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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事不宜迟,我们分工明细,克鲁兹,阿兰,武藏,你们三个去找射点,先炸他们两下再说,记住,炮弹只能用三发,打完就跑!獠牙狼狗,安德烈安、伍德(伊斯兰佣兵成员)还有我和帕夫琴科,咱们兵分三路,到基地周边三百米内找一个合适的狙击点!狙击组成员,只带手枪军刀,还有,大家不要和敌人接触!千万。”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大家震耳欲聋的大叫声:“hoo-ha!”
    第三十一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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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回到老窝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了,因为在黑夜中寻找一个视角和射角都很不错狙击点实在是太难了,我们一夜没合眼,找遍了巴军基地三百码内所有的建筑,此时,太阳已经矮矮的升了起来,美国大兵和他们的‘小弟弟’们也纷纷伸了伸懒腰,从他们的‘狗窝’中爬了出来。
    “啪。”我从下水道中爬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枪摔在桌子上,用沾满污秽物的手拿起武藏的水杯就猛灌一口,有洁癖的武藏现在有种用m249顶着我的脑袋打一梭子的冲动,我赶紧笑着把杯子在我算不得干净的袖口上抹了抹,武藏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一声轻咳来自大汉克鲁兹,他证明了他的存在,我看了看这个笑的有些猥琐的小子,他得意洋洋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然。
    “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我的光荣战绩?”克鲁兹不问自答,我撇了撇嘴,打算不给他这个面子,“很抱歉,我今天没心情听奥特曼叔叔的故事。”
    大家都笑了起来,克鲁兹神态窘迫的咳嗽了两声,这次明显没有上次有底气,“大家伙儿,老子们昨天晚上可把三发炮弹都灌进了那可恶的大营房,还干掉了一辆军卡和差不多半卡车的士兵,都是巴军的精锐!”阿兰看他们的战绩没有人听,接了克鲁兹的话茬。
    “我们也有新消息,狙击点我已经找好,是在巴军基地大约218码七点钟方向的一栋四层楼,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狙击点等待,狙击时间定在明晚八点整,大家都要有个准备,克鲁兹,你们继续敲山震虎,明晚八点定点打炮,每三分钟一发,打完为止,把哈立德那个老狐狸震出来。沙罗泽,我请你向阿迪力将军要点兵力,起码能突进新城区,封锁巴军基地四百米外所有的路,包括胡同都要有重兵把守,如果需要把哈立德救出来,我们的七人小组和佣兵团的弟兄们也可以胜任,但我觉得,狙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们还要每人配一部手机,有什么消息,手机联络。”我制订了今晚的计划,可以说是胜算在握,虽然本计划算不上多么严密,但对付美军,已经足够了,他们不会有那么强的应变能力,现在世界上的各大组织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弹丸之地,其中还有哈立德仇家雇佣的杀手组织,和我们一样,全天候的想办法怎么毁尸灭迹,说不定在我把哈立德的人头锁定在十字线的同时,我也在别人的瞄准镜中……
    “保证完成任务。”沙罗泽很兴奋,带上几个下手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会议室,克鲁兹则变态似地舔了舔弹药箱中的60mm炮弹,现在,炮弹就是他的儿子,谁敢跟他抢,他就跟谁拼命。
    其他人都在为明晚做准备,而我和帕夫琴科这两个最重要的棋子,则早就忍不住瞌睡虫的诱惑,抱着枪歪在了墙上……
    空洞,莫名其妙的空洞,我没有坠入它,它却把我吸入,我想逃脱,但没可能……我试着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我看到了我的青年时期,那个穿着还穿着绿军装,解放鞋,扛着厚厚的铺盖卷一脸青涩的小兵,那时我才17岁,一口地道的山东农村‘普通话’。
    “姓名!”
    “孙振!孙猴子的孙!振兴中华的振!”
    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五岁的少校军官抬头看了看我,笑了笑,“孙猴子?那你是不是就要像孙猴子一样闹腾的部队不得安宁啊?”
    “啥?绝对不!俺要当一个人民的好卫士!!”我大声喊道,脸上青筋暴起,因为我还怀揣着为国争光的梦……眼前这个人就是我的队长,吴振华少校。
    情景更迭,回到参军一年后的战场,那是冰天雪地的东北平原,我们奉上头之名,抓捕流窜在此地的一队持枪民族分裂分子,我看到18岁,弱不禁风的我端着盖着厚厚一层雪的85狙击步枪,戴着厚厚的棉军帽走在队伍最后,和我并肩而行的是队长,他不是因为跑得慢,而是为了关照我这个刚来的小战士。
    “叫你小子平时不好好训练!”队长笑呵呵的给了我一个‘温柔的’脑瓜崩,我嘿嘿一笑,拍掉军衔上的雪,露出一道金色的细拐,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枪响,队员们纷纷卧倒,并把枪上膛,密集的上膛声真叫人心神振奋啊!我身边的队长剑眉倒竖,取出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情况,口中振振有词:“小子,你听着,前方一百米。”我恍然大悟,连忙把狙击枪架在身前的一块石头上。
    “两个移动目标,手持64手枪,正在快速移动!”
    “咔咔!”我飞速上膛,“确认!”
    心跳过速,瞄准镜十字线中是一个家伙的头,我慢慢压下扳机,“啪勾!”扳机扣到了底,一发子弹离弦箭似地冲向那个家伙的脑袋,当子弹进入那家伙的眉心时,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我不敢看那残忍的一幕——血浆混着白色的脑浆像豆腐脑似地飞出脑壳。
    “做得好!”队长紧握拳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杀了人了……
    情景再次更迭,更迭到了我不可能见到的一个地方,那是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和妈妈哥哥坐在乱石堆上,看着满地弹坑和焦黑的尸体,妈妈在哭喊爸爸的名字,哥哥也在哭,而我,大睁着幼稚无知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我不知道在这片枯焦的土地上,有自己逝去的父爱……
    “妈的!他们关闭了频道!”
    “什么?不可能!”
    嗒嗒嗒嗒嗒嗒!
    “小何!小何!!”
    ……!!
    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松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地道昏暗的灯光中大家正在若无其事的攀谈,妈的,又做了一个噩梦,帕夫琴科早就醒了,看到我的行为被吓了一跳,我看了看腕上的军表,fuck!凌晨1点四十,老子竟然睡了那么长时间!
    “哦,天哪,我们的睡神醒了。”卡尔打趣的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帕夫琴科笑着对我晃了晃手中的msg90,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才意识到,我们的狙击小组该行动了,我匆匆洗了把脸,戴上面罩,把早就准备好的冲锋包背在身上,重新检查了一下狙击枪,一切确认无误后,我对帕夫琴科摆了摆手,示意准备就绪,该走了。
    大家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他们疑惑是因为每次行动我都要大喊一声:hoo-ha,可今天见了鬼了,他们也看出了我的反常。
    “老大,你怎么了?”哈孙宁问道。
    “是啊,你怎么了?”武藏接着问。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我失态了,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水桶,冒着滚滚蒸汽的热水奔流不止,我按了按太阳穴,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不起……我失态了。”
    ……
    再次通过下水道感到一切都比上次更闷了,除了恶臭难忍,还有气氛的压抑,我们俩人不言不语的在下水道中行进了足足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好比三十个轮回,我搞不清我在做什么,手中的m24好像成了我精神的唯一支撑,当然,还有口袋里的钞票。
    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找好的狙击点,匆匆登上顶层,因为现在是凌晨,大多数执勤的士兵都去偷懒了,我们得以轻松潜伏到了这里。
    我不言不语的把枪架好,帕夫琴科鼓捣出一个简易的狙击阵地,并把加了热成仪的瞄准镜固定好,开始了工作。
    我们的狙击阵地得天独厚,不光视野开阔,封锁正面180度,没有任何高楼阻碍,只是正前方二十米有一栋小楼,而且我们身处的顶层的拱顶被炮弹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抬头就可以仰望星空,晚上穿堂风嗖嗖的,也不怕热的慌。
    “你先睡一会吧,累了我就叫你。”我对帕夫琴科说道,他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伪装网,妈的,这小子倒不客气!说睡就他妈的睡了,我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从烟盒中抽出一支中南海,叼在嘴上。
    “妈的!”我连忙把烟从嘴里吐出来,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孙振!你想把自己的兄弟害死吗!”我脑子里一个声音说道,我摇摇头。
    “你怎么了?”帕夫琴科看到了我的失常,问道,“你今天一整天都不正常。”
    “没……没怎么。”我搪塞道。
    “我知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家乡,我们把祖国出卖了,不是吗,我们没有国家。”
    我故作沉默,不去理会他。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到这种鬼地方?”他继续说。我仍然不予理会,“……为什么,我想念我的祖国,如果让我在选择一次,我情愿死在祖国的故土上。”
    “你会想家吗?”
    “你说够了吗?”他的话触动了我的底线,不,是灵魂的最深的处,我绝不想让人探知的地方。
    “我有时候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失去了祖国,那他还剩下了什么?”帕夫琴科晃了晃手中的钞票,“一沓钞票吗?”
    “够了!”我一把揪住帕夫琴科的衣领,然后触电似地松开。
    “我相信,你不是个冷血动物,是吗?硬汉,别强撑着了。”
    “砰!”我重重的给了他一拳。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吗?硬汉,你已经输了!”
    “混蛋!”又是一拳打在他左脸上。
    反反复复十几回合后,我终于坐到在地上,我累了。
    帕夫琴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继续啊!硬汉!”
    “呵呵。”我冷笑道,“小子,你永远不会理解……呼呼,战争的含义。”
    “呵呵。”帕夫琴科也开始冷笑,“只有灵魂被战争吞噬了的人,才理解不到它,包括你!”
    “我现在真想一枪杀了你。”我口上虽然说得硬,但心里也开始生出一丝疑问: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战?为什么?
    ……
    第三十二章 生死狙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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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彼此不言不语,他继续裹着伪装网装睡,我心绪不安的摆弄着铅笔和一张空白的射程卡,等待白天的到来。
    瓜德尔的夜很安静,似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夜里,没有子弹在耳边呼啸,没有妇女孩子的哀嚎,没有了战争,我停下手中转动的铅笔,斜倚在墙上。
    我在继续刚才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而战。
    记得我曾经的一个战友,不,应该算是朋友吧,他为了有一个法国国籍不远万里到了法国加入了法国外籍兵团,在那里苦练数年后终于获得梦寐已久的国籍,甚至他的父母都不理解他为何这样做,明明已经参军数年并获得了大笔退役金,为什么还要不远万里的去当外籍大兵?他说:为了国籍,我什么都能忍。
    但在一次餐会上,外籍兵团的几个华人同胞说了这样一句话:“国家的经济不景气啊~~”
    战友很快反驳道:“胡说!中国的gdp还是两位数增长呢!”大家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同胞们所说的‘国家’,是法国。
    在许多法国人眼中,外籍兵团的士兵都是些社会最底层的渣滓或者走投无路之人,他们对人生没有眷恋,与母国也恩断义绝……战友完全不能接受‘与母国恩断义绝’之说,他说:“我执行的任务必须不能危害祖国的利益!这是我的底线!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祖国!那有一天我也会背叛法国!”2000年夏天,战友被迫来到中国南部执行任务,他在踏上自己祖国的土地的一瞬间,用冲锋枪对准自己的喉咙连开数枪,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死,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阿兰说,他开枪打死自己的同胞,是不喜欢自己国家的政权,可我觉得他是个叛徒,自己的国家就像外籍兵团一样没得选择,你既然属于他,就得无条件的爱他!
    我仰望夜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沾上自己人的,我的那个战友为了国籍什么都能忍,可是我那?我到底为什么而战!
    突然!“当啷”一声脆响惊扰了我的思考,不好!我立即意识到,是我设在楼梯上的易拉罐被踢到了,一定是有人上来了,脚步声清晰可闻,是两个人,他们显然缺少实战惊险,还在若无其事的闲聊,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越过了阴阳分界线。
    帕夫琴科被声音惊醒,冷静的把军刀从大腿的束带中抽出,我也拔出军刀和手枪,随时准备应战。
    我们两个蹲在黑暗的角落中,倾听着两个家伙的闲聊。
    “哈瓦,这个月的薪水又要泡汤了,昨天那帮该死的家伙袭击了咱们的老窝。”
    “法尔穆,我好像有点困了。这栋楼好像没有危险,向总部汇报吧。”
    我心花怒放,在活动手腕的时候,军刀的刀尖不慎触到了墙,发出‘刺啦’一声,不好!
    两个家伙听到声音,纷纷警惕起来。
    “别害怕,可能是只猫,我去看看。”一个声音说道,但并没有听见上膛的声音。
    “谁害怕了!”另一个家伙还在当仁不让,这可能就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两个家伙上来了,很快,两个长条似地身影就映入眼帘,此时,月光正盛,照射在影子的主人身上,被我看的一清二楚,两个巴基斯坦士兵,没有戴钢盔,歪歪斜斜的戴着野战帽,都背着美军的破烂m16a2,背着,没有端在手里。
    我默默的对帕夫琴科伸出一根手指,“1”
    “2”
    “3”
    “唰!”一道白光闪过,灵巧的俄国小子已经冲到了一个巴军面前,军刀恰到好处的在敌人的颈部抹了一道子,漂亮!但我却没有杀掉自己的猎物,而是把手枪顶在了猎物的太阳穴上,还有至关重要的项目没做那。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枪口下的猎物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求求你,不要杀我!”
    “好,我不杀你,只要你做一件事。”
    “我做……我做!”
    “向总部汇报安全。”我冷冷的说道。
    猎物点点头,打开无线电,把嗓音调到正常,道:“蝎子汇报垃圾场,蝎子汇报垃圾场,巴尔塔大楼安全!巴尔塔大楼安全!完毕。”
    话音刚落,我一把扯下他的耳麦,“我会帮忙照顾你的老婆孩子的!”说罢,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搞定。”我对帕夫琴科做了个‘ok’的手势,把尸体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开始工作。
    一次班都没倒,帕夫琴科睡了个够,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竟然毫无睡意,顶着烈日开始填制射程卡,并把狙击枪瞄准镜上加了个遮光网,防止瞄准镜反光而暴露目标,帕夫琴科这时也醒了,揉了揉眼,惊奇的看着我,说道:“你怎么还没睡!不困啊!”
    “睡够了,开始工作吧。”
    “唔……”帕夫琴科闷哼一声,重新把眼抵在观瞄镜上,接过我递过来的射程卡,开始测算风速、距离、温度等射击诸元。
    “今天的风不大,对射击很有利。看那边的旗子,根本没有被吹起来。”帕夫琴科放下铅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