。
    “我只知道,这是一桩政治婚姻,我和西园尾雄之间毫无感情可言,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年轻的时候,爹地妈咪为我操碎了心,现在他们老了,该我为他们牺牲了……”想到父亲两鬓的白发和母亲眼角的鱼尾纹,姚依蕾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子锟冷笑一声:“其实你们都搞错了,付出牺牲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未婚夫,那个叫西园尾雄的男人。”
    “哦?”姚依蕾怔怔的看着陈子锟,被他的话惊呆了。
    “不错,这是一桩交易,但是商品却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姚启桢先生。”陈子锟在客厅里到背着手踱着步,侃侃而谈,“你觉得日本当局在乎的一个亲日的交通银行副总裁,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姚依蕾若有所思。
    陈子锟继续说道:“以正常人的智商都能看出,日方的着眼点是姚启桢出任交通银行副总裁,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你和西园尾雄的联姻,也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步,换句话说,联姻不是为西园尾雄找一个美丽的中国妻子,而是为了给你的父亲烙上更深的日本烙印,我的话你明白么?”
    姚依蕾猛然站了起来:“我明白了!不管我是否嫁给西园,他们都会把爸爸推上副总裁位置的。”
    陈子锟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楼上传来掌声,王庚叼着烟斗,在陆小曼的陪伴下走下楼梯,边走边道“昆吾兄高论啊,可谓一针见血。”
    陈子锟笑道:“兄弟在西点念书的时候,主攻的是中日关系学。”
    第六十六章 果然是金次长在捣鬼
    其实陆小曼和王庚一直躲在楼上偷听,这种三角恋的苦情戏一向是陆小曼的最爱,她甚至连擦眼泪的手帕都预备好了,准备倾听一番催人泪下的海誓山盟,可是却听到了逻辑严密、冷静无比的国际关系分析。
    陆小曼有些失望,但王庚却为之倾倒,心说陈子锟不愧是我们西点校友啊!
    这事儿要搁在一般人身上,不外乎三种结果,一是为了家族牺牲个人幸福,从此萧郎是路人;二是双双殉情,以死来控诉残酷的现实;三是抛下一切世俗的牵绊,毅然私奔,从此天涯海角音讯全无。
    可是这些预料中的苦情戏码统统没有上演,陈子锟直接切中要害,几句话就打消了姚依蕾所有的顾虑。不由得王庚不击掌赞叹。
    看到陆小曼夫妇出现,姚依蕾略有尴尬,不过很快恢复了自然,她可不是那种羞怯的女孩,当初陆小曼还是法国圣心学堂的乖乖女生的时候,姚依蕾就已经是叱咤北京社交圈的混世魔女了,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看她年龄大了几岁,貌似比以前稳重多了,其实骨子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敢作敢为,爱恨分明。
    突然之间拨云见日,阴霾一扫而空,姚依蕾的心情大好,整个人看起来也明媚了许多,陆小曼知道此刻两人一定有千言万语要说,便拉着王庚回避了,给陈子锟和姚依蕾留创造出二人世界来。
    “你……身边一定不缺女人吧。”沉默了良久,姚依蕾才问道。
    “我没结婚。”陈子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鉴冰吵着闹着要来北京过夏天,只是因为房子问题而没能成行,如果两个女人凑到一处,那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姚依蕾淡淡一笑:“不结婚不代表没有女人,像你这样优秀的的男人身边肯定少不了女人,对了,你住在哪儿?”
    “还住在老地方。”陈子锟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姚依蕾接着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好歹也是陆军部的官儿,回头寻个不大不小的宅子,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买下来粉刷装饰,再添点家具什么的,好歹也像个府邸的样子,总住在车厂里像什么样子。”
    看到陈子锟窘迫的样子,姚依蕾心里明镜儿似的,道:“不急,我还得把家里的事儿处理一下,你呢,也抓紧把那些莺莺燕燕、红颜知己都给遣散了,我估摸着三个月的时间够了……你在陆军部做什么差使?”
    陈子锟老老实实答道:“庶务科三等科员,管茶炉房。”
    “这可有点偏低了,我父母不会满意的。”姚依蕾沉思片刻,道:“陆军总长是内阁总理张绍曾兼任的,这个人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断不会为了你和吴佩孚交恶,不过目前执掌陆军部的次长金永炎,此人睚眦必报,是个无耻小人,或许是他在故意给你小鞋穿。”
    陈子锟道:“可是我没得罪过他,我这次来北京,这双拳头还没开过荤呢。”
    姚依蕾道:“还有一种可能,是吴佩孚在刻意磨练你的心性,你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不要流露出抱怨的情绪,反而要尽心尽力把茶房管好,我想用不了几个月,你就要飞黄腾达。”
    陈子锟虽然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依然惊讶道:“这些官场之道你都是哪里学的?”
    姚依蕾叹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爹地当过交通次长,我爷爷前清时候做过一任道台,我外公曾经是李鸿章的幕僚,就算是耳濡目染,我也学会了一星半点。”
    陈子锟道:“那你怎么对你的政治婚姻问题却看不清楚。”
    “关己则乱,再说,看问题的高度不一样,爹地满心都是副总裁的位置,我满心都是自己的幸福,谁也没往那个层面想。”
    两人如同阴谋家一般在王庚家的客厅里密谋了半天,等王庚陆小曼夫妇回来之后才匆匆告别离开,王庚两口子站在门口相送,看汽车远去,王庚感叹道:“好一对璧人,可惜造化弄人,对了,你猜他们这是去哪儿?回姚公馆挑明还是私奔?”
    陆小曼道:“依着姚小姐的脾气,大概是去六国饭店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什么生米?什么熟饭?”王庚懵懂道。
    “让你装。”陆小曼捏住王庚腰间的软肉就要猛掐,忽然看到远处一辆人力车驶过来,车上坐着一个愁眉紧锁的英俊男子,正是诗人徐志摩。
    陆小曼掐人的手顿时停下,亲昵的挽住了王庚的胳膊,夫妇等着徐志摩来到门口,热情的招呼:“志摩, 你来了。”诗人却面无表情,只是淡然一点头。
    把徐志摩迎进客厅,倒上咖啡递上纸烟,诗人精神很是萎靡,一绺柔软的头发垂在额头,颓废无比,猛抽了几口烟,黯然道:“我失恋了。”
    “志摩,你又失恋了?”王庚惊讶道。
    “是的,我无处漂泊的心始终找不到港口安歇,昨天,徽因和思成订婚了,我诗歌的源泉从此枯竭,我的缪斯女神永远抛弃了我。”徐志摩忽然将十指插进头发里,歇斯底里的颤抖起来。
    王庚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梁启超和林长民两家早就定了娃娃亲的,如今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婚姻也是被大家所看好和祝福的,虽说徐志摩为了林徽因抛弃了怀孕的妻子张幼仪,但林家从未正式承认他的东床娇客身份,如今新人笑旧人哭,也是因果循环,报应到了自己头上。
    大众对于失恋者总是抱有一种莫名的同情和看爱闹的心理,王庚夫妇亦是如此,听徐志摩诉说着在伦敦时和林徽因卿卿我我的那些往事,两人也不胜唏嘘,不过王庚时不时的拿出怀表来看,最后不得不说:“志摩啊,部里有个重要的军事会议,我是非参加不可的。”
    陆小曼道:“你去吧,我陪着志摩就行。”
    徐志摩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王庚有些不放心,陆小曼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自己半蹲在徐志摩面前,抓住他的手劝道:“志摩,不要消沉……”
    王庚点点头,拿起手杖和大衣,出门去了。
    ……
    陈子锟和姚依蕾并没有到六国饭店去开房,而是各自回去准备,今日的姚依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撒娇,爱耍小脾气的娇小姐了,这几年姚家经历了大起大落,也锻炼了她的心性,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必杀技。
    目前摆在陈子锟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的军衔和职务,他才不认为吴佩孚会故意安排自己中尉军衔,如果那样的话,在洛阳的时候就不会授予他上校军衔,这里面肯定有小人作祟。
    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洛阳的吴大帅,直接陈述了自己在陆军部的遭遇,另一封信给上海的鉴冰,请她出面去圣约翰大学出具自己的学历证书,陆军部有规定,大学毕业生的基准军衔就是少校,自己这个中尉明显偏低了,一定要讨个说法才行。
    两封信很快写好,陈子锟亲自去邮局寄了,回来的路上想到一件事,便顺道拐到警察厅找许国栋,向他打听一件事,过年期间四个当街调戏女生的登徒子是如何处置的。
    见陈子锟亲自登门求助,许国栋不敢怠慢,不过这事儿不是侦缉队处理的,他也只能到巡警所去打听,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巡警所里根本没有案底,不过值班警目还记得此事,告诉他们,那四个花花太岁是警察厅长亲自打电话要求放人的,背景相当了得。
    陈子锟隐约猜到了什么,又问许国栋:“北京城里,庞蒂克牌的小轿车有多少辆,能不能查到登记人的名字。”
    这事儿难不倒许国栋,他当即又带着陈子锟去车辆登记处查阅档案,汽车不比人力车,全北京不过几百辆而已,检索一番很快查到所有庞蒂克牌小轿车的登记证书,其中有一个及其刺眼。
    登记人:金永炎,职业栏里填的是陆军部次长。
    陈子锟全明白了,许国栋也明白了,侦缉队长眼里可不揉沙子:“兄弟,别管丫挺的是总长还是次长,咱照样办他,只要你一句话,哥哥绝不含糊。”
    “不急,有他好看的。”敌我情势已明,陈子锟反倒更加镇定了,陆军部次长的名头看起来很唬人,其实狗屁也不算,大权全掌握在曹吴两位大帅手里,金永炎胆敢给自己小鞋穿,那就是不给吴佩孚面子,得罪了吴大帅,金永炎的次长位子也不会长久了。
    谢了许国栋,陈子锟回到紫光车厂,宝庆拿出一张帖子,兴奋无比的告诉他:“梁启超先生派人送请帖过来,邀请你赴宴呢。”
    陈子锟吓了一跳,梁启超是何等风云人物,自打前清时候就名满天下,民国以后,他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不管是在读书人还是在贩夫走卒眼里,梁先生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上次在新月社一见,梁先生倒是提到要请自己过府一叙,当时还以为是客套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六十七章 饮冰室谈
    陈子锟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梁启超是他敬仰的前辈,此番正式请自己登门做客,少不得要交流一番,可就凭自己这半瓶子醋的学识,岂不要露怯丢人。
    宝庆也替他捏把汗,不过他们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宝庆觉得拜见梁启超这样的老派人物,无论穿西装还是穿制服都不合适,唯有长袍马褂才显得正规,他这个急啊,忙不迭的找到杏儿说要帮陈子锟扯布做大褂。
    杏儿白了他一眼,没搭理,宝庆急了;‘你咋不当回事呢,大锟子可是要去见梁启超梁先生的。’
    杏儿径直进屋,拿出两件衣服,一件是阴丹士林蓝的大褂,一件是黑缎子马褂,看大小明显不是宝庆能穿的。
    “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我早给他预备好了。”杏儿笑道。
    第二天一早,陈子锟打扮一新,换上杏儿为他量身订做的长袍马褂,坐上自家车厂的洋车,直奔东直门内南小街北沟沿胡同粱宅去了。
    梁启超在北京的宅邸不算很大,三进的院子,青砖白墙、古树鱼缸,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味道,陈子锟被仆人领到倒座房的客厅里坐下看茶,不大工夫梁启超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后院出来,陈子锟赶紧到门口相迎:“梁先生,别来无恙乎?”
    梁启超笑道:“子锟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我来引见一下,这是犬子思成。”
    陈子锟伸手过去:“思成兄,久仰了。”
    梁思成用两只手握住陈子锟的手亲切的握手道:“陈兄,你好。”
    分宾主落座,一番寒暄后,梁启超问道:“子锟啊,你留洋两年,都看了些什么书?”
    陈子锟昨天晚上可没闲着,早已打好了腹稿,侃侃而谈道:“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主要学习现代军事和国际政治,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是不敢不读的,杜黑的《制空权》也通读了几遍,还有一些关于日美、中日关系的史料和论文;在欧洲游历之时,读了一些叔本华和黑格尔著作,还有科鲁特泡金关于无政府主义的书,当然,卡尔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资本论》也曾读过。”
    梁启超频频点头,饶有兴趣的问道:“看来你涉猎颇广,读这么多的书,究竟是为什么?”
    陈子锟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的是开阔视野,充实自己,当然,对我来说,终究目标是救中国。”
    此言一出,梁思成不由得激动起来,热切的眼神望着父亲,可梁启超依然古井一般沉静。
    “哦,那你说说,怎样才能救中国?谁才能救中国?”
    陈子锟却缄口不言了,这个话题实在太大,不是他能驾驭得来的。
    “梁先生,恕我直言,目前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透彻的研究过这个问题。”陈子锟道。
    “无妨。”梁启超和蔼的笑道,“聊天而已,讲错了也没关系。”
    “那我就说了。”陈子锟清清嗓子,开始梳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想法。
    “我认为,中国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大毒疮,从内到外再到根子里,全都烂透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全都无济于事!”
    梁启超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表情不变:“继续说。”
    陈子锟接着道:“不管是君主立宪制,议会内阁制、还是总统制,都是好的制度,但到了中国这地方,全都失去了应有的功效,梁先生当年是君主立宪派的领军人物,自然知道改良维新的难度之大,至于议会制,我斗胆说一句,就算宋教仁不死,议会制也必然失败,不需要动刀动枪,只要几千大洋,美女醇酒,就能收买一个议员,徐树铮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这话说到梁启超的心坎上了,当年他是和康有为、谭嗣同齐名的维新派人士,对于变法之难深有体会,世人都说是后党阻挠变法,其实不单单是后党,而是整个烂到根子的社会都不支持变法,紧靠着几个读书人就想扭转乾坤,简直是痴人说梦。
    至于宋教仁之死,梁启超也是记忆犹新,当时惨案发生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下一个遇刺的就是自己。
    如果宪政议会制成功实行的话,最得利的应当是宋教仁的国民党和梁启超的进步党,而手握重兵的袁世凯和大权旁落另组中华革命党的孙文则捞不到半点好处,在有识之人眼里,宋教仁之死至今都是悬而未决的疑案,到底是赵秉钧还是陈其美下的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至于皖系用来操纵国会的安福俱乐部,更是梁启超心头之疼,段祺瑞驱逐张勋,再造共和,国会内最有实力的便是由进步党改组而来的‘宪法研究会’,梁启超对重组国会抱有极大的期望,可是到头来却被徐树铮组建的安福系打得落花流水,输的精光惨淡,472个议席,原本呼声最高的研究系居然只得了21个席位,远低于安福系的335席。
    安福系是怎么个玩意,大家心知肚明,那是徐树铮借日本人的款子收买的一帮败类议员,每个月固定津贴三百大洋,整天在俱乐部里喝酒打牌召妓,就是这么一个毫无政治纲领和组织架构的乌烟瘴气的酒肉团体,居然轻而易举的战胜了根基深厚,由清末立宪派演变而成的宪法研究会,怎能不让梁启超心灰意冷。
    正是由于这种失望,梁启超林长民等人才会借着皖系在巴黎和会上外交失败的机会大张旗鼓的制造舆论,成功的推翻了段祺瑞政府,不过直系上台以后,基本上无甚变化,研究系还是毫无出头之日。
    陈子锟分析的切中要害,梁启超点头叹道;“不错,军人当政,议会制形同虚设下一届总统选举,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现在我们来说说谁才能救中国。”陈子锟继续大放厥词道,“唯有袁宫保再世,才能挽狂澜于既倒,当然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身体能撑得住。”
    梁启超苦笑道:“袁世凯如果不当皇帝,选择做中国的华盛顿的话,那中国确实还有一线希望,可惜这些都成为历史了。”
    陈子锟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袁世凯即使不做华盛顿,做当代的赵匡胤总是可以的,可惜他被日本人忽悠了,以为做皇帝可以救中国,哪知道正中奸计。”
    听到这里,梁思成实在忍不住了,插言道:“袁世凯难道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登基称帝么?”
    陈子锟道:“原来袁世凯当不当皇帝,还在两可之间,但他儿子是一定要当皇太子的,日本人也极想当他登基称帝,可怜老袁英明一世,糊涂一时,被他的瘸儿子和日本人联手耍了一把,他真以为当了皇帝,天下人就心服了,中国就天下一统了,从此就能放下心来对付外侮了,可惜他错了,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阴谋。”
    ‘你是说,日本人明知道他这个皇帝当不久,才千方百计怂恿他登基?”梁思成似乎有些明白了。
    “对!”陈子锟说得兴起,起身在厅里背手踱步道,“日本人亡我之心不死,他们的一切举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中国乱,唯有中国变成一团散沙,这头恶狼才有机会下口,清末时期,日人收留革命党,与之经费枪械,袁世凯时期,日人鼓动他称帝,段祺瑞时期,日本大借款数千万支持他武力统一,都是怀着同一个目的,祸乱中国!”
    梁思成倒吸一口凉气:“日本人如此处心积虑,难道我国就没有人看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