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便是对臣等的不信任了。”轩辕翊说着便将手中玉笃放下,捡起一旁侍女奉上的锦帕擦了擦嘴后继续说道:“且不说朝堂之上有本王与丞相,外有大将军镇守边境,单说陛下的这几位太傅,难道太后还担心陛下日后有何不妥吗?”
盛明珠挑挑捡捡的稍微吃了几口,便觉索然无味,索性将手中玉笃也放了下来,端起一旁杯盏轻含入口,仔细漱着,捻起锦帕缓拭嘴角,这才接道:“王爷言重了,哀家并非信不过各位,各位终是先帝托孤良臣,哀家后宫妇人又怎与之相较?只是母子一脉,心中所虑非常人能理解,还望王爷见谅。”
盛明珠说完后便起身,对着轩辕启说道:“启儿母后之愿你能平安长大,别无所求。”
轩辕启此时虽然还不懂盛明珠话中之意,却仍是起身应道:“启儿必不负母亲教诲。”轩辕启少整仪容后道:“启儿该去勤政殿学习。”盛明珠点头。
轩辕翊也跟着起身,“本王也就此告退,还望太后能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待众人都走后,盛明珠再次回到软榻之上,只是还未等盛明珠倚靠下去,便听见有人来报,说是安杰郡王妃携侧王妃前来问安。
盛明珠微皱了眉,心道问安?这个时候也过于迟了些,却也命人带了进来。
时宜带着王氏盈盈拜倒,“臣妾叩请太后金安。”
碍着有旁人在场,盛明珠也借着昨日之势未曾起身,之势虚浮一把,“倒是辛苦了你,成婚第二日便进宫来问安。”
时宜还未说话,那王氏倒是先接了话头:“本就该早早来给太后请安,谁知府中突然出现岔子,王妃姐姐又料理不开,臣妾只好在旁协助,这才稍嫌迟了。”
“哦?无妨,即是帮助王妃处理府中正事,不来也情有可原。”盛明珠随意的说着,又闻向时宜,“你也需将府中事务教于侧妃,比总是自己扛着。”
时宜应道:“是太后。”
“瞧你?嫁了人便将哀家当做外人,还叫太后?”盛明珠乍怒道。
“姐姐竟是取笑我,姐姐最该知道,我断断不会舍弃与姐姐的情谊。”时宜上前几步,扶起欲起身的盛明珠。
盛明珠下了软榻,牵起时宜的手,说着:“既然来了,便陪着哀家去外面转转,成日闷在屋子里,精神愈发慵懒,骨子也变得沉了些。”
王氏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盛明珠瞥了一眼便道:“你也一起来。”时宜与王氏一左一右伴着盛明珠到了寿康宫附近的小花园散步。
“姐姐身子可还好?兄长甚是担心。”时宜扶着盛明珠小心的走着。
“并无大碍,你也不必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哀家这身子是你从小到大看着的,能有什么可担心的?”盛明珠笑着时宜的小心。
王氏则顺势插言:“太后这个时候的病万不可大意,若是真的做下什么病根,便不好办了。王爷也十分担心太后的身子,王妃姐姐更是挂心,太后需小心才是。”
盛明珠走到一株桃树下,伸手拨弄着枝间翠叶与娇花,娇花过嫩不堪手指拨弄,竟生生掉落,盛明珠顺势接住托于掌中,洒于脚下池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有谁知道最无情的却是这开满焦蕊的枝桠?”
“姐姐?”“太后?”时宜与王氏皆是不懂盛明珠此话的意思。
“哀家触景生情,搅了你二人的兴致。”盛明珠扯了抹敷衍的笑意,带着二人继续畅游园中。
盛明珠已有一世情债,又怎会在这一世再次因情而累?盛明珠心知,自己命运坎坷,却终不能自拔,这让盛明珠很是恼火,却不能说与旁人听,只因这身经历世俗不容,只因为这经历遭人摒弃。
逛了许久盛明珠的身子便有些发虚,时宜提议回宫中休息,改日在入宫相伴,盛明珠亦是同意,在二人走时盛明珠不轻不重的望了眼王氏,却没说什么。
盛明珠心提笔而书:一口血换一世情,还望君勿怪,我本非佳人,你亦非良人,相互牵绊终是劫难。我自此斩了情丝,断了孽缘,君臣有别。
盛明珠将这寥寥数字以蜡密封。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这一日早早便有人通知盛明珠,今日乃摄政王大婚之日。盛明珠面无表情的任宫女梳洗,镜中之人面容姣好,鬓间却泛出些许星光,身边宫女笑道:“太后还如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清丽可人呢。”
盛明珠也为做理睬,另一个宫女便仗着胆子说:“太后这般年轻,何苦终于先帝一人?”盛明珠听此神情变得凌厉万分,转头看向那宫女,宫女慌忙跪下,“奴婢罪该万死,请太后恕罪!”
盛明珠冷冷的盯着这宫女久久未说话,那宫女则是吓得不轻,一个劲的告饶。盛明珠伸以食指挑起宫女下颚,轻声问道:“可是觉得宫中寂寞?”
宫女听闻盛明珠之言,吓得浑身发抖,颤抖的说着:“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说话间却不敢挣脱盛明珠的手,只能半抬着头求着盛明珠。
盛明珠起身甩开手中宫女,冷言说道:“若是觉得这宫中寂寞,哀家倒是可以为你冷寻个好出路,只是你这舌头是断不能留了。”
盛明珠的话刚落一旁的拂歌便伸手换人将那宫女拖了出去,离老远还能听见一声惨叫。
盛明珠闭目深吸,“大喜的日子竟弄得如此血腥,竟是不吉。带了哀家的贺礼,随哀家走。”盛明珠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缓道。
轩辕启早就在外恭候多时,亦是听见了那惨叫却也未多问,只是安静地跟在盛明珠身边,坐着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出宫,向着摄政王府行去。
轩辕翊的大婚,惊动了整个大祁,当年风流倜傥的璟王如今风光正盛的摄政王娶亲,破碎了多少女子的心,又有多少男子高呼快哉?真可谓是全国瞩目。却唯有两人心底终究不能被这喜气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