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是追诉时效过去了，肖靳远清清楚楚地知道。
    这些年他躲躲藏藏，无非也是为了这个。
    而这一刻看到肖敬廷的笑，肖靳远心底添了三分狐疑，却还是咬牙笑道：“当年你救不了她，现在你依然讨不到一个公道，敬廷，这些年你拼死拼活走到这里，拿不到的还是拿不到，争不来的还是争不来，绝望吗？”
    “你说的争不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只是来不及救我母亲吗？”肖敬廷沉声问道。
    肖靳远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来不及救……呵呵来不及救，肖敬廷，我是亲眼看着她没的，当年那些事情如果没有她在中间牵扯着，你真的以为肖氏会到那个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她心软，你觉得肖氏在我手里就起不来吗？你母亲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她最后过世时的样子我都记得呢，那种绝望，那种难以置信，啧啧……我现在想着都觉得仿佛还在眼前啊。”
    肖敬廷没说话，只是静静垂着眸，什么话都没说。
    肖靳远心底泛起无穷无尽的快意：“我知道你要追责，你总是觉得这件事你心底过不去，没关系啊……现在真相你也都知道了，可是你依然无能为力，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改变不了过去，你也同样没办法改变将来……”
    这一次肖敬廷是真的笑出声了。
    他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笑过了，接手肖氏以后，这一切纷扰纠葛就紧随其后。
    然而现在，看向面前的肖靳远，肖敬廷笑意渐深，肖靳远终于还是有点慌了：“你笑什么？”
    “笑什么……”肖敬廷慢条斯理地顿了顿，道：“笑你还真是相信我。”
    肖靳远面上的笑意一点点褪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肖敬廷淡淡道：“这么相信时间？”
    他的眼底满是嘲意，肖靳远的手指猛地绷紧，近乎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表——
    “你……”
    “还有一小时才到追诉时效，这个时间早在你进来之前就被调过了。”肖敬廷径自起身，双手插在兜里，看向肖靳远的神色冷清得很，顿了顿道：“不管怎么说，你自认了。肖靳远，我或许的确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谁都没有。但是你势必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了，往后的你宛如丧家之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你只能一个人面对死亡，连个为你伤心失落的人都没有，你活得不如我母亲。”
    肖靳远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就那样死死瞪着肖敬廷，半晌也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肖敬廷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径自出门，甚至当着肖靳远的面拔掉了隐蔽摄录机的芯片，在手中轻轻抛了一下，这才嗤笑一声走了出去。
    肖靳远瘫坐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软倒下去了。
    肖敬廷一出门，脚步就微微顿住了。
    苏溯正和张警官说着话，她眼底带着三分笑，见肖敬廷出来，笑意就收敛了，径自走了过来关切道：“你还好吧？”
    她温热的手指落在肖敬廷臂间，温柔地拉他回到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