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轩略微挑眉，他也认识？可仔细思索过后也没想到是谁，问道：“谁？”
    明因微微启唇道：“王元。”
    “王元？”于宁给他揉捏肩膀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惊讶道：“那不是三皇子的心腹吗？”
    高轩也没想到会是这人，自从三皇子倒台，手底下的人死了不少，除了暗门以外，还有不少人逃跑了。
    他自认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三皇子已死，那些跑掉的人不足为虑，况且当时他要重整凤鸾国，忙的焦头烂额，也就没有追究。
    不想这人却是不懂珍惜，再生事端，他拧着眉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放他离开。”
    于宁闻言笑了笑道：“那人瞧着挺聪明的，怎么竟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三皇子都已经去了，他再无端生事，除了给自己惹麻烦以外，也没什么好处啊。”
    “要不说他蠢笨，还不如阿宁看得清楚。”高轩抬手搭上肩膀，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想到方才明因说的庞大势力，问道：“除了他以外，还有谁？”
    明因面色也有些郑重起来：“属下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这里头的人除了王元以外，其他的均不是凤鸾国的人。”
    于宁停了动作，不由得凝神听着，如此一来，这事可就大了。
    明因接着道：“属下查过了，有南商国、白澜国、还有东岭国的人。”
    高轩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通敌卖国，若知道王元是这样的人，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平安离开。”
    于宁也心中气愤：“明因，你有没有查到这些人的落脚点，如果不能尽快抓到他们，恐怕他们还会生事。”
    明因有些惭愧的道：“属下无能，查不到他们的落脚点，这些人非常狡猾，分散于各个地方，属下之所以能查到他们，还是因为找到了王元所在，抓了他的一个属下询问出来的，但也只有这些，再多的那人也不清楚。”
    这件事一下就陷入困境，无从查起。
    晚间，夫妻两个躺在床上闲聊，便说起这事，于宁摸着下巴，心中隐约有一个主意，便道：“外来的细作属于陌生面孔，如果我们加大幅度调查，但凡不是自小生活在这的应该都能查出来。”
    高轩一只手卷着她的发丝把玩，闻言动作便是一顿：“可以是可以，但这么大的动作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容易引起百姓恐慌。”
    于宁咬着嘴唇想了想，惊喜的拍了他一下：“有了！之前我们不是将田地下放了吗？但还没有人口普查，我们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相信百姓们也一定会非常配合。”
    高轩将这个计划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完全可行，便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说道：“阿宁真聪明。”
    于宁抿嘴笑了笑，这件事想到方法解决，便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咕哝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要睡了……”
    话音刚落，便睡着了。
    高轩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看着她的睡颜，心中也柔软的不得了，微微合上眼，不过片刻也进入梦乡。
    第二天，他便下了一道圣旨，大臣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随后开始展开人口普查，的确就如同于宁所说，百姓们非常配合，一切进展的非常顺利。
    这日，余力进宫来回禀此事的进程：“陛下，查不到外来人口，几乎每个人都是本地人。”
    “这怎么可能？”高轩的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随即又想到余力不可能撒谎，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宁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对方隐藏起来了，用什么法子躲过了人口普查？”
    “不可能。”余力却道：“他们都是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查找，就算是外来人口也必须要住房吧，每家都有人，而且每个人都是在凤鸾国生活了几十年，即便有些人惹人怀疑，可又有邻居给作证。”
    于宁不由得有些忧愁：“这就难办了。”
    高轩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忽然沉声道：“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瞒天过海，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于宁蹙眉道：“可朝廷派出去的人，即便怀疑也不好来硬的，调查一下，对方说不是，就没办法了。”
    高轩微微眯了眯眼道：“我让明因他们去查，朝廷不方便做的事，他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余力将所有被怀疑的人都写下来，整理出一份名单，让高轩看过之后，便交给了明因。
    御书房中，于宁杵着下巴，有些担心道：“他能查出来吗？”
    “能。”高轩对明因非常有信心，没有名单他可能难以展开行动，但如今有了这份名单，就看他的手段了。
    于宁歪了歪头道：“你这么看好他啊？”
    高轩低笑一声道：“我看得出来他很想表现自己，之前因为没有查出来细作在哪，他非常内疚，这一次一定会牟足了劲表现。”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于宁都没察觉到这个明因有这么多小心思，揶揄道：“你倒是很了解人家嘛。”
    高轩无奈一笑：“我更了解你。”
    于宁心底泛起一丝丝的甜，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贫嘴。”
    但不得不承认，这话实在是中听极了，
    ……
    两日后，明因回来了。
    高轩一看到他便知道出事了，因为他整个人狼狈不堪，一脸疲惫。
    “陛下，属下办事不利。”
    高轩眸色微沉：“怎么回事？”
    明因抹了一把脸，嗓音有些嘶哑：“属下带着人暗中找到名单上的人，可刚确定两个，剩下的人也不知怎的就得到了消息，逃走了，随后就有神秘人前来劫杀属下，属下带的人不多，拼死才逃回来，还损失了两名兄弟。”
    他负责的是明面上的情报调查，身手虽然也厉害，却没法和暗门相比，若是换作暗门的人，前去刺杀的人绝对讨不到好。
    高轩眼中也有些沉重，却没有责怪他：“你先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平安回来就好，至于离开的人，朕会好好厚葬。”
    明因双眼猩红，低声道：“谢陛下隆恩。”
    “接下来的事，朕会让暗云协助你，你不必担心，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替朕慰问一下你的兄弟们。”高轩安抚过后，扬声道：“暗云。”
    暗云立刻出现在殿中，身着一身黑衣，面容冷漠的扫了一眼明因，双手微紧，淡声道：“陛下请吩咐。”
    高轩面色一肃，冷声道：“暗云，你随明因去查细作的事，若是再有人对你们进行阻拦，你可以直接杀掉。”
    暗云微微垂眸道：“谨遵陛下旨意。”
    高轩起身走到明因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能查到最好，查不到朕也希望你们平安回来。”
    明因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有了暗门的介入，接下来的刺杀计划就行不通了，暗门的人都是身手极好，且精通杀人技巧，两方厮杀，暗门的人也有负伤，但也仅此而已，那些来刺杀的人却是几乎全军覆没。
    一时间细作有些慌了。
    明因在暗门的协助，抓到了不少细作，直接带到皇宫，交给高轩审问。
    大牢之中，细作们都被捆着，还没有用刑，但已经被关了好几日，这会儿理智已经濒临崩溃。
    高轩身着龙袍缓缓走进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明因和暗云。
    犯人们眼前恍惚，瞧着那一黑一白像是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心中害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暗云从一旁端来一把椅子放下，高轩便撩起衣摆缓缓坐下，沉声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犯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高轩挑了挑眉：“嘴硬，那就用刑吧。”
    明因咬着后槽牙上前，只要想到有兄弟死在了这帮人手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用刑时更是豪不手软。
    一时间大牢中充满了凄惨的哀嚎。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高轩微微摆手，明因便将充满血迹的鞭子扔到一边，自觉的退到陛下的身后。
    而那犯人已经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高轩挑眉问道：“还是不说吗？”
    犯人不停的大口喘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知道……上头从来不告诉我们……有多少人……”
    高轩用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样啊，那就只能继续用刑了，直到你知道为止。”
    他撇了一眼明因，明因便二话不说上前。
    犯人瞧见明因便恐惧的缩了缩身子，疼得呲牙咧嘴，直冒冷汗：“别别，我只知道有很多人，但具体在哪真的不清楚。”
    高轩定定得看了他半晌，似乎不像撒谎，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带着明因二人离开了阴暗的大牢，走在阳光底下。
    他忽然道：“出气了吗？”
    明因微微一愣：“陛下……”这才明白他让自己给那些人用刑，不止是为了逼供，还是在给他报复的机会。
    高轩没有回头，径自往前走去。
    明因和暗云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随即跟了上去，这个主子真的和之前的不一样，这一次，他们应该跟对了人。
    高轩回到殿中，便见于宁急匆匆迎了上来道：“你总算回来了，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