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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杀气重重
    端起茶杯,原本滚烫的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凉了,皇后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此端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太监看到皇后终于缓过神来,才眼神示意婢女去添茶。 “娘娘,您的茶水凉了,奴婢给娘娘重新倒一杯去。”婢女毕恭毕敬说罢,便抬手去端桌上的半盏茶。 皇后突然抬眸,眼里一闪而过的敌意让婢女不免停顿了片刻,才慌忙端了茶杯下去。那婢女出门,正巧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掌事姑姑。看到婢女慌张神色,掌事姑姑已隐隐猜到皇后心思。 进了殿,站在皇后面前行礼请安,待到皇后屏退了其他人才开口道:“娘娘,东宫那边又送来消息,说是今日早朝之后,殿下又同那宁氏在花园饮茶,相谈甚欢。恐怕……恐怕……” 皇后眼里满都是愠怒,挑眉将掌事姑姑的话接了下去:“恐怕侧妃说的是实话是不是?一个出身不清不白的小姑娘,却让殿下围着团团转,很不可思议是不是?”皇后手握茶杯,手指关节捏的发白,似乎要将茶杯捏碎一样。 掌事姑姑慌乱贵了下来,她极少见皇后这样盛怒过,因此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出。 皇后起身,在殿中踱了几步,突然停下面向了掌事姑姑:“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妖孽能让殿下如此痴迷。你传令下去,本宫倒是要渐渐这妖女。” 言罢,掌事姑姑道了一声是,转而起身出了殿。 消息传到太医院时,宁荣枝才刚刚用过午膳。来太医院传话的是皇后宫里刚入宫的小太监。纵然暂时未亲眼见过深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却也听闻不少。眼下掌事姑姑让他来太医院找一个不起眼的婢女,自然晓得皇后是要寻事那位婢女了。 掌事姑姑的吩咐是,只告诉宁荣枝,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沈霍。也正因如此,那小太监才越发好奇能让皇后如此提防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事先已经有人替皇后打听好了宁荣枝在太医院的住处,小太监轻而易举找到了宁荣枝在的院子。还未进门,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不由得顿了一下。半晌,那笑声渐渐散了,才复又抬步。 虽然已经知道皇后要找的人是个小姑娘,然而推开门见到宁荣枝的那一刻,小太监还是不由得诧异了许久。一双澄澈的眸子,疑惑地看着来人。这样诚挚无邪的面容,在深宫中几乎从未见到过。 小太监暗暗想,没想到皇后要对付的竟然是一个如此纯真的小女孩。 不待她问,小太监先行开口了:“宁姑娘,奴才是皇后宫里的。” 宁荣枝沉吟半晌,“可是皇后有什么事要找奴婢?”她说着,眼里微微流露出不安的神色,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都是奴才,小太监却开始分外心疼起了宁荣枝来。 咬了咬牙,把掌事姑姑的叮嘱一股脑抛开了去,对宁荣枝直截了当道:“宁姑娘,皇后娘娘让奴才来请宁姑娘去宫里一趟,时间紧迫,即刻就要走。奴才寻思着,皇后娘娘也不会无缘无故要见姑娘,劳烦姑娘派人再去通知殿下一声。”
    宁荣枝仔细想来,自己平日和后宫从未有什么交集,只想皇后找自己或许也是想让自己帮她看病而已,也未多想,随小太监一同去了。
    正巧在宁荣枝的丫鬟到东宫的时候,询问了看门小厮沈霍并不在宫里。但听到是从宫中来的,也未阻拦便让她进去了。她的丫鬟对东宫并不熟悉,想找何所依去,到东宫殿中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走了。
    误打误撞,竟寻到了杜秦月的宫殿。这里比起其他地方要荒凉萧瑟许多,没有一点生气。正巧杜秦月的婢女绣儿去拿东西,认出来了这婢女是宁荣枝那里的,不由得诧异。
    但宁荣枝的婢女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迎上去询问:“这位姑娘,可知道太子妃在哪个殿里,要往何处走?”
    “不知。”绣儿冷冷说道,“你问这个作何?你打哪儿来的?我在东宫可从未见过你,上来就问太子妃在何处,是何居心?”
    一连串的质问,那婢女嗫嚅着答不上来。然而既然是和何所依有关的,现在杜秦月失势,婢女自然也知道收敛。因此见问不出来什么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亦没有告诉他何所依的住处,转身回了宫里去。
    那婢女着实吓了一跳,许久才反应过来,赶忙小跑离开了这里。
    绣儿告诉杜秦月看到了宁荣枝的婢女时,杜秦月已经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并未朝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开始坐立不安了。
    宁荣枝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到了皇后宫里,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若是皇后找自己只是为了治病,整个宫中不该是这样死寂,至少也不会让她感觉杀气重重。
    皇后威严坐在正堂,太监先进去通报了一声,明明已经知道宁荣枝已经来了,却依然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一动不动。
    时不时侧过脸,和婢女说几句话,佯笑几声。
    小太监也有些诧异,又进去通报了一声,皇后只是摆了摆手,也未说让宁荣枝进来的话。宁荣枝一直在外面站着,腿都有些酸痛发麻了。
    看到小太监走出来,忍不住开口问:“皇后娘娘不是说要见我,却怎么不让我进去……若是无心见我,又让我来作何。”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医女,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却还是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皇后娘娘不过是让你在外面等了片刻罢了,倒这么大的戾气。”突然听到宫内传来婢女锐利的声音,宁荣枝住了口。
    那婢女走出来,满眼的轻浮与不屑,冷冷说了一声:“进去吧。”
    宁荣枝抬步,觉得仿佛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许久才缓和过来。见了皇后,规规矩矩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像有意要刁难她一样,皇后也没有说平身之类的话,拨了拨茶盖,漫不经心对婢女道:“今日这天,好生沉闷。”
    “是啊娘娘,奴婢也不喜这样的天气,看着就觉得心里压抑。”婢女应和说着。
    宁荣枝忍不住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却看到皇后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皇后的眼里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然而宁荣枝还是感觉到了皇后的愠怒,即便她根本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半晌,见宁荣枝还没有挪开眼,皇后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那一刹那,宁荣枝下意识想躲,却还是没有动,只是规规矩矩跪着。茶杯砸到了她前额,温热的茶水全泼在了她的脸上,衣上。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到底是村野女子,也难怪这般不懂规矩。”皇后轻蔑的说着,冷笑了一声。
    宁荣枝低了头,不再去看皇后,只觉得她的语气格外刺耳。茶水关进了脖子里,湿湿黏黏的本就极不舒服,又同冷汗混在了一起。
    皇后不再说话,又是良久的死寂,宁荣枝只觉得现在度分如年,每一刻都很难熬。又不断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依然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后。
    皇后看得出来,宁荣枝是和宫里其她婢女大不一样的。宫中的婢女从来都是低声下气,趋炎附势,但在宁荣枝身上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身上独有清丽的感觉,让皇后感到十分不适。
    但现在看到宁荣枝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自己,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她始觉得满意了。
    “这才是个婢女该有的样子,把你那副子傲气跟本宫收起来。本宫最看不惯,一个奴才做出这番神气的样子。怎么,还准备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奴婢没有。”
    哪怕是被皇后这样针锋相对着,宁荣枝依旧不愿意就这样被人诬陷了去。宁荣枝在心中想,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能飞黄腾达,只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安安生生在宫中生活而已。
    果然宫内如囚笼,别人有无数的理由看不惯你,于是便针对你了。宁荣枝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摇了摇头。
    皇后倒也没有再发什么大脾气,看起来似乎心平气和了不少,转过身又坐在了榻上。婢女重新给她倒上了茶水,捧着茶,淡然瞥了一眼宁荣枝,“本宫问你,你对殿下用了什么妖术?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又或者是谁指使你的。”
    宁荣枝咬了咬下唇,“回娘娘,没有人指使奴婢,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妖术。奴婢着实不知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只会医术。”
    “你是在讽刺本宫了?讽刺本宫医术和妖术分不清楚?你好大的胆子!”皇后突然震怒,拍案而起。宁荣枝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却还是又匍匐在了地上,用额头贴紧了地面。皇后的脚步声,仿佛就在眼前,将整个宫殿都牵引着一齐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