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泷给祁千仪出好主意后,终于放她离开了。
祁千仪连银剑也没拾,一头往包厢外冲去,不管不顾,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将这事告诉母妃!
她走后,凤凌泷才取过桌面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轻轻泯了一口。
嗯……茶香宜人,通身舒坦。
不过,这个地方可不能久留了。
她站起身,走出包厢,悠哉悠哉地往楼梯下晃。心里想,今儿幸亏是祁千仪,换作其他人,稍微精觉的,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她离开。不把她抓回去认真审查估计是不会罢休的。
正想着,豁然间,眼前阴影一闪,路便被人挡了去。
咦?打个回马枪吗?
抬头一看,她微感惊讶,竟然是景华兄妹。
“凌泷。”景月直视她的双眼,唤了一声。
凤凌泷心里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她明明易过容,怎的叫她认了出来?她万分肯定,那晚在凤府见到她并不是这张脸。
“你认错人了吧?”凤凌泷说话的声音也进行了修饰。
景月无比坚定地摇了遥头:“你就是凌泷。”
“真的认错了,麻烦让一让,谢谢。”凤凌泷很淡定地开口。
景月嘴角露出狡黠的一笑,说道:“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们不会告诉定王。”
凤凌泷一怔之后,哭笑不得。
定王……这小丫头怎么就拿住了她的软肋?
她只瞪了景月一眼,声音恢复了原状,“行,你强。你怎么认出来的?”
景月不无得意地笑道:“我认人的本事可大着呢!易容么,我也会。不过,这侧脸的弧度却没什么变化。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俩的侧脸长得挺像的呢?”
凤凌泷心里一动,原来她也发现了,便开玩笑地说道:“或许咱们是姐妹也有可能。”
景月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以凤凌泷的出身对景家人说出这话其实不大礼貌,但景月心里反倒希翼这是真的。
景华听着二人说这话,眼神蓦然一动,停留在凤凌泷脸上良久,若有所思。
“凌小姐,不如坐一坐?”景华开口了,声线清淡。
他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别人就没法不注意到他。
那种贵族气质,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是自小便养成的。
“天色不早了。”凤凌泷有些犹豫。
今天,她有些累,也没有什么要与这兄妹俩说。
景月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道:“哥哥,的确不早了,我们回定王府吧。今儿晚上我要与凌泷睡一起,正好也可以聊聊。”
凤凌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真的没什么想跟这丫头聊的……嗯,也不能说没有,只是,不敢而已。
聊得太多,她怕会泄露得更多。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根本拒绝不掉了。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夜色里,最终穿越千家万户的灯火,回到那座潜伏在黑暗里的府邸,如雄鹰盘踞,如锐虎敛芒。
祁清绝还没有回来。
凤凌泷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像做了坏事的孩子怕家长回来发现什么一样,感到庆幸。
沐浴之后,景月果然挤到了她的床榻之上,让红绫和绡透都有些无语。
凤凌泷还是很淡定。洗过澡,换上浅薄的睡衣,用一条自制的白色大浴袍将自己裹住,坐到床榻外沿。
“哇,这是什么衣服,我要看我要看!”景月没见过现代式浴袍,惊奇地扑过来,对着她上下其手,翻看裕袍。
一不小心,袍子就被她给扯松了,宽大暖和的肩部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丝绒睡衣,女子的饱满立刻凸显而出。
景月瞪大眼睛,直视着她的那处:“哇,好大!”
凤凌泷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捡起枕边的一本书盖在她脸上,恼羞成怒道:“能好好聊天吗?还放肆惯了你!”
景月嘟嘟嘴,将书拿下来,跟她并排靠到一起,轻轻道:“是放肆,从小家里就没人管,想怎样就怎样罗!”
不知为何,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忧伤,和平时不大一样。
“景家也是大家族,如何会不好好教养一个郡主?”凤凌泷问。
“你这是说我没教养?”景月反问。
这个问题本身是很尴尬的。
不过凤凌泷一点也没惧怕,迎着她的眼光摇头,“你的直率我很喜欢。我说的教养是不允许郡主在外乱跑,更不可以笑不露齿,乱蹦乱跳。”
就像从前的她一样。
景月唇角的笑带着丝苦涩:“不是说过了么,没人管,我是放养大的。”
“洗耳恭听。”凤凌泷的肩倚着她的肩,轻声说道。
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很少与旁的女孩子这么接近,景月将脑袋靠在凤凌泷肩上,也有了说话的欲望。
“外表看起来,我们景家很威风,实际上,景家也有烦恼。你知道我们家族吗?”她问。
凤凌泷想了想,没有隐瞒她,“在认识你之前,我并不了解。但这几天有听说一些。”
对她的实诚景月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大伯吧?世人都道他经商去了,实际上,他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呆在东平,甚至不能呆在这片大陆。”
“后来就失去了音讯。我爷爷,父亲和几个堂叔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你说,整个家族都在搜人,哪里还有精力关心我们?只有我哥哥好一些,因为他是世子,长辈们对他要求严格。其他小孩子,全是放养的。”
“你母亲呢?”凤凌泷问。
“母亲都疼儿女,哪里是真管呢?”景月笑起来,声音却异常哽咽。
“那你们来大夏……不仅仅是迎亲吧?”凤凌泷又问。
“是啊,我们来是有别的事的。”景月很大方地承认了,“我大伯其实在大夏成过婚,还有孩子。只是……”
她说到这里,眼泪突然哗哗地就往下涌。
凤凌泷没想到她的变化那么快,吓了一跳,忙侧身拥住她。
她手忙脚乱地找了块绢帕递给她。
她的哭法和当初的席郁娟可又不同,那么突然,那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