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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
    四处的副档头肖虎臣垂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周云冰想了想说道:“手里还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动?”
    “院子里,不足百人了。昨天,今天,两天大档头就调走了大部分人手。”
    周云冰嗯了一声道:“把能用的人手都调集起来,再去六处找邓档头,跟他借一百名好手。人手调集齐了之后,你跟我出晋州办件案子。算了……你调集人手,六处那里我亲自去一趟。”
    周云冰站了起来,穿好外衣出了房门。刚要到六处的院子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周云冰回头看了看,见是大档头孙狄卫。
    “见过大档头,你找我有事?”
    周云冰微微弯腰。
    孙狄卫哈哈笑了笑,走到周云冰身前说道:“也没什么正事,院子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指挥使大人在忙会盟的事,难得清闲,陪我手谈一局?”
    周云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正闲的难受,大档头且稍等,我回去吩咐一声他们一声,你知道的,只要我不在,下面的人只知道偷懒。”
    孙狄卫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周云冰回到屋子里说道:“大档头找我有要事商议,有什么事可以到大档头那里寻我。”他提笔写了一张便笺递给副档头肖虎臣道:“虎臣,帮我去回春堂抓几副清肺的药来,最近总是咳嗽,本打算自己去的,现在看来是脱不开身了。”
    他将便笺递给肖虎臣道:“有事……你看着拿主意。”
    肖虎臣躬身道:“档头放心。”
    周云冰走出屋子对孙狄卫笑道:“或许是天寒的缘故,身子总是不大舒坦。大档头也要注意身子啊,整天那么多事要忙,别累坏了。”
    孙狄卫看了肖虎臣一眼,随即笑道:“有劳担心了,我这把老身子骨还算硬朗,比你们年轻人,说不定还能多耗几年呢,哈哈!”
    “大档头内外兼修,自然不是我能比得了的啊。”
    周云冰一边走一边说道。
    孙狄卫抚着胡须说道:“怎么也不成了的,这院子终究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顶着。这几日我正考虑着,也该给指挥使大人递上去辞呈了。站着地方却不能为大汉多做些事,心里愧疚啊。也该给你们年轻人腾地方了,老了,老了。”
    “指挥使大人只怕不会准的,这院子还离不开你。”
    “我又何尝舍得离开院子?”
    孙狄卫叹道:“可是……总有些事,难以预料啊。”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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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冰贤弟,你有心事?”
    孙狄卫摆下一颗棋子,眯着眼睛问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周云冰。
    周云冰笑了笑道:“这一局布的时间太长了……大档头赎罪,我想……去一下茅厕。”
    孙狄卫哈哈大笑道:“陪我这老头子下棋,倒是让你忍了这么久人间最急迫的事。去吧,去吧,放心,我不会动子耍赖的。”
    周云冰也大笑起来:“大档头的为人我还不了解,赎罪,我先告辞片刻,稍候稍候。”
    说完,周云冰站起来拱手,然后转身离开。看着周云冰的背影逐渐消失,孙狄卫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堂堂四处的档头,也要用尿遁这一招吗?只是……这盘棋从开始下,你就输定了。已经拖了你将近一个时辰,此时再去安排什么,不嫌晚了吗?”
    周云冰快步走到茅厕门口,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来,他迈步走了进去,却并没有解开衣服方便,而是在茅厕砖墙的一个缝隙里抠了抠,从里面抠出来一个很小很小的纸团,周云冰打开来看了看,纸团上只有一个字:妥
    他笑了笑,将纸团丢在香桶里,然后解开衣服撒了一泡绵长悠远且黄黄的尿,他皱了下眉头叹道:“尿黄,真是上了火了。”
    坐在院子里移植过来的那棵古松下面,孙狄卫等了一会儿不见周云冰回来,他有些怅然的自语道:“明知道不可能再回来,我这是还在等什么?”
    他站起来,又扫了一眼纵横十九道的棋盘,仔细的看了看,忽然发现原本自己占据上风的棋局里,有一处极微小的地方没有注意到。只要周云冰在那里下一颗子,就能活一大片地方。周云冰离开之前,是该他落子了。
    不知道他看到没有,这里落一子,能扭转全局啊。
    孙狄卫自嘲的笑了笑。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周云冰的笑语:“抱歉抱歉,让大档头就等了。这一泡尿憋的我真是难受啊,足能淹死一只狼。是该我落子了吧,我刚才可是想到了一手妙棋。”
    周云冰快步走回来,没落座,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捡起一颗棋子,在孙狄卫刚刚盯着的那个地方落了下去:“大档头,我这这一招棋,如何?”
    “妙!果然妙!”
    孙狄卫笑了笑重新又坐下,招了招手将远处站着的侍从叫过来:“去,准备些酒菜来,这一局棋看来我要和四档头再下很久呢,有棋怎么能无酒?”
    周云冰笑道:“有酒,大档头怎么才舍得拿出来?若是再有几个美色歌姬,饮酒下棋赏舞,人生极乐不过如此了啊。”
    孙狄卫笑道:“若是让指挥使大人听了去,小心将你的官服扒了。”
    周云冰道:“怎么会,四处的事……谁还能比我更清楚?指挥使大人舍不得的,哈哈。”
    晋州南一百六十里
    有木成林
    这片林子并不小,但奈何恰是冬季光秃秃的没有什么风景。幸好林子够深,在里面休息的刘凌等人也不必担心有人从官道上经过能看得到他们。而且林子外面有银衣监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发现。
    “王爷,是否启程?”
    息自言问道。
    刘凌看了看已经要落山的太阳,将嘴唇上食物的残渣擦了擦:“今夜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杀人。”
    “王爷,此处荒郊野外,也没有险地可以依靠,还是赶路吧。现在就启程,用不了明日早上就能到晋州。王爷的安危要紧,不可轻留险地。”
    息自言争取道。
    刘凌笑了笑:“你说的不错,此处无险可守,若是有人大举来攻的话确实比较麻烦。可是,你想想,咱们一行人若是趁夜疾行,官道上若是有人埋伏的话,如何察觉?虽然你们修为都很强,可若是有百余只硬弩连发,如何抵挡?与其自投罗网,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息自言知道刘凌说得没错,可她担心若是在此地据守的话,一旦敌人连绵不绝的杀到,又怎么才能赶回晋州去?
    似乎是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刘凌笑着说道:“不要担心,只要过了今晚,难道白日里还认不出我吗?过了今夜,再无危险。”
    息自言还是不放心:“可是,力量还是太单薄了些。王爷的安危重要,不然……咱们退后?”
    刘凌摆了摆手,昂起下颌道:“临敌交战,孤……何时曾退过?”
    息自言无奈,向刘凌告退,转身去布置防御。她从背囊里翻出一团极细的丝线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在夜色中竟然闪着一种妖异的金属光辉。她白天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过这片林子,在几处最容易被攻入的地方,息自言小心翼翼的都布置下那细细的丝线。看起来就好像蜘蛛拉出的细丝一样,黑暗中不仔细盯着看的话极难发现。
    将细丝都布置好,息自言将八名银衣都叫到身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八名银衣监察卫频频点头。
    将自己的安排布置好,息自言挥了挥道:“去吧,你们只需记住一点,汉王就在你们身后,如果你们退后一步,汉王就有可能遇到危险。告诉我,监察院是为了什么存在的。”
    八名银衣同时横拳在胸,昂起头道:“一切为了汉王!”
    “一切为了汉王!”
    息自言横拳在胸:“今夜,我与你们一同守卫汉王,毋宁死,不后退!”
    “毋宁死,不后退!”
    八名银衣按照布置飞掠而出,息自言转身,走回到汉王身边,按剑站在汉王身边,寸步不离。刘凌对她笑了笑问道:“你布下的那些细细的丝线是什么?”
    息自言道:“是属下在西域的时候寻到的一种金丝,据说是天蚕吐出的东西,锋利无匹。”
    刘凌倒是一怔,随即笑道:“还真有这种东西?”
    天蚕丝啊,上辈子看电视电影的时候可没少见过。这东西比绝世神兵还要锋利,还很坚韧不易折断。真的是出门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啊,电影龙门飞甲里那个女人用天蚕丝不下的杀阵,犀利的一塌糊涂,刘凌现在想起来依然惊叹不已。
    “不用跟在我身边,你照顾好子鱼。”
    刘凌吩咐息自言道。
    陈子鱼对她摇了摇头:“大汉天下,乃至整个天下,谁最重要?”
    息自言道:“汉王!”
    陈子鱼点了点头道:“很好,记住你的职责!”
    刘凌爱怜的看了陈子鱼一眼,拉着她手说道:“那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放心,没人能伤的到我,我也不允许你受到一点伤害。”
    听到这句话,陈子鱼的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温暖如春,心甘如怡。息自言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弦。
    静夜
    寒风吹拂,人心却并没有被风吹乱。
    “冷吗?”
    刘凌问陈子鱼。
    陈子鱼摇了摇头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这里暖暖的,所以不冷。”
    刘凌将黑色的貂绒大氅脱下来披在陈子鱼肩膀上,他只穿了一身黑色金丝绣龙的常服,挺胸而立,身材修长健美,挺拔的如同一座参天山岳,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马蹄踏地之声,息自言手放在剑柄上低声道:“来了。”
    她没有注意到,刘凌似乎比她还要早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陈子鱼看着月色下他的侧脸,竟然痴了。
    一队至少二百人的骑士从官道上疾驰而来,为首的忽然打了个手势,骑士们勒住坐骑,在林子边上停了下来。骑士首领看了看那林子,指向那边道:“去一组人看看,那西夏人身边有不少高手,且装扮成了咱们院子里的兄弟,小心些!”
    一名组率应了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带着他的一组监察卫朝林子缓缓的压了过去。这一组人不是四处的刺客,而是一处的人,是一处副档头邱枫的亲信。搜索这种事,他不敢让四处的刺客去做,万一认出了刘凌就会前功尽弃。搜索必须是他的人去做,打起来之后,局面一乱,再用四处的刺客猛攻。
    邱枫之前在一处险要的地方埋伏了很久,久等不见汉王到来,于是纠集起人马顺着官道迎了过来。发现这林子可以藏匿于是派人搜索一遍,他并不知道刘凌真的就在这里。
    那名组率打了个手势,五名一处的监察卫随即分开,各选了一个方向朝着林子搜索过去。
    他自己选了一个方向,缓缓的走进了林子里,迈步进树林的时候,他感觉腿上似乎痒了一下,但没有在意,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身体上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他低下头看了看,然后他的脑袋就掉了下去。就好像一块被无数根线切开的豆腐,他的身体哗啦一下子掉成了一堆。
    顿时,远处的监察院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这里!下马,杀光他们!四处的兄弟们暂时不要动,这件案子是我们一处办的,一处的人若是不能拿下,再劳烦兄弟们!”
    邱枫抱拳道。
    四处的领队银衣点了点头:“全凭大人安排。”
    邱枫一摆手,一百多名亲信立刻冲了出去,这些人担心林子边上都有那种恐怖的细线布置,所以没有下马,而是纵马飞驰朝着林子冲了过去。林子这边,只有三处地方息自言布置了那种细线,却将前后六七匹马切成了块,其中还有几个人的大腿被切掉。后面再冲过来的一处监察卫确定只有这三处有危险,于是都绕了过去。
    超过百人,分作五队朝着林子深处杀了进去。
    最前面的一处监察卫冲进林子不久,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先动,领头的组率立刻大喊了一声,噗的一声,这组率的咽喉被一支弩箭射穿。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也不知道持弩的人藏身在什么地方,转瞬间就被射死了四五人。这样的伏击,五队一处监察卫都遇到了。藏身在暗处的银衣用连弩不断的射杀着曾经的袍泽,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时留情,死的就是他们。
    邱枫的眉头紧皱,一开始就伤亡这么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监察院的人对监察院的人,彼此的动作都太熟悉了。而那些一处的监察卫有些人不知道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僚,所以战斗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而知道的人,他们的动作却早被那些经验更丰富的银衣猜中。
    刘凌看着远处的战斗,眼睛微微眯起。
    这次战斗没有所谓的胜利者,这是刘凌所愤怒的地方。
    监察院的内斗,很残酷。
    刘凌吸了口气,然后将陈子鱼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