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婵的衣裳虽穿得严密,可皱褶四处蔓延,明显是大手揉搓作弄出来的痕迹,空气里流动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淫靡气息,那碧绿的玉石席面上,更可见没有揩拭干净的污痕,方才这里面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姚清弘突然心痛如绞,温润的嘴唇发白,苏青婵的问好听在耳里,却无法泰然开口打招呼。
喻紫萱问责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怎么?青婵姐姐都嫁人了,你还念念不忘?
我喜欢的不是萱妹妹吗?怎么看到表姐与太监王爷亲热,会觉得心口很疼?
给姚清弘呆看着,苏青婵心里有鬼,尴尬得不行,强撑着笑道:“清弘,外头好热,屋里喝茶。
“表弟,请。”邹衍之朝屋里比了个手势,下巴上扬,斜睨着姚清弘。
他的手还放在苏青婵腰上,有意无意滑动着,没有说出口的激-情和占有的宣誓,都体现在动作里。
姚清弘在这一刻方清醒地认识到,苏青婵已是嫁作人-妻,不再是跟他和喻紫萱一起谈笑吟诗作画的那个人。
“表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姚清弘优雅不再,慌乱地往外走。
“表弟,你掉了东西了。”邹衍之淡笑着提醒,揽着苏青婵走过去,提起地上的药包递给姚清弘。
“这是舅妈捎给表姐的。”姚清弘推了回去,离得近了,恩爱的气息更清晰了,姚清弘身体微颤,不愿再看着邹衍之和苏青婵相依相偎的亲密身影,急忙往门外走,步履踉跄不稳。
情敌落荒而逃,邹衍之弧线分明的嘴唇上扬,含笑看苏青婵:“小婵,哪里不舒服?娘怎么给你捎药过来。”
“也没大碍,我娘担忧过度了。”苏青婵强撑着,欲从邹衍之手里接药包。
“给杜太医看看吧。”习惯给宫廷太医看诊,邹衍之信不过市井医馆里的大夫。
杜太医就在一边站着,苏青婵无法推托,也不想推托,寻思着苏太太捎来的药,不会就是落子和避子药吧?心中惊怕至极,只盼着杜太医诊完脉赶紧走,可别查看药包。
“王妃只是忧思过度,无大碍,宜温补,不宜服药。”
“开滋补方子吧。”邹衍之沉声道,声音有些不复前一刻的开朗,手里的药包本来往杜太医递去的,半路上又缩了回来。
苏青婵暗舒了一口气,叹气此时琉璃不在,若是在,就可以让琉璃不动声色把邹衍之手中的药包拿走了。
“姚公子是吧?怎么走得这么急。”
“太妃娘娘,清弘有礼……给我表姐送药过来,还得赶回家有急事。”
外面传来端静太妃与姚清弘的对话,烈日当空,苏青婵却遍体生寒。
端静太妃来了,姚清弘又提起药,等下会不会揭穿?
“衍之哥哥,我头有些晕,咱们进屋吧。”魏嬷嬷与杜太医在一边站着,苏青婵顾不得了,勾住邹衍之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言语软绵绵的满是撒娇味道,粘粘浓浓的欲将邹衍之贴裹起来。
邹衍之罕见的不为所动,铁青着脸,冷硬像山崖的岩石。
“靖王府的王妃连药都得娘家替买,这是本宫的错。”姚清弘有礼地婉拒了端静太妃的挽留走了,端静太妃点不了火,心中窝气,走进院子冷嘲热讽起来。
苏青婵又委屈又害怕,喊了声娘,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忍不住滑落,沾湿了又黑又长的睫毛。
“杜太医,你看一下是什么药,本宫倒要看看,是多贵重的药。”端静太妃朝邹衍之伸出手,跟他要药包。
完了!给端静太妃和邹衍之发现自己暗中要喝落子汤和避子汤,更洗刷不清了,苏青婵唬的不知说什么好。
“没什么好看的,岳母认识一个祖传大夫,小婵胃口不好,我请岳母去找那大夫开的开胃汤。”邹衍之轻描淡写道,双臂紧了紧,把苏青婵软瘫下滑的身体揽住。
不速之客走了,院门再一次关上,苏青婵红着眼眶,看着缓缓转身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邹衍之颤声叫道:“衍之哥哥。”
“这是什么药?”扬了扬手里的药包,邹衍之深邃的双眸激流汹涌。
“落子汤和避子汤。”苏青婵垂着头小声道,又忙忙抬头,急速地道:“衍之哥哥,我现在没有孩子的,这药只是防备。”
“防备?防备!”他的小婵准备在怀上他的孩子后,把他的孩子弄掉。
好像说错了,可是能怎么说?苏青婵哇地一声哭了,她很想把一切摊开来跟邹衍之说,自己是不知情中被人强了,那是很久远的事,可是……不论是什么情况,妻子不贞是他无法抹掉的耻辱。
“小婵……”邹衍之轻声叫着,声音低沉悦耳,苏青婵才松了口气,邹衍之朝她扑了过来,嗤嗤连声响,苏青婵的衣裳瞬间化为碎布。
光洁的额头,秀美的脖颈,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眼前的人儿比记忆里更美,可是却不是他纯洁无瑕的小婵。
不舍得骂,不舍得打,满腔的怒火集中到坚-硬的利刃上,悲愤化成移山填海的力量冲击占有,滔天怒火燃烧起席卷漫山遍野的激-情。
“小婵,你为什么不喜欢衍之哥哥了?”粗鲁的抚摸和柔情蜜意的挑-逗交替。
“我要你给生孩子,无数个孩子。”揉着苏青婵平坦光滑的小腹,激烈的冲撞中邹衍之带着恨意呐喊。
“你是我的,别想着逃离!”重复着一次一次相同的冲刺,宣誓像咒语不停喊着:“别想离开我,你只能是我的!”
苏青婵除了流泪,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身体被邹衍之推进快乐的浪潮里,酥-软麻痹,脑袋被他的宣告弄迷糊了。
他爱自已?可能吗?为什么?因为一年前准提庵的那次相遇?
攀上浪潮的最高处后,苏青婵还在余韵中颤栗,邹衍之猛地退了出去,站起身,拉上裤子,赤着上身冲了出去。
苏青婵呆呆地看着邹衍之高大的背影消失,看着院门咣当一声后晃荡着合上。恩爱的汁液还留在体内,他刚才还紧紧地搂着她,热烈疯狂地占有她,转眼间却把她抛下!
还是炎炎夏日里,苏青婵却觉得很冷,寒意侵扰了身体侵进心脏,冰凉的一颗心快要冻僵,心头是难言的悲哀和无奈。
衍之哥哥会不会不要自己了?他明知药包有问题,却拒绝让太医查看,看来是不想给端静太妃窥察,应该是不会不要自己吧?
乱哄哄的思绪如乌云翻卷,苏青婵屈起双腿,双手抱膝,愣愣地坐着,无措地猜测着未知的命运。
上一世是和离!这一世以为嫁进王府守活寡总比和离好些,可会不会更惨?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幸的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那个夺了自己贞操的人是谁?苏青婵死死地咬着嘴唇,五年过去了,无从查起,若是知道是谁,她定将那人千刀万剐。
☆、30寒蝉凄切
苏太太出了房间,抬眼四顾,没一个地方可去,娘家早没人了,原来与姚太太姑嫂两个关系是最好的,可如今女儿嫁给邹衍之,虽说是被逼,姚太太心中也不乐意,此时去姚府走亲戚,彼此都没趣。
苏太太烦躁地在府里走着,早先丈夫在时,夫妻恩爱,家里热热闹闹婢仆成群,如今形单影只,孤凄寂寞,合府女婢没有几个,连个在眼前奉承说笑的都没有。
“再捱些日子吧,等青婵嫁进王府有两三个月了,怀上孩子,地位稳固下来,日子就会好起来。”苏太太在心中对自己说。
苏太太转了几圈回房,看到桌面空无一物时一愣,四处看去不见药包,急得翻箱倒柜起来。
“太太找什么?”宋妈进得房来,见屋里翻得乱糟糟的,忙上前帮忙。
“看到捆在一起的五包药吗?”苏太太比划着。
“看到了,大少爷提着走了,奴婢多嘴问过,他说给小姐送去。”
“什么?”苏太太跌坐地上,脸色青白,一动也不能动了。
苏绍伦什么德性她也有几分了解,她不怕苏绍伦去找邹衍之要银子丢脸,想的是苏绍伦不知那药是落子避子药,不会避着人的,若是给邹衍之知道了,可怎么好?
“太太,怎么啦?”
“出大事了。”苏太太有苦难言,哆嗦了片刻,攥住宋妈的手失声喊道:“快,你赶去靖王府,把那药要回来,就说那不是给小姐的。不,去了先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先去见小姐,问她有没有拿到药,若是拿到药了,直接从绍伦手里接到的,没有经过旁人的手,就不用要回来了……”
苏太太啰啰嗦嗦语无伦次说了许多,宋妈没听明白,这药是要回来还是不要回来,要仔细问,苏太太用力推她:“快,快去啊,坐马车去,越快越好。”
“这到底是啥回事?”路上,宋妈把苏太太刚才颠三倒四的说话学给宋伯听,宋伯驾马车的手一抖,勒住马不走了。
“还不快些,太太那样子急得快晕了。”
“那药恐怕不是好药。”宋伯沉吟片刻,叹道:“苏家只怕快完了。”
“以前看着是,现在有小姐嫁进靖王府,怎么会?小姐是心里有娘家的。”宋妈不以为然。
“小姐心里有娘家,也禁不得大少爷和太太晕头啊!”宋伯长叹,拉起缰绳,往右拐上另一条街道。
“这不是去靖王府的路吧?靖王府不是在宫城西吗?”
“咱们去了,见不见得到小姐都不一定,这么久了,大少爷早进王府了,如果已经出事了,咱们也说不上话,不如去告诉二少爷,请二少爷去。”
***
端静太妃点火不成,闷闷地领着明月和海棠等人回慈心院。
“衍之对狐狸精,可真是疼得紧。”端静太妃头疼不已。
“王妃的娘会教导。”海棠捂着嘴低笑,看向明月,道:“郡主,得空咱们去向王妃请教一二。”
“王妃的表弟,真是好风采。”明月微笑,不接海棠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贬低对手,心里想的,面上不要露出来,这是普安王妃教导女儿的。
“可不是,那样俊俏的儿郎,奴婢还是第一回见。”林嬷嬷接口道。
几个人评点起姚清弘,交口称赞,独魏嬷嬷不出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魏嬷嬷在想什么?”明月注意到了,浅笑着问道
“没,没……”魏嬷嬷摆手,神色有些慌乱。
明月也没再追问,又说了几句话,向端静太妃告辞。
“住下来陪我老婆子。”端静太妃不放人。
往日明月在靖王府住过,那是邹衍之还未成亲之时,眼下她要自重身份,再不肯住下的。
往外走时,明月朝红影使了个眼色,红影会意,众人送了明月到仪门外回转,她也跟着回,却落后几步,觑着无人注意,又追了出去。
“魏嬷嬷在知了轩看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你提醒一下太妃。”
“奴婢知道要怎么做了。”
明月出王府大门,苏沐风恰好要进王府。
“你是王妃的兄长?”王府守门人问道
“正是。”
“公子稍候,待小的进去禀报太妃。”
王妃的兄弟到来,还得禀报太妃,不是直接请进府看座上茶?苏沐风心头一突,不知靖王府里如今是什么情况,若是事先禀报,自己还进不进得去。
听到来人是苏青婵的兄长,明月注意地看了一下,不是酒楼中见过的那一个,背脊挺直,年轻却不青涩,神情稳重而不古板,没有邹衍之与生俱来的耀目凌厉霸气和凛冽,却另有一股经过历练的豁达可靠。
明月调查过苏青婵,知道苏沐风是苏青婵异母庶出的兄长,心中暗道:这一个比酒楼见到的那个,倒更像是与苏青婵同胞的。
明月在打量苏沐风,苏沐风也看向她,在心中快速地揣测了一下,微笑着拱手行了一礼,很自然地说了声“走好”。
他认识自己?明月有些不解,不便在大门外与男子来回对话,笑了笑,下了台阶上轿。
“公子认识明月郡主?”守门人好奇地问道,明月可是靖王府的娇客。
原来是个郡主,苏沐风唔了一声,淡然道:“宫中饮宴,见过的。”
“公子还进宫赴宴过?”守门人的声音变了,带着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