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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两万抚远军开拔,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远远的看上去就好像一条怒龙,蜿蜒着往前行进。士兵们踩起来的烟尘飞起来老高,就好像巨龙身侧的阵阵祥云。
    再说在平安县的周延公,处理了苏晖的事之后暂代了几天平安县令的职位。安置灾民,开仓放粮的事安排了好几天。县城里的守备军都被王小牛杀了个干净,还得再从新招收人员。那些县里的大户人家在王小牛的屠刀面前谁也不敢充大尾巴狼,死了儿子的人家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连县令苏晖都给砍成了两截,谁底蕴厚能厚过县令大人去?人家可是和京城里的大学士有关系呢,连苏晖死了都不见京城里来人,大家在平安县算是有头有脸,跟京城的人比那时天壤之别。所以有委屈忍了,有怒火泄了,只等着老天爷开眼打雷劈死那个叫钦差的王八蛋。大家在平安县过的好好的日子,要是钦差不来能有这祸事?
    不过有人哭自然有人笑,地主老财们愁眉苦脸愁云惨淡,贫苦的百姓们哈哈笑的大有人在。而且周延公下令所有的守备军都从贫苦百姓子弟中挑选,这样一来也算给不少家庭找到了一份稳定差事,靠着为数不多的俸禄一个月喝稀粥还能勉强吃饱。周延公有权利安排六品以下的人员调配,所以他让谢焕然暂代县令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还没等平安县的事情忙完,从一百多里外的庆州府却传来一个天大的坏消息。庆州郡守欧阳专造反了!
    根据从庆州府逃过来的人说,欧阳专已经封锁了庆州府的四门,然后出动护粮兵挨家挨户的抓人,男丁只要是十五岁以上的一律必须参军,每人发一件兵器就变成了造反的义军。因为抓的人太多而库存的兵器太少,到后来每人发一根白蜡杆的棍子就当做兵器用。至于什么铠甲之类更别说,连一身统一颜色的衣服都凑不齐。
    就这么硬凑出来五万大军,据说已经召开了誓师大会,不日就将开拔攻打太原府。庆州兵虽然战斗力低下,但是有一样可以保证,那就是粮仓里有的是军粮。就算每个人每天两顿稀一顿干也能敞开了吃,几十万石的存粮够他们挥霍一阵子的。
    欧阳专造反的当天就迫不及待的宣布登基为帝,国号大燕。认命欧阳克为宰相,欧阳申为大将军,霍东为行军长史,曹淡为先锋官。起兵五万号称十万征讨汉孝帝刘卓,如今先锋官曹淡的队伍已经开拔。
    周延公得到消息之后不敢耽搁,立刻派王小牛回太原府报告消息。王小牛为了周延公的安全坚决不肯,只派了五名亲兵分头奔赴太原报信。不管是周延公还是王小牛都知道,平安县离着庆州不足一百五十里,周延公这个钦差既然在这里,欧阳专没有理由不派兵过来抓了他砍头祭旗。
    所以王小牛才不会走,王爷将周延公的安危交道他的手里,他就是自己战死也不能让周延公受到一点伤害。
    “大人,咱们还是往南走吧。快马加鞭的赶路用不了五天就能到应州,虎亭侯麾下至少有两万雄兵,再说玉州还有杜义将军麾下的四万抚远军,只要咱们把消息传过去。杜义将军挥师向北的话,用不了十天就能和欧阳专的叛军决战。”
    周延公摇了摇头道:“必须派人通知虎亭侯和杜义将军,但我是不会离开平安县的。”
    王小牛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平安县城矮根本挡不住大军,你在这里也是白白的牺牲。陛下重用你,难道大人就打算把自己陪葬给平安县?”
    周延公道:“我是朝廷的钦差,二品大员,若是我逃了的话各地的郡守,县令还不纷纷逃跑?平安县虽小,但是城墙完好,有你们这百十名老兵,再加上新招募上来的乡勇,未见得不能守住几天。欧阳专派人杀我,必然不会派太多的兵马前来。多则两千,少则五百,咱们以逸待劳说不定还能打他一个反击!”
    他制止王小牛的劝阻道:“立刻派人知会虎亭侯,虎亭侯麾下的人马最迟五六天也就到了。只要咱们打退了第一波贼寇,等他们再回庆州府搬兵,一来一回也得需要几天。也就是说咱们只需扛住叛军的一次进攻,就能等到虎亭侯的大军赶到。”
    周延公站在城墙上四下里一指道:“遂宁县,环县,德阳县,古亭县,平安县四周的的官吏应该都在观望着咱们这边。若是我先逃了,只怕这些县的官吏也会望风而逃。这样贼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五个县!我深受陛下和王爷的重用,断然不会离开平安县的。”
    他笑了笑道:“再说,咱们这里叫做平安县,说不定就能保得咱们平平安安呢?”
    听周延公连地名都拿出来用,王小牛也想不到好的词汇来劝说他。听周大人的话道理也对,若是连二品的钦差大人都跑了,从七品的县令还抵抗个什么劲?
    遂宁,德阳两县一失的话,叛军的兵锋就能直指安远。楚王刘彦就在安远,他手下还不如平安县兵多,拿什么抵抗叛军?虽然说建雄军一部的驻地离着安远并不远,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虽然周延公和王小牛都知道就算他们俩不走坚守平安县,也不能保证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会拿他们做榜样。死到临头的时候谁都不会再扛着忠心做事,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来得实在。叛军若是来了,难保不会有人偷袭。可是这逃命的若是换成周延公,那对朝廷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其实周延公分析的有道理,他身边只有百十亲兵这事欧阳专不可能不知道。前几日他遇刺,平安县的乡勇被杀光了这事欧阳专也一定知道,所以欧阳专不可能派太多的人马来,两千已经是极限。
    毕竟周延公知道自己这个人现在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开战之前斩一个大汉的钦差,对于叛贼的士气来说绝对能起到鼓舞的作用。但若是派兵太多的话,一则没有必要,二则欧阳专若是派很多人来显得有些小气,三,则是周延公坚信自己能够守住平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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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裴本大人的队伍
    不出周延公的预料,欧阳专根本没把只有百十名护卫的钦差大人看在眼里。他只派了一千五百人马杀奔平安,骑兵二百,步卒一千三百。不过从人员的安排上欧阳专也算给足了周延公面子,这一千五百兵居然有三百是原来护粮兵的老兵。
    要知道欧阳仓促间凑齐了五万大军,原来手底下的那些护粮军老兵们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每一营新兵中必须配备一定数量的老兵,否则拿起武器的老百姓只怕被敌人一个冲击就会打的落荒而逃。拿出足足三百老兵来对付周延公,已经出乎人的预料了。
    领兵的将领叫裴本,原来不过是护粮军中的一个小小队正。因为队伍膨胀的过于迅速,像他这样的低级将领都被委以重任。他这样的校尉连升数级一跃成为千夫长的大有人在,而那些原来的千夫长现在已经都被任命为将军了。
    从领着五十名护粮军到成为率领一千五百人队伍的千夫长,裴本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为了尽早抓了周延公回去复命,急于立功的裴本昼夜不休从庆州杀来,只用了两天一夜就到了平安县城外。
    被周延公组织起来守城的几百乡勇看着外面数倍于己的叛军,一个个吓的脸色惨白。他们都是草头老百姓,若不是为了抵抗叛军周延公大人这几天一天三顿干饭的喂着,只怕现在早就吓趴下了。握着大汉的制式横刀,他们的手颤抖的好像得了鸡爪疯。
    平安县里找不到几张硬弓,幸好王小牛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虽然骑弓的射程比步弓要近不少,但是居高临下的射过去应该不会差太远。
    虽然士气低落,但是好在没有一个人逃跑。
    “一会儿叛军攻城,告诉弟兄们挑穿皮甲的射!”
    周延公靠着王小牛说道。
    王小牛点了点头将周延公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对于这个胆子大的超乎想象的书生王小牛现在不得不佩服起来。他能想到先跳有战斗力的护粮军老兵下手,这是好几次大战之后积累下的经验。而周延公明明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却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他的心里一点都没有乱。
    书生一肚子之乎者也不算什么,还有一肚子胆量的书生实在不多见。本来就对周延公颇为敬重,王小牛现在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我晓得,那些没穿甲的都是被逼着参军的老百姓,扛不住打,只要护粮军的老兵损失超过一百,他们都得慌!到时候开城门我带着弟兄们杀出去,就算不能阵斩了敌将也能把他们打退!”
    王小牛啐了一口吐沫恨恨的说道。
    说实话作为官军他对于造反者的仇恨甚至比外敌还要大一些,若是皇帝不好大家被逼无奈造反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大汉的日子虽然苦一些,陛下不正在一点点的改善过来吗?有了这几场大雪,明年开春之后只要撒上种子,保证能长出一地绿油油的秧苗来。可是现在欧阳专这一造反,谁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只是面对的不是外敌而是昔日袍泽,不管怎么说下手的时候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大人,你看外面那贼将显然是急于立功,骑兵已经到了城下步兵还在后面远远的跑,他麾下骑兵不过二百余,想靠着这点人手就把咱们平安县拿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我看此人根本就不会领兵,不如……”
    周延公仔细看了看外面的贼兵道:“王校尉,你说的不错。贼兵远道而来试图一鼓作气,却忘记了他们这一路跑来哪里还有力气攻城?我带乡勇们守城,你带麾下的弟兄们出城去冲一冲,若是能将贼将阵斩,今天这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两个人都看出了外面贼兵虽然众多,但却不过是一群根本不会打仗的乌合之众而已。以周延公这个文臣的视线都能看出对方的疲弱,更何况王小牛这样的老兵油子?虽然王小牛麾下不过才有九十名骑兵,但以京畿大营百战老兵的战斗力对付现在成为那还没有集结成阵势的贼兵,倒还真不用太过于担心。毕竟以京畿大营骑兵的战斗力和机动力,即便不能完成冲阵的任务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听周延公说的轻松淡然,王小牛对这位周大人的胆量倒是多了几分钦佩。在他以往的概念里,那些文官那个不是未战先怯。当初玉州,坛州治下的那几个县,周大军还没有露出獠牙,他们就自己先开门投降了。
    眼前这周延公虽然平日里说话做事也是带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酸腐,但论胆略来说此人比武将也不遑多让。
    “大人放心,贼兵原来疲弱,贼将又是一个不会领兵的雏儿,属下这就大人去摘了他的脑袋献给大人。”
    王小牛抱拳爽朗一笑道。
    周延公点了点头亲自为王小牛整理了一下衣甲道:“论安抚百姓治理地方你不如我,论战阵杀敌领军破阵我不如你。只是外面那些贼人虽多,加在一起也不如王校尉你一人金贵。若是能阵斩了那贼将最好,若是不能切勿勉强。咱们只需守城三四日虎亭侯的援兵必到,千万不要冒险。”
    王小牛被他说的心里一热:“大人放心,属下知晓。”
    王小牛下了城墙,也不把手下骑兵都带着,只点了五十人留下四十人保护周延公。他鼓动了一番士气之后,带着五十名骑兵从另一个城门悄悄溜了出去。打马兜了个大圈子,从平安县城的另一边绕了过去。
    平安县城本来就不大,打马绕城也不过用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着贼兵越聚越多也越来越乱,王小牛知道自己这一仗是必胜无疑了。那些护粮军的老兵只顾着整理队形好像放羊一样连踢带打的驱赶着新兵整队,一千五百人的队伍非但没有派出斥候警戒,喊喊闹闹的半天连个最基本的方阵都没有列成。
    贼将裴本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平安县回去领攻,只是他自己也实在没想到自己手下这写兵们如此的狼狈。稀稀拉拉的队伍用了半个时辰还没有集结完,别说冲锋,自己喊的号令都没有几个人能听到。
    好不容易看队形差不多了,他亲自带着数百老兵往前冲了一次,被墙头上的羽箭噼里啪啦的射了一阵后狼狈退了下来。没有攻到城门前,反而损失了十几个老兵。这些老兵个个都是宝贝,虽然他们也没有经历过大战,但好歹对军令的执行要明确的多。至于后面那些新兵,裴本一看就来气。
    端着白蜡杆子的新兵要么跳着脚的看热闹,要么抱着自己的“兵器”吓得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子小的见到杀人的场面居然还吓得尿了裤子,一股子骚-味离着老远就闻的清清楚楚。
    抽出马鞭劈头盖脸的打了几下,这才把乱军稳准。
    “都给老子安静点!”
    裴本怒喝。
    后面的新兵被他吓了一跳,纷纷住嘴,老兵们自发的站在自己领着的队列前。损失了十几个人,秩序倒是稳定下来了。
    “一营的三个队先打头阵,二营在后面支援。三营的三个队做预备队随时准备补上去。老子亲自拿着刀当督战队,谁敢不卖力的冲老子先砍了他!”
    恶狠狠的威胁了一阵,裴本见整理的差不多了,于是派人第二次攻城。
    平安县的城墙太矮,只要两个人叠罗汉就能勾着墙边根本不需要什么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再说平安县的城门又旧又破,也不厚重,贼兵在半路砍伐了两棵大树削去了枝桠当做攻城锤,只怕用不了三五下就能把城门撞开。
    打头的一百五十人呐喊着给自己鼓劲,冲到一百五十步以内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射箭阻击。王小牛留下的京畿大营的骑兵箭法都不错,借着地势一百二十步内射杀敌军问题不大。倒是新招募来的那些乡勇没见过打仗的阵势,敌人还离着老远他们自己倒先慌了。周延公一边大喊安抚乡勇,一边指挥骑兵们捡着贼兵里穿甲的射杀。
    忙活了一阵,敌人冲进三十步以内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五六十人,而乡勇们见对方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恶魔,疼了也会喊,死之前也害怕的嗷嗷大叫,所以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们被京畿大营的老兵驱赶着蹲在城墙垛子后面躲避贼人射上来的羽箭,等贼兵到了城墙下面之后按照老兵的指挥纷纷抬起烧开了的血水迎头往下泼。
    城墙低矮,若是用石头砸的话只怕人砸不着几个,用不了多久倒是会给贼兵垫出来一条大道来。所以周延公之前就想好了办法,放弃滚木雷石,而是命人在城墙另一侧用大锅将雪水融化烧开。
    这招够狠辣的,滚开的水迎头泼下来,沾着水的人立刻就被烫的嗷嗷乱叫。前面涌到城墙下的几十个人无一例外被烫的上下跳脚,兵器也丢了,抱着头开始往回跑。后面的贼兵被驱赶着往前冲,好不容易脱离了守军羽箭的射杀又被自己这边的败兵冲的乱七八糟。
    裴本是个没打过仗的护粮军队正,这样的场面也出乎了他的预料。本以为一座弹丸小城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拿下,谁想到竟然这么不好打。守军不但没有开门跪下投降,反而打的远比自己的人要好要犀利。
    十几锅开水泼下来,任凭胆子再大的贼兵也不敢往前冲了。
    凭着人多,贼兵一阵箭雨压制过去,守城的乡勇们刚欢呼了几句就被乱箭射死了十几个,大家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打仗不是过家家,一个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赔掉了姓名。被羽箭吓怕了的乡勇躲在城墙后面头都不敢抬,京畿大营的老兵们则抽冷子还击一两箭。
    眼看着守军被压制了下去,裴本抽刀砍死了几个溃兵后驱逐着人马继续进攻。这次他也学聪明了,先让二三百弓箭手狠狠的压制城头守军,然后让人将门板做的巨盾斜着靠在城墙上,催促着兵卒顺着几个斜坡往城墙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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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看客
    几个被战场气氛催发出了狼性的护粮军老兵率先登上城墙,挥刀砍翻了三四个吓呆了的乡勇。爬上城墙,胜利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欢呼,七八个京畿大营的骑兵已经将后退的乡勇挤开,挥舞着横刀扑了上来。
    骑兵领头的伍长一刀将一名护粮军劈死,抬脚将淌着血的尸体踹下了城墙。反手一刀将一名护粮军老兵的胸前皮甲切开,血瀑布一样喷出来。那护粮军的老兵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于是看到自己的内脏一团一团争先恐后的从肚子里钻出来。他伸手去抓,只是滑滑腻腻的内脏怎么都抓不住。
    论战斗力京畿大营的骑兵远比护粮军要强的太多,几个京畿大营的骑兵互相掩护着,将战场上学来的杀人技巧一招一招的运用出去,然后就会有一个又一个的护粮军士兵死在刀锋之下。
    转眼间先登上城头的几个护粮军老兵就被下饺子一样砍死推下城墙,护粮军后面的攻势顿时一窒。裴本大声呼喊着让人扑上去,好不容易攻出来的缺口就这么被堵上他心里实在觉得憋屈。低矮的城墙根本打不住太长时间的攻击,而乡勇们开始时候的勇气已经被血腥的场面吓没了。虽然他们手里有刀,却几乎都忘记了使用。
    四十个京畿大营的骑兵在城墙上来回奔走,他们五个人为一小队四处救火。只要有人攀爬上城墙,立刻就会招来他们狠辣的攻击。尸体接二连三的从城墙上掉下去,擦着袍泽尸体往上爬的护粮军甚至已经不再用叠罗汉。
    眼看着四十个京畿大营的骑兵也损失了十来个,场面进一步失控了。周延公从地上捡起一柄横刀替身边的卫兵挡了一下,然后一刀捅进那护粮军的胸口。锋利的横刀轻而易举的切破了皮甲直穿过心脏,血一下子溅满了周延公的脸。
    周延公被吓的神情一阵恍惚,被卫兵推了一把堪堪的躲开一跟刺过来的削尖了的白蜡杆子。眼看着胜利在望的护粮军此时已经不用鼓动,运食的蚂蚁一样黑压压的往上涌。
    裴浩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咧嘴笑了笑,终于要攻进去了。只要进了城拿下那个钦差大人,不管死活,自己回去这份大功是跑不了了的。少说也是官晋一级,赏钱十贯,弄好了的话大燕皇帝欧阳专一高兴封自己个将军,再赏十两二十两的银子那以后的日子就能享受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庆州府小仙搂里嫖一个十五岁的水灵女人也用不了五百钱,还能安排一桌子好酒好菜。
    再说,若是自己做了将军,以后打下城市之后里面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还不是随便玩?至于老百姓家里的黄花闺女,那不是想干多少就有多少?
    幸福已经在裴本的心里蔓延,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以后飞黄腾达封侯拜将。只是幸福来的快走的更急,还没有想好用周延公的脑袋换几品官,裴本就发现自己手下人的攻势忽然慢了下来,随即开始溃逃,就连已经爬上城墙的人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回跑。
    五十骑骏马,顺着阳光照耀的方向从侧面杀了过来。王小牛故意放弃了沉重的马槊,而是命令手下人全都换用横刀。应该配备的所有武器,包括骑弓,马槊在内除了留下一柄横刀之外都卸了下来放在城里,厚厚的棉衣也脱去了,只穿了一身单衣外面套了皮甲,轻装上阵的骑兵比冷冽的北风还要快!
    裴本如果是个善于领兵的人,一定会发现平安县的乡勇都拥堵在这一侧的城墙上,他只需分兵三百人绕到另一面去,很快就能怕上城墙打开另一侧的城门,骑兵入城之后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杀到守军的背后。若是他是个善于领兵的人,一定会在队伍的外面设置游骑,谨防有人从队伍的背后或者侧翼突袭。若是他是个善于领兵的人,也早就组织盾阵掩护步兵抬着沉重的大树去撞击城门了,平安县的破败城门禁不住五次撞击必然轰然倒塌。
    他若是个善于领兵的人,凭着自己手里这一千五百人马,稍微休整一个时辰后再发动进攻,说不定养精蓄锐之后一举就能攻破城防。二百三十几个乡勇,四十个京畿大营的骑兵除非个个都是罗士信再世,否则绝对挡不住。可惜的是,他不是一个善于领兵的人,他领兵的首秀可以说烂的一塌糊涂。
    王小牛率领的五十名京畿大营的骑兵直直的从护粮军的阵型中穿了过去,如果护粮军现在也可以称之为阵型的话。锥子一样的骑兵队伍行进的轨迹笔直的好像比着尺子画出来的一样,他们就好像一根在沙地上画直线的棍子,将沙子分开两边。
    护粮军的二百骑兵都在远处看戏一样看着新兵们攻城,等王小牛带着骑兵杀过来的时候他们连上马都没来得及。好不容易整理好了阵型准备拦截的时候,王小牛已经带着人杀透阵型跑到对面去了。护粮军的骑兵集结然后兜了个大圈子去阵型后面阻杀王小牛,等他们赶到阵型后面的时候王小牛已经带着人又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直线。
    身无寸甲的百姓怎么可能挡得住五十名饿狼一样的骑兵?借助战马奔腾的惯性,骑兵手里的横刀轻而易举的将人砍翻在地,天空中飞起的不是连着半边肩膀的胳膊就是还淌血的半个脑壳。整个的人头在地下乱滚然后被踩成肉泥,活着的人开始四散逃命,于是更多的人被自己的袍泽推到,踩死。
    趁着王小牛把外面的护粮军打的哭爹喊娘,周延公组织人手将已经杀上城墙的护粮军一股脑的赶了下去。看到胜利希望的乡勇们也鼓起勇气战斗,几个人打一个将来不及跳下去的护粮军活活分了尸。手上染了血的乡勇开始蜕变,呕吐之后的他们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
    低矮的城墙被血洗了一遍,城墙上的护粮军死尸被乡勇们用叉子木棍捅下去,扑通一声摔在城墙外面,溅起无数的血花。
    护粮军的骑兵不敢冲进自己的队伍里找死,只能在远处兜圈子希望能拦住王小牛。只是王小牛铁了心不出来,只是在护粮军的人群中来回冲杀。浑身是血的王小牛忽然想起王爷刘凌曾经提到的战术,于是招呼手下拉成一排横着推进,赶羊一样驱赶着已经再也没有了斗志的护粮军新兵们往回跑。
    裴本的战马被自己的败兵挤倒了,若不是原来护粮军的几个老部下拼死把他拉起来,只怕这位新晋的千夫长大人就会被乱兵活活踩死。暴怒之下的裴本抽刀劈死了几个逃兵,奈何已经形成退潮之势的败兵拦都拦不住。督战队的人挥舞的横刀不断的杀人,被逼急了的新兵们发一声喊,将督战队的人围住一顿乱砍。
    败局已定,就算是孙武再生也阻止不住了。尚有一千二百人的队伍被五十个骑兵冲的支离破碎,不用别人来杀,裴本羞都能羞死了。几个亲兵拼了命的护着他往后跑,在骑兵接应下率先脱离了队伍。
    周延公抓住机会,开城门带着乡勇们发动了一次反击。乡勇们握锄头的手逐渐开始适应握刀,逐渐开始习惯杀人。平时被官府大户们欺压着奴性彻底被杀气取代,爆发出来的杀气连王小牛这样的百战老兵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
    若不是怕把贼兵逼急了反咬一口王小牛拼命拦住杀疯了的乡勇们,只怕他们这二百个乡勇能追着几倍于己的护粮军一路杀到庆州去。收拢了军队,王小牛和麾下骑兵整理队伍缓缓的退回平安县城。
    “让大人失望了,那贼将被我-射-了一箭,但被他的亲兵救了回去,属下追之不及。”
    王小牛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一脸歉意的说道。
    周延公在城墙上看的清清楚楚,王小牛那一箭正中贼将的后心,就算那贼将不死不修养三两个月也无法行动,王小牛带着骑兵往上扑了三次都被护粮军的骑兵拦住。周延公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这样的大胜已经让他开心的合不拢嘴了。
    “王校尉何出此言?以五十人在敌阵中往来冲杀,古往今来也只有常山将赵子龙有这份胆略!那贼将中了王校尉一箭,纵然不死也断然不敢再来。今日平安县得以保全,王校尉当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