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暖夜放下手里的茶杯,凝眸看着盛明珠,忽儿一笑,“罢了,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会帮助自己,可是当真听到这个承诺,还是让盛明珠心房剧烈的跳动,沉淀在心中的各种情绪相互纠葛着,牵拉着,重生前所受的屈辱,还有失身于轩辕炽的剧痛翻涌而至,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珠儿定会实现心愿,不枉费你对我的信任。”
烛光灯下,盛明珠眸光清冷,搭在书案边缘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显得指节过于苍白。
坐在椅子上的叶暖夜没有再看盛明珠,只是挽起衣袖,拿起砚台上的毛笔,在她娟秀圆润的笔迹下,继续写了起来……
从最初的相识到救下他的性命,他早就将余生的命数交给盛明珠,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可惜他和这个女人有缘无份,过往相处的一帧帧画面纷沓而至,那日知晓她要和大祈朝的天子成合榻之礼,唯恐她会以死明志,才会将那瓶毒药相赠,可如今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既然演变成这样的关系,倒不如安身立命在她身边,只要她的余生能幸福一点点也是值得的!
待写完了之后,叶暖夜才起身,他很少久坐,竟然觉得手腕有些酸麻,故作调侃,“真是好久没有用功了,居然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盛明珠端着一杯热茶递给他,笑着揶揄他,“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啊~”他喝了一口茶,抬手抚着额头,叹气,“也就只有你会如此小瞧我了。”边说着边用力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疼!!”盛明珠吃痛瞥了他一眼,“下手还是没轻没重!”
正说着话,就听到内室门外传来了时宜的声音,盛明珠看了叶暖夜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待打开了门之后,时宜早已将外间的大门关上,提着裙角走了进来,看到叶暖夜颔首笑着打招呼。
“可是打扰姐姐了?”
叶暖夜笑道:“你的好姐姐正等着你回来传话呢!”
盛明珠被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瞅了他一眼,瞧着他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才恍然了几分,“原来你早就知晓我要做什么了?”
“你可还记得上次雨中发生的事情?”叶暖夜又喝了一口茶,微微晃动了一下手腕,“苏清婉那日对拉着马车的骢马做了手脚,险些害死你与时宜,我岂能轻易放过她?”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叶暖夜就看清楚了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所以呢?你也知道我这几日才计划办打算制香是为了什么?”盛明珠对着时宜眨了眨眼睛。
时宜立刻明白过来,轻声回复道:“我已经确认过了,那宫女果真是按照约定和红玉接头,将姐姐素手调香的消息告知了对方。”
叶暖夜听到此处闷哼了一声,“我只清楚你留着苏清婉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别有用处,可未曾想到会是这个用法,不得了啊,不得了,可惜生了女儿身,要知道这谋略和手段胜过无数男儿。”
“哥哥这是在夸我吗?”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妹妹啊!”叶暖夜故作无奈的笑着。
这对话倒是让站在一旁的时宜啼笑皆非起来。
翌日辰时,盛明珠净面之后,坐在妆台前,思量着这几日要忙于调香,还要随时应对苏清婉的到访,便吩咐时宜将那一枚雕刻着兰花的木簪拿出来,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将木簪装饰好,便和时宜一起来到了院中。
临着几株海棠花的凉亭被时宜命人围上了软帐和珠帘,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石桌上铺着锦布,一旁还放着矮几,上面都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早膳,这个时节原本是深秋的尾巴,在屋外用膳自然是冷了几分,可是既然要做戏给人看,自然是要做全套才行。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盛明珠敛起嘴角问道。
一旁的宫女躬身回答:“回禀娘娘,早膳还有调香用的东西都按照吩咐备好了。”
“恩,做的不错,先去忙你的吧,有事会唤你的。”时宜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这才退下。
等时宜掀开了软帐之后,盛明珠才走到了亭子里面,落座在矮几前,喝了润喉的花茶之后,才执筷用膳,那些在院中的宫女和内侍都时不时的看上几眼,却也不敢耽误手里的活儿。
“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如此,”时宜等盛明珠落了筷子,才换上了一盏新茶,“每个人都安身立命,大气都不敢喘呢?”
“原本是散漫惯的人,打从我们住在在昭明宫开始,他们都未曾上心,”盛明珠结果茶盏,升腾的热气传出淡淡茶香,抿了一口,倒是眼清目明了几分,“这可是雀舌?”
在宫中鲜少能够喝到这样的茶叶,倒是让盛明珠惊讶几分。
时宜笑了笑,“知晓姐姐爱喝这茶的人没有几个,我一早去取晨露的时候,倒是遇到了那位安杰郡王,没曾想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偏巧得了这茶叶,便送了我一些,特地让我回禀给姐姐,莫要忘了他。”
“你的名字取得巧,‘宜家宜室’可不他要记得深刻?”盛明珠打趣说着。
“姐姐你也笑话我!”时宜被盛明珠瞅的有些不自然,又气又窘的移开了视线。
盛明珠笑了一下,“其实你也不过是长了他六岁,若是细算起来,也就五岁而已,难得能够让小郡王挂在心上,你就知足吧!”
眼看她越说越离谱,时宜真是有几分恼了,挑了挑眉不再搭理她。
看着时宜神情越发不自然,她才收了声音,将手里的茶塞在时宜的手心,这才算是缓和了几分。
“哎,都多大了,还要姐姐来哄不成?”
说完两个人都‘噗呲’笑了起来。
等下人来收矮几上的碗碟悉数退出了软帐之后,盛明珠才敛起了袖口,带着时宜一起开始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