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暴雨中，老水愣愣的看了我两眼，道：“烧了！只有把尸体烧了才能永绝后患。”
    “下这么大雨，现在也烧不了啊。”看着没有停下来的茫茫大雨，我有些犯愁，“万一，他又弄出什么动静就麻烦了。”
    “这个无妨，我用墨线捆住他，就算再次尸变也动弹不了。”老水撤出墨线就开始行动，不一会就把傻子五花大绑。
    “天一晴，我们就把他烧了，重新下葬，幸好小渔没事，不然我真是要悔恨终生。”老水把傻子丢到院子的角落，带我走进灶房中。
    灶膛里火焰烧的很旺，余浩然的动作很麻利，大铁锅里烧着热水，小锅里住着姜汤。
    火光闪烁，热气腾腾，暖和了不少。
    不过，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一时半会也烤不干。
    “傻子无亲无故，没人把他送去火化，我们也只能将他匆匆掩埋，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老水一阵后怕。
    “不行，我得再给其他人打个电话，问问还有没有人出事。”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先给余旺德打了电话，确认他家没事以后，两人简单分配了一下，分头询问。
    “那猫来的太邪性了，怎么会在下葬的时候，偏巧就来了一只黑猫，还一定要往棺材上扑，就好像故意要让傻子尸变一样。”我总感觉那只黑猫有问题。
    余浩然好像想起点什么，睁大眼睛道：“傻子的妈以前就喜欢养猫，其中好像有只黑猫，傻子妈死了以后，黑猫就不见了。”
    “傻子妈养的猫？就算是这样，它为什么要扑到傻子的棺材上？”
    “这谁知道？人又不懂畜生在想什么。”余浩然摇了摇头，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
    热水快好，姜汤也咕嘟咕嘟的煮起来，香味在简陋的灶房里飘散。
    老水打完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还好，傻子还没来得及去别家。”
    我们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小渔爸急急的过来了，见余浩然已经烧好了热水，感激的不行。
    “先别说这些，赶紧把这碗姜汤喝了，然后把热水打过去，给老人孩子洗个澡，不然大家一起病。”
    老水揭开锅盖舀了一碗姜汤，让小渔爸先喝。
    小渔爸也顾不上客气了，吹着把热腾腾的姜汤喝下，然后找了两个干净的桶，装了热水提过去。
    老水又舀了几碗姜汤，我们三一人喝了一碗。
    热辣辣的姜汤下肚，身体里有了一丝热气，感觉好了很多。
    余浩然把剩下的姜汤装在汤盆里，给其他人端过去，又返回来。
    缓和了一会，我问老水：“水叔，我们还去祭台上等河娘娘吗？”
    老水想了想，道：“去，如果河娘娘在这个时候出来，村里就又要死人了，为了以防万一，云风，再辛苦你一下。”
    “行。”
    余浩然丢下火钳从灶台前站起来。
    老水立刻摆手：“浩然你就别去了，在村里守着傻子，虽说被墨线捆着他动不了，但凡事没有绝对。万一傻子有变化，你立刻把他控制住，我教你的办法还记得吧？”
    “记得。”余浩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马虎不得，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水根叔，还有......云大师，你们当心点。”
    终于肯叫我大师了。
    我笑了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水根叔。”
    临走前，老水回头叮嘱道：“你去问志刚找一身干爽的衣服换上，别又出来淋雨，屋门口一样可以盯着傻子。”
    “知道了。”
    余浩然站在灶房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再次走在暴雨中，冰冷的雨水头从浇到脚，才刚刚有了一丝暖意的身体，又变得冰冷僵硬。
    离开村中，沿着石梯向下，我们踩着湿软的河沙，又到了祭台。
    水浪不停的拍打着祭台边缘，河娘娘还是没有出现，但这暴雨一下，南河的水位涨高了一些。
    “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老水忧心忡忡，“要是明天雨能停还好，连续下山过一阵子，村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发大水的话，原本埋藏在河里深处的很多脏东西，可能都会被冲起来，又是棘手的麻烦。”
    “水叔，反正我也不赶时间，如果真有其他脏东西被冲起来，我也帮着你们一并解决，不多收钱。”
    “云风，谢谢你！”老水很感动，目光望着茫茫大雨，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要是这世界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不然望月村也不会有今天。”
    “当初，要是没人把无辜的姑娘投进河里，又哪来的今天的河娘娘？”
    摇了摇头，老水不再说话了。
    我们沉默的等待着，天地间只剩下哗哗水声。
    时间慢慢到了后半夜，雨终于小了一些，但一直到东方的天空露白，河娘娘也没有出现。
    下了一夜的暴雨，河水奔腾的更加猛烈，浑浊带着泡沫的水浪咆哮着从祭台边冲过。
    我奇怪道：“她怎么不出来了？是不是下暴雨被冲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不可能，河娘娘在什么地方被投下河，就会在什么地方扎根，再大的水也不可能被冲走。”
    老水叹了口气：“也许，是她的仇已经报完，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报仇？死的那些人跟她有仇？”我很诧异。
    老水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开口。
    “三十年前，我们这发过一次大水，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有人怕村子被淹，就想了祭拜的办法，在村里选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推进河里。”
    “姑娘死后第二天，水位就真的退下去了，所以一开始反对这件事的人，也不说什么了。”
    “这次死的七个人，都和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我有些惊讶，以为河娘娘的事发生在古代，至少也有一百年左右的历史，没想到近在三十年前就发生过。
    “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不帮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自己村子造的孽，今天这个样子也是一种报应。”
    老水深深叹气。
    我不放心道：“当年跟那件事有关的，就只有那七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