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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_第8章
    他慢慢撑开眼皮,视线落到纸上。
    苏景言默不作声,等他反应。
    结果等了又等,等来的是男人垂得更低的头,和捏在纸边的手指不自在的摩挲。
    “我……不识字。”
    苏景言楞了楞,下意识地又打量了他一下。随即只能妥协地弯身再次拿起纸,面无表情念道:
    “第一、四日内卧床休养,如无允许,严禁擅自下床。”
    “第二、每日如实说明身体情况,不得隐瞒、虚报。”
    “第三、如有额外所需,坦然相告,勿要装聋作哑。”
    “第四、别讨好我,没必要。”
    一句接一句,苏景言读得毫无情绪,平板直白,到第四句,他却忽的加重语气,沉声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景言,剧本是这样写的!你应该这样演!”
    “——我不要。”
    “忠犬君,你不该如此人|妻,这样的戏份在后面!”
    “……对不起,本能……很难控制。”
    泥煤!!!
    作者君哭晕在他们家的厕所里。
    第6章 隐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6)
    (6)
    有了全新出炉的苏氏四条,加之念着男人伤势而推后的幼儿教学时间,苏景言总算有了不用再被自病号气得火苗乱窜,也不用被一堆熊孩子烦的的一段平静时光。
    作为尽职尽责的剑医,苏景言每日清晨查房一次,询问病情、记录于案,再送去随着病情变化而更新的汤药;每日中午换药一次,这个时候男人通常会毒发,苏景言再顺便助他调息,然后手把手喂食一丁点力气也不剩的病号;每日下午他则会埋头药房,根据典籍和记忆,捣鼓出某种配方,煎煮后赶天黑前让男人服用,他则根据观察回来的临床反应,调整药材的剂量和成分。
    如此,待到第四日傍晚,苏景言松开男人的手腕,抬头转向他,因为心情很好,而眉眼微含笑意:“明天开始,你可以下地稍微活动筋骨。你身上的毒,我也已有对症解法。之后只要按时服药,再静养一月,便无大碍。”
    正在侧耳乖乖听医嘱的男人猛地看向苏景言,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反倒是本该有的欣喜,隔了好半晌,才在眼底泄露出些许。
    确认对方成功接收了自己的意思,苏景言起身,顺手整了整他坐过后在床铺上留下的褶皱,走到一侧小几上拿起堆叠的空碗。
    身后一声人体落地的沉响,苏景言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的男人。
    屋外残阳斜照,血红的霞光穿透窗纸,拉长男人即使跪地,也依旧笔直挺拔的身姿映射的倒影。
    “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严肃认真,“只是在下今日无以为报,他日先生若有吩咐,在下定当万死不辞。”
    并不长的一句话,出现在几日来吐出的不是“是”就是“多谢”、“抱歉”等词语人的嘴里,苏景言第一感觉是这男人居然没患语言障碍。
    ……不过这种来自各种演义标准模板化,与剑医记忆积攒的不少病人感恩之言的记忆相比,千篇一律的毫无创新,真是听腻了啊。
    苏景言顿觉索然无味,一点点因为克服医学难题而滋生的喜悦,因得不到正确的回应迅速地消散。
    扫了一眼男人赤果果袒露在外的大片肉,搞不懂自己病号行事逻辑的苏景言一言不发地拿着空碗出了卧室。等他清洗完毕,抱着叠好的衣服再进去时,自食恶果地被已经掩在阴影里的大型活物吓了一跳。
    当然,苏景言一向表情波动不大,这种程度虽然依旧算得上惊讶,但表现出来不过是脚步顿了顿,看在看在另外一人眼里,便是他的救命恩人脸色不悦地拂袖而去,再面色复杂地姗姗折返。
    抵在地上的拳头紧了紧,察觉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后,他迅速又放开了握在一起的指节。
    眼前的一幕其实看惯了也蛮赏心悦目,苏景言撇去这个身体自带的穿衣观念,默不作声地欣赏了好一会男人健壮结实的躯体,才将手里的几套衣服放到床沿:
    “你的衣服我扔掉了。这些我只穿过一两次,也洗过了,你凑合一段时间。”
    男人吃了一惊,有些怔怔地抬眼看他,半天却不说话,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
    苏景言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反应,却想不到什么前因,回想确认了下刚喂的解药无误,便懒得再费心神,背过身就去衣箱里找出新的布巾后,就去烧水洗澡了。
    *
    翌日的清晨,苏景言尚在苏醒与沉睡的边缘迷糊时,窗外传来一阵又一阵哗啦水流声。
    声音并不响,但山中本就寂静,苏景言又一向浅眠,加上常年习武带来的绝佳耳力,这细微的杂音勾起好奇心的同时,也宣告比平日早一刻钟的起床时间。
    梳洗完毕,苏景言掀开门,习惯性地单指扣击隔壁的门,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侧耳确认里面无人存在,苏景言心头对那借助隔壁、本该好好在里面躺尸的病号带了些烦躁。他走下走廊,暗暗腹诽:也许昨天不应该给他衣服穿,这样他就没机会一大早下地扰人清梦。
    院子里那人不见踪影,但地上遗留的脚印指示了方向。苏景言秉着尽责尽到底的想法,浑身散着冷气地沿着脚印走到竹居外不远处的溪流。
    朝阳初升,晨光照耀溪面,飞溅的水花宛似闪耀的金光。溪边,一丛丛的蒲棒草随风摇晃腰肢,紫红色的蒲棒花化成飞絮,飘落到水面之上。几尾肥鱼从水中跃出,逃命般地又猛扎入水,它们身后,一根鱼叉翻搅起无数激荡水花,次次气势十足的戳下,次次一无所得地收回。
    如此几回,逆着晨光、挽着裤腿衣袖,不知在溪水里泡了多久的男人直起身体,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汗,在水中走了几步,来到岸边准备休息。
    他过来的时候苏景言正低头与竹筐里的鱼眼对眼。他知道这溪里有鱼,可大冷天的让他下水只为一过不那么馋的口舌之欲,这是他想吃鱼时永远的备选方案。
    “苏先生?”
    男人吃了一惊,有点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
    他穿着苏景言的衣服,哪怕挽起了袖子裤腿,也看得出来短了一截,却奇异的不难看,反而因为略小的剪裁让衣服紧绷在身体上,详实地勾勒出健壮的肩肌臂肌和胸肌,衬上那张在阳光下不再显得冰冷的面具,十足的阳刚。
    苏景言没料到他穿上衣服竟比看惯的半遮半掩还要有魅力,不由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