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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撼大树
    “对不起。”我非常诚心地向女人道歉,如实相告,“我去到屠宰场,在那里发现了你男人的尸体,他已经完全死透,尸体都高度腐烂,应该离世有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里面又处密室,进去后便被限制了行动,我是放了一把火逃出来的。”
    我不想让女人卷入居德慵或是择善的阴谋当中,所以只是陈述了和男人相关的事情,省略了前因后果。“我从半步多逃出后,便被家里的那位责难,为了不让他担心,我保证以后不再进入半步多。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
    我模样艰难,希望女人能够了解我的为难。她皱着眉,模样严肃地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通,似乎在判断我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良久过后,她才长长地深呼吸了口气。
    “他从来守时守信用,数日未归我便猜到大抵是出事情了,可惜那屠宰场常年不许外人进出,就算是我也不能靠近。我当时听说你要去屠宰场没有阻挠,也没有给你说清楚里面的情况。大抵便是我的私心。”
    女人说得坦荡,竟和我坦诚相见。
    她当时给我说明屠宰场方向时,我一心一意所想全是那个诡异的梦境,倒没有顾上琢磨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她这么给我说的目的。
    她本可以隐瞒,如实相告需要极大的勇气。
    “可惜,我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估计男人的死多半和择善他们有关,大抵是为了灭口,毕竟他们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晦涩的角落里进行,并且害怕被旁人只道。
    女人并没有如我梦中的那般不讲道理,只是微微沉了沉眼睛,稍显可惜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怜小虎了,他怕是永远都等不回那顿五花肉了。”
    她说得我心里难过极了,我还记得小虎那时殷切的眼神,以及他说到五花肉时,都快馋得流出哈喇子……
    心里乱乱糟糟,女人却低头默了默,自己把这页翻了过去。
    “我知他的死和你无关,但我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如若方便,还请告知一二。”女人突然换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屠宰场大火后,半步多发生一场混战,冥主白苏接收半步多,并且将它完全封锁,不准本来的人外出,也不许新人进入。无独有偶,我相信二者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
    我咬唇,隐约猜到女人要说什么。
    果然她更模样严肃地看着我,一字一顿,“我知道他一定是大人物,所以才会掀起如此的风浪。我虽然本事一般,不过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人很血性,也没有想认怂。
    她的眼神看得我心虚,便知再不能阻扰她,只能如实相告,“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不过大抵和曾经的老冥主脱不了干系。他叫择善,你大抵不认识。”
    女人虽然生活在半步多,只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没有听说过择善的名字,着实不稀奇。
    “我的确没听过。”女人干脆承认,不过低头微微默念择善的名字,半晌她抬头看我,“你倘若有了他的消息,请一定通知我。”
    她说完,竟然转身准备离开。
    我支吾为难地看着女人的背影,倒不是要打击她,着实她和择善的差距太大,不但敌不过,说不定还会赔掉性命。
    我并不想,她给自己招惹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女人大抵听到了我心里的顾虑,她慢慢悠悠地将身子转了过来,“在你看来,我这或许是蚍蜉撼大树,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甚至她还冲我笑了笑,眼角都笑弯了。
    我怔怔目送她渐行渐远,一方面我能理解她说的那些话,一方面又替她担心。
    “娘亲。”腹中的鬼胎突然出声,言语试探地提醒我。“刚才和你说话的女人,她……她没有影子。”
    鬼胎说得很浅,只我身子微微颤了颤。
    刚好有一束路灯打在女人的身上,只她对应的地上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人都是有影子的,她没了影子便不是人,我刚才只顾着和女人说话,倒没想到这茬。我之前在半步多见她,她……
    她还和我一样。
    “我听小鬼说,白苏阿姨在半步多驱散闲散活人,她大抵为了留在半步多才决定赴死吧。毕竟要给自己的男人报仇,她便不能离开半步多。”鬼胎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替我解惑。
    他解答了我的疑惑,不过却在我的心里生出更大的疙瘩。
    怀揣沉重的心情往回走……
    一辆面包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却在经过我的时候拉开车门,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把我捉了进去!没待我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便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罩在了我的头上!
    同时还有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我让你好看!”
    他刚才拉我上车时,手臂是有温度的,我又用鼻子嗅了嗅,除掉男人稍微有些重的汗臭之外,并没有闻到鬼气,就这两点推测,他应该是人不是鬼。
    要对付鬼,我有千种方法万种策略,但遇上还活着的亡命之徒,我显然束手无策。
    只能讨好地笑了笑,“您……您是劫财对吧,那劳烦摘下塑料袋,我把钱统统给你,倘若路上遇到atm,我还可以进去给您老人家取钱。我保证完全配合,不报警不吵嚷,我会很乖的。”
    深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干脆认了怂。我倒希望他图财,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只他没有立刻答应,回答我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罩住了我的脑袋,我便瞧不见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车又往前行驶了一段,外面声音嘈杂,好像是经过了一段闹市,可惜这并不是最后的目的地,车还继续往前开着……
    就在我提心吊胆的时候,男人冷冽开口。
    “姑娘对不起,我不求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