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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片刻,他便心若止水一般,脑中杂念尽去,唯有心若止水诀的口诀在脑海之中不断显现,一丝丝天地灵气从他头顶的百会穴进入,而后从他脚底的涌泉穴散出。
    秦歌倒是有些激动,初次运转法诀,便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而且这天地灵气入体的一刹那,他只觉全身如同被凉丝丝的泉水洗涤了一般,十分的舒坦。
    虽然引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几乎全部逸散,只留下一丝存储于脚底的涌泉穴中,这个结果已经令他有些惊喜了,只要日积月累下去,必定能够有所进步。
    时间流逝的极快,眨眼便过去两个时辰,卫阳此刻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秦歌连忙打开房门,稍作整理了一下,便随同他一起前往玉虚殿了。
    玉虚殿离止水峰不到三里路程,一刻钟时间便能够走到。玉虚殿虽然是个大殿,但是更像是一座楼阁,分为三层,秦歌此刻已经来到了第一层,这第一层的空间极为宽阔,能够容纳数百人,第一层放置着琳琅满目的书籍,这令秦歌看的眼花缭乱,不过他不认识字,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书。
    殿内还有十多名少年都由自己的师兄带领着,显然也是来玉虚殿读书习字的,这十多名少年各个都是星眸朗目,聪慧绝伦之辈,秦歌站在他们中间,像是天鹅群中的丑小鸭一般,极为惹人注目。
    “秦师弟,来这边。”
    却是荆少羽在一张桌子旁,向卫阳与秦歌两人在挥着小手。
    “怎么荆师兄也在这里。”卫阳带着秦歌快步走到荆少羽身边,而荆少羽身边则站着一个青衣的女子。
    这个女子虽然容貌不是绝美,但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给人一种秀外慧中的感觉,这个女子见卫阳与秦歌来了,连忙说道:“大师兄,这位定是新来的小师弟吧?”
    卫阳点了点头,对着秦歌说道:“这位就是你的三师姐,陆云萱。”
    秦歌此刻表现的很是乖巧,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师姐,这令得陆云萱十分的高兴。陆云萱见秦歌穿着的衣衫有些不合身,当下就说回去帮他将身上的衣衫改一改,对秦歌表现的极为关心。
    而在一旁的荆少羽则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嘴巴说道:“师兄,师姐,你们都偏心,有了新师弟,就将我忘了。”
    陆云萱咯咯笑道:“怎地,你这做师兄的还吃起师弟的醋来啦,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啊。”
    卫阳与陆云萱皆笑了起来,面对着这个机灵古怪又喜欢吃醋的师弟,两人还真是没有办法,唯有装傻充愣的笑了起来。
    “师兄,我这个,我……。”秦歌看着荆少羽嘟囔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心中想定然是自己惹得他不开心了,心中有些急切,想要解释清楚。
    荆少羽看着秦歌这个样子,噗嗤笑了起来,说道:“师姐说的是,我今天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可休想将师姐抢走,哼哼……。”
    陆云萱伸出芊芊玉指,在荆少羽的脑门上轻轻一弹,说道:“你这个缠人的小鬼,真拿你没办法。”
    荆少羽佯装痛苦,“啊”了一声,抱着陆云萱的玉臂,撒起娇来。
    片刻,青松从殿外走了进来,闹哄哄的一群人顿时静了下来,这些孩童都自觉的坐到了自己的桌旁,而那些陪同前来的同门师兄皆退出殿外,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青松吩咐身旁的弟子,给秦歌预备了一套书本,正是道家典籍《道德经》,当然这书的名字是身旁的荆少羽告诉他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青松今日讲述的正是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之道,虽然他讲的极为精彩,将道德经中的一些道理剖析的通俗易懂,但是那些弟子皆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完全听不下去。
    青松见了这番情形,也是无可奈何,这《道德经》虽然是道家经典,但是如今道门注重修术而摈弃这些虚无缥缈的“道”。
    面对这个情形,青松也是有心无力,这《道德经》中所写,全是对道的领悟,但是纵然能够悟通这其中的道理,也不过是一纸空谈,对于具体的修炼毫无用处。
    这一切的缘由都要追溯到上古时期的封神之战,这一战过后,人界修道者死伤无数,上古时期的修炼法诀也成为了历史的尘埃,自封神之战以后,凡界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独自修成仙道,能够得道成仙之人皆是由天庭册封,赐予仙骨,从封神之战后,得天庭册封,赐予仙骨是人界修道者唯一的成仙之路,对于那成神之说,凡界的修炼者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这些人中,只有秦歌聚精会神的听着,虽然青松讲的这些道理极为浅显,但是他听起来还是颇为吃力,他大字不识一个,只有用心的将青松所说的每一句话强记下来。
    秦歌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他性子倔强,想要做的事都会全力以赴完成,说也奇怪,这一堂课下来,他倒是将青松讲的那些东西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不懂其中的意思罢了。
    第五章谬论
    眨眼之间,三个月时间已然过去,秦歌仍旧是每天上午用两个时辰修习《心若止水诀》,而下午则是去玉虚殿中学习,三个月下来,他认字的本事倒是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够独自翻阅书籍了,当然他翻阅的书籍只是一些寻常的典籍而已,一些深奥的典籍仍是看的颇为吃力。
    这一日,青松仍旧为这些弟子讲解《道德经》,而这些弟子仍是先前昏昏欲睡的模样,更有甚者,直接闭目打坐起来。
    荆少羽因是青松之子,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但他也对青松讲述的这些道理感觉有些厌倦,他极为聪慧,青松说的这些道理,他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懂了,这玉虚殿中的藏书也被他看了个大半,是以对于这些典籍,他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于他觉得自己的一些见解比起青松来,都要高明几分,但是碍于青松的颜面而且又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好当面反驳,只是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青松念到此处,对着这群昏昏欲睡的少年说道:“你们谁来解释这话中的含义?”
    几个少年来了兴致,一扫先前的昏昏欲睡状态,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这些少年看似年纪小,但是各个都极为聪慧,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也颇有见地。
    荆少羽仍旧是那副傲慢的模样,而秦歌则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心内暗暗揣摩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青松听得这群弟子各抒己见,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又时而露出赞许的神情,待到这群少年说完,青松便对着荆少羽说道:“少羽,我见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就替为父讲讲这话中的含义。”
    荆少羽霍然站起,挺胸说道:“天道无情,视人为刍狗,生养了万物,而又把万物当做刍狗对待,把万物当做刍狗来玩弄。”说完,他径自坐了下来,高昂着脑袋,等待着青松的评价。
    “愚蠢。”青松淡淡说了一句,看也不看荆少羽一眼。
    荆少羽本以为会得到青松的一句夸赞之词,没想到却换来青松的一句“愚蠢”,登时他不服气地说道:“天道本就是如此,万物生于天道,芸芸众生都在天道之中挣扎,无数修炼之人一生修道,为的就是能够领悟天道,但天道极是无情,将无数修道者拒之门外,想我华夏无数先辈修道一生,换来的却是一剖黄土盖面,这不正是应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
    “愚蠢,可笑,你身为我青松之子,竟然说出这样可笑之极的话来,修行之道,在乎修身养性,追求返璞归真,一切顺其自然,而你这等荒谬之论,今后休要再提。”青松怒极,挥了挥衣袖,不再理会他。
    “哼。”荆少羽也是颇不服气,父亲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这个儿子看不顺眼,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容不得自己心内有任何与他不同的想法。
    秦歌在一旁,想劝说几句,但是此刻的荆少羽正在生着闷气,秦歌也不敢出言相劝,唯有不解的看着青松,不知他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秦歌,你给我说说,你对这句话的理解。”如今,唯有秦歌一人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青松也不指望秦歌能够说出些什么大道理来,只不过是他心中有些烦闷,随口便问道一句。
    秦歌楞了一下,站起身来,面对着仍在怒意中的青松,他显得有些拘束,唯唯诺诺的说道:“天地对于他所滋养的万物没有偏爱之心,任其按自然规律生老病死。而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说圣人对于他养育的百姓也没有偏爱之心,就像看待刍狗一样,任其自生自灭,顺应自然。”
    青松眼珠子一瞪,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歌见青松这般表情,心内一突,暗想自己定是讲错话了,惹得师傅不高兴了,当下他便垂着头,等待青松的呵斥。
    “好,好,好。”青松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再次说道:“孺子可教,没想到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绝顶之人对于道的领悟竟然还不及入门三个月的秦歌,真是好的很啊。”
    青松这番话一出,其他弟子皆是羞愧的低下头来,不过荆少羽却是别过头去,口中嘟囔着道:“若是天道像你说的这般好,只怕这天下人人都能够得道成仙了。”
    过后,一众弟子都散去,荆少羽与秦歌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止水峰走去,荆少羽仍旧忿忿不平,转而对秦歌也是有些憎恨。
    在他认为,今日秦歌说的那些都是荒谬之言,况且他天生聪慧,世间难得一见的绝顶之才,对于道的理解自然比秦歌不知道要通达多少倍。
    今天所发生之事,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父亲为了教训自己,将秦歌这几句荒谬之言故意扭曲,将它说成是这句话最为正确的释义。
    秦歌也是无奈,跟在荆少羽的身后,不断解释,但是奈何荆少羽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往止水峰走去。
    回到止水峰,陆云萱已在门外等候,而其他人则在院子之中各忙各的,好不热闹。
    时值初冬,万物凋零,寒气也越发的重了,陆云萱为几人置备了冬天的棉衣,这时见荆少羽与秦歌走了过来,说道:“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凉了,我帮你们置备了过冬的衣服,你们看看合不合身。”
    荆少羽也不理会陆云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令陆云萱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也发现了荆少羽的异样,纷纷跑过来,找秦歌问个究竟。
    面对众人的询问,秦歌将方才玉虚殿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人,而且将青松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众人听完之后,都默不作声,半晌后,卫阳才说道:“荆师弟本是个高傲之人,这下被师傅如此训斥,他心中难免会有不平,只是秦师弟你也被牵连了进来,倒是无辜。”
    第六章庸才
    一时之间,几人也是束手无策,最后陆云萱蹙眉舒展,说道:“荆师弟自小就依赖于我,我这就进屋劝导劝导他,若是这般下去,他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几人点头同意,荆少羽出生之时自己的母亲便去世了,而止水峰一脉除去陆云萱之外皆是男子,自然地从小缺乏母爱的荆少羽便粘上了陆云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对待,有任何的烦恼之事也都会敞开心扉与她说。
    陆云萱嫣然一笑,对着秦歌说道:“秦师弟,本来這事与你无关,没曾想荆师弟连带对你也生出恼怒之意,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见谅。”
    秦歌霍然站起,连忙摆手说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在一旁的郝仁呵呵笑道:“师姐,你还是先去将荆师弟哄住吧,不然我们夜晚又会不得安生了。”
    荆少羽倒是有个古怪的脾气,每当受到了青松的批评,回来之后便让人不得安生,夜晚悄悄出来,捉弄这些师兄,令这些师兄哭笑不得,但荆少羽小孩子脾气,他们也不好出言呵斥,不得不由得他去。
    陆云萱走后,卫阳稍稍询问了秦歌修炼之事。经过三个月的修行,秦歌仍是停留在引灵入体的基础之上,炼化精元的速度颇为缓慢。
    卫阳微微叹息了一声,秦歌的资质对于他们这些弟子来说,算得上是极差了,止水峰中的弟子进入融本境界最迟的也只用了半年时间。
    要想踏入融本境界,必须先要引天地灵气入体,进而将这些灵气吸纳,通过心法口诀将它炼化,成为体内的精元,待到这些精元充实了体内的各处穴道之后,修道者才将这些精元融入丹田之中,这才算是正式踏入融本境界。
    依照秦歌的修炼速度,要想进入融本境界,只怕需要两年的时间,这个修炼速度在青莲宗七脉弟子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了。
    “师弟,你也不必如此失落,只要你日后勤学苦练,定会有所成的。”
    止水峰一脉最为活跃的郝仁当下说道:“师弟,你尽管修炼便是,待师兄我为你炼制几枚固元丹,保你修炼速度大大的加快。”
    秦歌楞了一下,而后感激道:“多谢六师兄了。”
    不料,其他人皆“呸”了一声,骂道:“老六,就你炼制的那丹药还是人吃的吗,先前四师弟被你还得还不够惨啊,他可是连续闹了一个月的肚子。”
    老四莫名神色有些幽怨,心内想起那次之事来,肚子都隐约感到有些刺痛,那次他一不留神,着了郝仁的道,不知觉间将郝仁偷偷放在他饭菜中的固元丹吃了下去,没曾想吃完之后立刻上吐下泻,饶是以他不俗的道行,硬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康复过来。
    就是这次,止水峰上的人各个谈起郝仁炼制的丹药来都是惊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吃下了郝仁偷偷放在饭菜中的丹药,是以一段时间之内,众人也将郝仁这止水峰之上的专用厨师之位强行剥夺。
    后来几经辗转,郝仁在众师兄弟面前痛心疾首的宣誓今后再也不会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放在饭菜之中,经过几天观察郝仁也确实是“洗心革面”,最后这止水峰的专用厨师之位还是还给了他。
    秦歌听到此处,也是一惊,连忙摆手说道:“六师兄,不必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去厨房忙活去吧。”说完,还一手捂着肚子,模样极为滑稽。
    这惹来众师兄一阵狂笑,而郝仁则悻悻然的跑到厨房,为大家准备晚间的饭食。
    而另一处,荆少羽仍是闷闷不乐的睡在床上,虽然陆云萱在旁不断开导,但是他依然不闻不问,闭起眼睛佯装熟睡。
    陆云萱对这个师弟极为头疼,荆少羽的性子极为倔强,而且又非常的有主见,自己认定了的事,就算是十匹马也拉不回,反观秦歌就好多了,虽然秦歌性子也有些倔强,但是他对一众师兄、师姐是极为敬佩的,众人所说的话他也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师弟,你再不理我,我走了啊。”最后,陆云萱着实是没有办法了。
    “不要。”荆少羽听闻陆云萱要走,赶紧掀开被子,说道:“师姐,你要是走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陆云萱见荆少羽气鼓鼓的,觉得有些好笑,宽言说道:“师弟,你还在生师傅的气啊,你这倔脾气真应该改一改了。”
    荆少羽气呼呼地说道:“爹爹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于我,容不得我有任何与他相左的想法。”
    陆云萱摇摇头,道:“你这般聪明,师傅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看你不顺眼呢?”
    荆少羽“哼”了一声,说道:“本来就是,就像今日,那秦歌进入青莲宗仅仅三个月,而且资质又是那般的差,爹爹竟然说他对道的领悟高过我。”
    陆云萱笑道:“秦师弟与你说的都不错,但是你性子高傲,说出来的话措辞激烈,你也知道师傅最不满的便是你这一点了。”
    荆少羽有点不满地说道:“爹爹酷爱钻研儒家学问,崇尚中庸之道,却不知他自己思想受那些儒家伪学所害,变得像现在这般的迂腐。”
    陆云萱眉头皱了一下,言语有些不悦地说道:“师弟,你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训斥你一顿了。”
    荆少羽瘪了瘪嘴,话到了嘴边,再次将它咽了回去。
    陆云萱摇了摇头,准备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