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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黄龙颤着声对躺在他身边的游飞低声说道:“大哥,好险啊!”
    “别废话,睡觉!”游飞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黄龙,而他的眼睛也是睁得大大地,以前他自认为自己比别人要狠比别人要恶,可是几分钟前两百号人就那样完了,两百多个活生生的人命便那样完了,这实在是超越了游飞心理的承受能力,看来当官的根本不会拿士兵当一回事这话说的还真他妈的准。
    风悲鸣,躺在空地上的士兵们久久无法入睡……
    第八章 奉命增援
    该死的起床号又响起了,各班班长跳起来,吼叫着用脚将自己班上的兄弟都踢醒。好多士兵都是在凌晨的时候才睡着,可没睡多久又得起来了,一个个被班长强踹了起来,眼睛都是红红的。
    封平这个时候也是来到了操场,一身军服笔挺得很,整个人看来精神无比。各连连长指挥着各排将一些残缺的班给重新编排,像胡卫岳他们班那般齐整的班实在是不多见。
    立正,稍息,正步走,站军姿。枯燥的动作,乏味的操练一遍又一遍,消磨人的散漫的同时慢慢树立起来的是机械式的服从。
    游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让人给绑住了一般憋地着实难受,而他却是没办法只得苦苦忍受着,他在心里呼喊着总有那么一天自己要当军官,不再这样傻傻地操练。
    上午操练完之后,下午实弹射击,最让游飞感到兴奋的是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子弹带着无限期许射向目标,只觉得通体舒畅。
    就这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科目,137团的新兵蛋子训练了九天,不长的时间里让原本乱哄哄的两千多人变地稍微有点正规军的样子了,虽然是有了形式,但是要这么一支队伍上前线,恐怕没有一个指挥官能够有足够的信心。封平也是如此,他期盼着能够早日收到任务,因为他们休整的时间毕竟有限,如果军部不派任务下来,交接完弹药他们就得灰溜溜地返回广东了。但是他也期盼着时间能够来得晚一点,毕竟整个团除了警卫连外其他都是战斗力极为低下的队伍,他有点恼恨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支真正的强悍队伍,那样他便能够放开胸怀和敌人血拼一把了,而不用像现在这般窝囊。
    在九天的训练里,游飞除了觉得受到太多束缚之外,倒没感到其它不适应,那支中正式步枪他吃饭睡觉都拿在手里,一刻都不离开,每多抚摩一次枪身,对枪的感觉便深一分,胡卫岳曾告诉他在战场上枪是第一生命,枪在人在,枪毁人亡,既然是关乎到自己的小命他又怎么能不在意。
    20日早8点14分,军部急电发到了封平手中,“电谕粤第四路军第11师137团团长封平,137团暂停返粤,火速赶往吴淞口支援第五路军第87师。”封平颤抖着念完电报上的内容后,高声喊道:“来人呐,传令全团紧急集合,上前线杀鬼子去!”
    137团10点从武汉乘船出发,21日中午十一点到达南京。刚下船,他们就上了陆军部派遣的汽车,车队紧急运送137团全体到达苏州,到苏州用了4个小时。休整了两个小时,下午五点,部队出发经昆山前往太仓,从苏州到太仓陆渡镇80多公里的路程,137团走了不到6个小时,终于是抵达了太仓。
    从这里距离吴淞阵地只有不到8公里,夜深寒风起,137团的将士心情复杂无比,将领们兴奋莫名,而士兵却是忐忑不安,脚下发软。前来领路的一名87师通讯员正站在封平身边,通讯员全身的衣服皱皱巴巴,脸上更是黑乎乎地像用碳棒涂过一般。封平让勤务兵给通讯员喝了口水,通讯员喝完水后将水壶递还给了勤务兵,抹了抹嘴说道:“报告长官,20日早上六点钟黄浦江口的日军船只运送的一拨拨援军,登陆后对我吴淞口和江湾的阵地发起了攻击。鬼子战舰炮火猛烈轰击我阵地,之后便疯了一般往阵地上发起一波波进攻,我87师损失甚巨!”
    封平皱起眉头,急问道:“其他各路援军到了没有?”
    “长官,你们团是第一支赶来支援的队伍,恳请长官快点让137团的兄弟们进入阵地,鬼子凶得很啊,壕沟里堆满了兄弟们的尸体,沟里都是血水啊,我们旅都快打到没人了!”通讯员哽咽道。
    封平拍了拍通讯员的肩膀,沙哑的嗓音划破寂静的长空:“全团弟兄,87师的弟兄在前边等着我们呢,腿脚利索点,小跑前进。”
    “你当官的有汽车代步,我们这些小卒子却是脚底皮都磨薄了三寸,居然还嚷着快跑,还让人活不活呀!”何天豪小声嘀咕道。
    游飞牙齿咬地咯吱响,脚底恐怕早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每上前踏上一步,脚底都像被针锥一般地刺痛。“小鬼子,都是小鬼子害的,操你爷爷的小鬼子,要不是你们老子还美美地呆在家呢!”近几日来积压的劳累和苦闷让游飞将矛头指向了日本鬼子,他已认定害他成了个兵仔的罪魁祸首就是日本鬼子。
    还有个部位让游飞感到痛苦的是双肩,枪抗上肩,长时间的重压让他的锁骨又酸又痛,每隔一刻钟他就要换肩抗枪,实在是太疲劳了,他恨不得一头栽下去,这样便再也不用往前走了。
    游飞转过头去看了下他那几个兄弟,除了肥佬蒋状和莽汉许志纬二人龙精虎猛,其他三个都是一副衰样,像要断气了似的。
    炮声轰鸣,枪声哒哒响着,不由地让人血液慢慢地沸腾了起来。当137团的人见到尸体和壕沟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阵地了。
    游飞这个时候已经是听不清楚封平的嘶吼命令声了,他只觉得心跳地特别厉害,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精神恍惚间但听到胡卫岳大喝了声:“一班的兄弟,下交通壕,往东北角19号阵地守卫。”
    一班的人跟随着胡卫岳跳下了交通壕,半米深的壕沟内泥泞湿滑,不出三步便有87师的士兵横尸沟内,一开始众人还绕开尸体走,到得后来都是践踏着死去的战士的尸体往前行进。
    终于胡卫岳是停了下来,这个所谓的19号阵地便是个直径不过六米的圆型壕沟,战壕内添满了尸体,只有一位光着膀子的战士还活着,黑暗中能依稀见到他紧握着挺捷克轻机枪,鹰隼般锐利的双眼紧盯前方,整个人便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胡卫岳吼道:“大家赶紧清理下壕沟,将87师的弟兄的遗体搬动一下。”说完众人便七手八脚地将那些未曾来得及清理的尸体稍微清理了下,腾出了些空间。
    搬动完后,游飞饶有兴致地走到那名机枪手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兄弟怎么称呼啊?我是137团的游飞。”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冷滋滋地回道:“丁铆!”斩钉截铁般的口吻,其间透着中央军特有的傲气,让游飞听地是直咬牙。
    “傻大个”!游飞心里暗暗咒了句。表面上他却是笑容满面地说道:“原来是丁铆兄弟,幸会。”丁铆白了游飞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游飞,你个废柴在呢喃什么,噤声!”胡卫岳又嘶吼了起来。
    游飞闷闷地将手中的枪揣在怀中,疲惫不堪的身体挪了几挪终于是换了个较舒服的姿势,浓浓睡意袭来,游飞很快便打起了呼噜来。
    “大哥,大哥!听,前边好象有人在喊来着!”游飞身边的蒋状出力地推着游飞。
    被蒋状推醒的游飞窝着一肚子的火,一个大耳光就往蒋状脑后抽去,啪地声打地蒋状眼冒金星,刚要训斥蒋状一番的游飞却是忽然被那凄惨的求救声给震住了!“排~长!班~~长,救救俺……”零星的枪炮声已经停息了,寂静的夜空中如此凄厉的呼救声听来更是让人心揪如焚。
    游飞恨恨道:“那些当官都死哪去了,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弟兄在前面哀号吗?”
    “那些个人是三个小时前未从前方阵地后撤的伤兵,晚上天这么黑没人能去接他们回来,唯有让他们留在那了,哎!”丁铆长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丁铆的话是实情,但是游飞心里依然是愤愤不平,他重重地哼了声道:“抛下自己手下弟兄自己却安然逃掉的长官都是畜生,都他娘的该去喂枪子。”
    早已领教过游飞张狂的胡卫岳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装作未曾听到。而丁铆却是深深地被游飞的话所触动,凝神深望着游飞。
    正当游飞焦躁烦心的时候,随着几声枪声的响起哀号声戛然而止,之后一切再次如故,大家能够猜测地到这是那些落下的兄弟是自己给了自己一枪。死在自己的枪口下,很屈辱也很无奈,但至少,他们能够告别那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黑暗中传来胡卫岳的轻叹声,两行热泪从蒋状的眼眶涌出,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之声。其他人静静地沉默着,游飞出力地搓着手中的中正步枪,钢牙锁紧怒目圆睁,莫名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起。许志纬拿起身旁的大砍刀,就着随手拣来的糙石就磨了起来,沙沙的磨刀声回荡在夜空,萦绕在一班战士的心间。
    封平将自己的部队上的人补充到阵地上之后,便由人领着来到了259旅的指挥部。
    说是指挥部,其实就是在棵大树背后挖了个两米深的方坑,头无片瓦遮掩。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油灯包了好几层纸,只透出十分微弱的火光。一个少将正打着灯全神凝聚地看着桌上的战地图,他便是87师259旅旅长易安华。
    封平来到后易安华才收回目光,放下油灯朗声道:“这位想必就是137团的封平兄了,能这么及时来支援我们,实在是万分感激呀!”易安华快步迎上了封平,两双血性男儿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借着微弱的光线封平能够见到易安华刀削般俊朗的面容,封平暗道中央军中将领都是英正容貌的传闻果然不假。“自家兄弟,何必客套。”封平爽朗地说道。
    闻言易安华哈哈大笑,甚觉二人脾性相合,也不再客套,拉着封平到地图边讨论起明日的布防来。璀璨星空下,两位中华热血少壮军人仔细的研讨着,肩上背负着国土的守卫之责,背负着大上海千千万国人的生死存亡,他们又岂敢有丝毫的懈怠。
    与此同时,日军主攻259旅所守阵地的是日陆军第七集团军王牌师第十师团下属的步兵第九旅团。第九旅团的指挥所由军用帐篷搭建而成,其内明如白昼,高高挂起的地图前第九旅的指挥官长濑次郎拄刀而力,他正满脸怒气地盯着一个打着大红叉的点,那个小点便是他所要拔掉的259旅守卫阵地。
    长濑次郎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旅团参谋长小泽武平中佐,年仅二十五的小泽武平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东亚军事战略科,入伍仅三年便爬至中佐的位置,毫无背景的坂本田做事谨慎老辣,在围剿东北游击队的战役中屡立战功,乃是军部公认的将才。
    “武平君,坂本顺少将已经向旅部下了死命令,必须以最快的时间除去259旅,让集团军顺利挺近上海滩。你觉得我们明天应该怎么做?”长濑次郎阴声道。
    小泽武平用力点头应道:“嘿,尊敬的坂本顺少将的命令是必须无条件执行的,作为大日本帝国的精锐之师,与战斗力低下的支那军队相比我们拥有绝对的优势。现时支那军队的锐气尚在,他们正如同急待寻人拼命的疯狗一般等着我们,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其余增援部队,只以炮火轰炸其阵地,259旅的支那军队一定要会失掉锐气的哟,到时旅团便能够非常顺利地干掉259旅的哟。”
    “八噶!对付懦弱的支那军队不需要这么浪费精力,只要狠狠地攻过去,那些东亚病夫死啦死啦的哟!要想打击他们的士气,有的是办法,我们不是还有一千多人的俘虏吗,明早将他们赶在前边,这一千个支那俘虏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盾,嘎嘎!”长濑次郎狞声笑了起来。
    小泽武平皱紧了眉头,沉声道:“大佐阁下,那些俘虏都是平民的哟,我们这么做是否有损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尊严!”
    “武平君,你的迂腐!我们要的便是胜利,占领支那的国土便是我大日本帝国军人最高的荣誉所在,是对天皇陛下最高的尽忠方式。那一千个支那人,他们能够为我大日本帝国倾占支那作出贡献,那是无量的功德,你的紧记,仁慈的不要,仁慈是军人的毒药!”长濑次郎高声地训斥起小泽武平来。
    虽然心中对长濑武平所说不以为然,小泽武平口中依然大声应道:“嘿,大佐大人!”
    长濑次郎满意到点着头,他满布血丝的两眼闪过寒芒,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大日本帝国占领上海滩时的情景,想着想着他全身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第九章 第一滴泪
    天微亮,蛰伏了一宿的鬼子便动起来了。
    飞机呼啸着在天空盘旋,炸弹密集地轰炸着88师的防守阵地。漫天尘土飞扬,掀起的泥土盖地人是灰头土脸。
    像所有守土将士一样,一班战士都是饱受招待。烟尘消散后,游飞便按捺不住地高声骂道:“狗日的,大清早就扰你游爷爷的好梦,干死你家老母!”
    游飞身边的丁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着游飞是大摇其头,游飞见着后怒道:“喂,傻大个,你头摇地跟晃尿壶似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对兄弟我有意见,是的话你丫痛快地说出来,别憋着,那多闹心呀!”说完游飞也不待丁铆应话,转个身就解开裤衩撒起尿来。
    丁铆看地是瞠目结舌,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游飞那几个兄弟也是毫无顾虑地原地小解,这时一颗炮弹落在了阵地前沿,轰地一声巨响炸地游飞几人是齐齐仆倒在地上,游飞见到尿湿的裤衩火起三丈,一把抓起旁边的枪就拉栓对着鬼子的阵地放了一枪,游飞龇牙吼道:“小鬼子,老子和你杠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操你老母!”
    胡卫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喊道:“游飞,安静点,再乱嚷嚷老子毙了你。”
    这要是以往有谁敢这么和游飞说话,他非得冲上去找那人拼命不可,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干,因为他已经是身在军中了,这么些天来他没学到些什么,但却知道了什么叫做纪律。
    “飞机之后是野炮,再接下来鬼子的步兵就该来了,来吧,小鬼子!”丁铆打开保险,紧握着枪把,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
    “新兵蛋子,都给我听好喽,记得我以前教过你们的,首先你们要知道五十公尺有多远,然后便要判断你前面的鬼子距离你有多少个五十公尺,都给我判断准确了,然后给老子瞄好了,往死里打,我要看到的是鬼子脑袋开花,不是要你们的枪都往人缝中打,都他娘的听清楚了没!”胡卫岳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是!”众人齐声应了起来,包括丁铆在内。在这个小阵地上,胡卫岳便是最高指挥官,他丁铆自然视其为自己的长官。
    游飞端枪趴着,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游飞居然是手心直冒汗,丁铆沉声道:“紧张了吧!”
    “谁紧张了,我,我正兴奋着呢,巴不得小鬼子早点出来给我当活靶练练我的枪法,以前光打木版,憋闷!”游飞嘴硬道。
    “专注,放轻松,这样你才能击中你的目标。打其中一个鬼子的时候最好是能以旁边几个鬼子作参照,这样才能打地准。”丁铆淡然道。
    这次游飞不再顶嘴了,而只是默默地听着,默默地记在心里头。
    过了会,终于是能够见着人影从远方的地平线处出现了,慢慢地人影由小黑点慢慢到变大了。等到人慢慢地走近的时候,有望远镜的指挥官首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是栓成一条链状的老百姓,且是一群老弱妇孺为主的人墙,在他们的身后是猫着腰的日本兵。
    同样发现了这个状况的易安华和封平一脸悲愤,封平一口钢牙咬地咯吱响,怒吼道:“畜生,畜生!”
    易安华更愿被一把钢刀架到脖子上也不愿意面对这种状况,小鬼子步步逼近,而他们却又是不能够开枪,从来未曾有过的无力感从易安华的心头生起。
    鬼子越走越近了,距离最前沿的阵地只有八百公尺远,战士们已经是能够见到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像牲口般被驱赶着慢慢往前走。所有的战士都惊呆了,他们静静地等候着,等候着他们的指挥官作出决定,不管是什么决定他们都得执行,只因他们是军人。
    便连自认是无恶不作的游飞七人也是对小鬼子令人发指的行为感到万分的悲愤,游飞咬牙咬地牙龈出血,血就着唾沫往下咽,血腥的味道,是的,他的脑海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他要杀人,要灭了小鬼子,碎其尸饮其血方能消他此时满呛的怒火。
    沉沉的气氛压在阵地上每一个将士的心头,那感觉让人异常地难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越来越近了,七百公尺、六百公尺、五百公尺……随着距离的拉近,同胞的容颜也更加清晰了,那消瘦的脸颊,无神的双眸让人不忍睹,但是战士们必须得看,这是种残酷的折磨。
    “安华兄,你倒是拿个主意,现在已经是只有三百公尺的距离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再靠近了,否则这阵地就该让给小鬼子了!”封平急道。
    易安华只能是苦笑:“封平兄,难道你要我让弟兄们开枪吗,对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黄埔军校的课堂上我没学过作为一名军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我该怎么做,但愿这世上有个人能教教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封平沉重地叹了声,如果要做决定的人是他,他应该也是无法做出决定的。
    人墙依然在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守卫在阵地上的战士都是万分紧张,且惶恐不安,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时间慢慢地流淌过去,距离一点点地压缩,很快地便会有变故发生,他们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长长的队列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突然跪在了地上,像是有默契一般周围地人也是纷纷往地上跪去,少不更事的孩童见着大人这般做也是跟着蹲了下来。一时间排在日本兵前面的人墙消失地无影无踪。
    暴露了的日本兵见着出现这么个情况,纷纷用脚踹着赖在地上的百姓,更有甚者用枪托猛砸。以往在他们眼前的“痨病鬼”这个时候却是如钢筋锻造的一般,捱着毒打愣是一声不吭。
    长濑次郎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切,当下气地呱呱大叫:“八噶亚路。传令,将那些病夫通通的处决,一个不留!”
    望着歇斯底里的长濑次郎,小泽武平暗暗地摇头。
    命令很快地传达至前方,得到命令的日本兵不再客气,枪口对准那些跪在地上等候处决的一般老百姓就是一阵扫射。
    凄烈的惨叫声无情地敲打着守土将士的心脏。
    血映红了天,刺痛了阵地上守卫将士的心。
    游飞只觉双耳中满是凄烈的喊叫声,激荡回转挥之不去。掌心狠力地搓揉着枪托,枪口瞄准鬼子,手指扣住了扳机,心中只想着要灭了前方的畜生。
    胡卫岳抬手往脸上抹去,手上满是泪水,才发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抹干脸上的泪痕,胡卫岳不再胡思乱想,战场上不允许有眼泪的出现,那只能让你变地懦弱,一名士兵所要做的就是把对手消灭,然后像狗一般地活下去,这个道理他早已晓得。
    鬼子这个时候已经距离前沿阵地只有两百公尺的距离,丁铆将轻机枪的枪托贴紧在腮边,轻声道:“小鬼子冲到一百公尺以内后猫着腰往前行进,根本不用把枪贴腮瞄准,平端着三八大盖射击也是一打一个准。所以新人,你的头还是伏低点好!”游飞白了丁铆一眼,粗声道:“大个子,管好你自己吧,老子运气一向都好,没那么容易嗝屁。”
    何天豪这个时候在战壕内猫着腰,将死去的87师士兵收集来的钢盔在土垒上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上一个,胡卫岳见着了怒声骂道:“何天豪,搞个鸟呀,老实给我呆着。”
    何天豪嘴角一撇,怪声怪气道:“我在设置假目标,日本仔的子弹往这些头盔上飞,不就不会往弟兄们头上飞了嘛!”
    “古灵精怪!”胡卫岳低声喃喃了句,便不再去管何天豪了,任由他胡闹去。
    游飞正前方尽是慢慢前行的鬼子,他咽了口口水说:“怎么还不开枪,当官的都吓傻了吗?奶奶的,成天讲什么分进合击,现在却是像跟木桩似地杵着,这和扒光衣服等着人上的**有什么不同!”
    一旁的丁铆扭头看着游飞紧张地额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好笑地摇了摇头。
    终于枪声响了起来,阵地上的枪支吐着火舌往日本兵的人堆中喷去,哒哒的枪声吵地人心还真是烦闷,游飞也不待多瞄便扣下了扳机,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打中,反正自己瞄的那鬼子确实倒在地上像滩泥一般。
    狂喜涌上心头,游飞手上飞快地拉栓退壳,然后再瞄准下一个目标,这次终于是能打上高矮肥瘦的活人了,游飞越打越兴奋,当子弹穿过鬼子头颅的一刹那间他只觉得全身一阵激爽,如同上窑姐时般痛快。此时他已经全然不记得方才百姓被杀时的悲痛,只是陷入杀戮的极度快感之中。
    坚守阵地的259旅在昨日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人员也伤亡不少,然而经过一夜时间之后火力却是反而比昨天还要猛烈,鬼子还未来得及有心理准备,已经是让压制性的密集火力扫掉了一大片。
    挺着大肚腩的长濑次郎见到损伤这么大,不由地心中赤痛,他脸上的赘肉跳动着,冲旁边的小泽武平怒声呵斥道:“武平君,支那的有援军。你的侦察工作做的极为糟糕,今天的进攻失利你必须负上全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