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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怎么了?”范飞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好像……给女朋友送鞋是不大吉利的吧?”许静皱着眉头说道。
    “有这种事吗?我只听说送钟送伞不吉利,因为伞和散同音、钟和终同音嘛,至于送鞋,我还真没听说有什么不对啊。”范飞心中微微一凛,想了一会才说道。
    “你还真别不信,我听别人说,送女朋友鞋,会把她送走,女朋友以后会跟别人跑的。反过来,女人也不能送男人鞋,否则也会把他送走的。”许静正色说道。
    “有这种事?”范飞心中再次一凛,又想了一会,才笑道,“不可能!以前我妈每年都自己做几双布鞋送我爸,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村里人也大多是这样的,没听说过什么不吉利啊。”
    “范飞,你真是个老古董!那是老一辈的事了,现在的年轻人,送鞋给女人都是忌讳的。比如说送旧鞋子给二婚三婚的,那等于在说她是破鞋。就算没结过婚的,送的也是新鞋,那也是不送为好。送鞋就是送对方走,总得图个吉利不是?”许静尖锐地说道。
    “诗晨本来就要去省城了,我就是要把她平平安安地送走!”范飞不屑地说道,“就算现在真有这个讲究,也只是两代人的观念不同罢了,你说的这些都是迷信思想!缘分这东西是注定的,该散的,不送鞋送伞也会散。不该散的,送什么都不会散!”
    “缘分?缘分就不是迷信?你能用物理还是化学来解释缘分?”许静冷笑一声,回击了一句。
    “呃……这个……当然可以解释!缘分和人的荷尔蒙、体味都有关系,一见钟情就是因为体味和荷尔蒙的相互吸引……”范飞刚强词夺理地说到这里,就想起自己对一个女孩大谈荷尔蒙有点不对头,赶紧挥了挥手,说道,“算了,这个不方便说,反正你去送吧,没错的。”
    “你还真固执!”许静苦笑了一声,想了一想之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说得好象也有点道理,瞧不出你这破脑瓜子里……还真装了点思想。”
    “那是!”被许静这么一夸,范飞顿时有些小得意了,于是豪气地说道,“你尽管帮我去送,你告诉诗晨,穿上我给她买的鞋,以后她走的每一步,都由我给她作主!”
    “这句话诗晨一定爱听。”许静微微一笑,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答应道,“好,我这就去帮你送,至于她收不收,就不关我的事了。”
    “好,辛苦你了。”范飞客套了一句,就去陪许老爷子下象棋去了。
    …………
    丁诗晨正准备洗澡,便接到了许静的电话,说范飞买了个礼物要送给她。
    丁诗晨兴冲冲地跑下楼来,刚跑到客厅里,就看到了脸色有些古怪的许静。
    “我先声明,这个东西你要先想好收还是不收!”许静一见丁诗晨就说道,“我劝过他不要送,他非要送,说这没什么的。”
    “是什么?”丁诗晨惊讶地问道。
    许静提起一个包装袋,从里面拎出一双棕色的鞋子来。
    “咦,他怎么知道我是36码的,还知道我喜欢平底的?”丁诗晨拎起鞋子,看了看鞋底上的尺码,脸上便绽出了笑容,然后又扭过头来,看了看许静郑重其事的脸色,有些疑惑地问道,“静静,这鞋子很好呀,难道有什么讲究吗?”
    许静揽着丁诗晨的肩膀嘀咕了几句,丁诗晨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但听到后面,脸上却又重新露出了笑容,显然是对范飞后来说的那几句话深以为然。
    “静静,诗晨,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正在这时,丁易从老佛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那双鞋,马上问道,“谁送的鞋?静静?”
    “是范飞。”丁诗晨低声说道。
    “啧。”丁易愣了愣,然后只说了一个字。
    “老爸,怎么了?”丁诗晨马上敏感地问道。
    “没什么,式样很一般。”丁易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上楼去了。
    丁诗晨知道父亲恐怕没说透,心里顿时也有点拿不准了,于是跑去问木老头该不该收下这双鞋。
    “诗晨,你犯糊涂了吧?”木老头听后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国家本来就有一种鞋文化,自古以来的婚姻传统中,女孩们给意中人和未婚丈夫送的礼物中,鞋都是摆在第一位,这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嘛。”
    “为什么呢?”丁诗晨疑惑地问道。
    “你想啊,‘鞋’字和白头偕老的‘偕’字同音,也跟和谐的‘谐’字同音,这就有寓意了嘛。而且鞋是双数,有共同和合适的含义。对了,旧时的女孩们还用做鞋来展现自己女红方面的才干,以免婆家怀疑自己不能干和不聪明。送鞋会跟人跑的说法,肯定是国外传来的舶来品,把传统说法都弄歪了,不必在意。”木老头笑道。
    丁诗晨顿时放下心来,她走到客厅,刚想收下那双鞋,忽然又想起了父亲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于是不放心地走到老佛爷的房间里,又去咨询了一下她的意见。
    “你师父说得没错,不过……”老佛爷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
    “不过什么?”丁诗晨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在我遇到你爷爷之前,许老头子也给我送过一双鞋,还是那时很时髦的大头皮鞋,后来……后来我果然穿着那双鞋,跟你爷爷跑了……”老佛爷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女。
    “啊?”丁诗晨顿时心中一惊,嘴巴张得老大。
    “不过,现在许老头子也算功德圆满了,我已经收下他的求婚戒指了。”老佛爷轻叹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奶奶,那这送鞋的事到底妥当不妥当呀?我该不该收这双鞋子呀?”丁诗晨听后,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了。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甚至愚蠢的,这话虽然夸张,但也有点小道理。恋爱中的的女人耳根软,听风便是雨,这是常有的事,正所谓关心则乱。
    丁诗晨本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此刻却也慌了神,听了许静、范飞、木老头和老佛爷的四种不同意见,自己的主见却消失了,于是无所适从起来。
    对于一份不怎么贵重的礼物,丁诗晨本来根本不会在乎的,但这是范飞送的,意义就不同了。而且这是范飞第一次掏钱给她买礼物,还是可以穿在身上或者长期保存的礼物。如果不收下,丁诗晨会觉得很有些遗憾,也怕退回去会扫了范飞的面子,负了他的心意,因此破天荒地为了一双几百块的鞋子而纠结起来。
    “丫头,就你现在这点定力,这点智商,还配谈什么恋爱啊?”老佛爷看出了孙女的窘迫,忽然展颜一笑,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奶奶,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教我呀。”丁诗晨脸上一红,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得蹲下身子,抱住老佛爷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
    “娃娃,路在你自己的脚下,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问我。”老佛爷叹了一声。
    丁诗晨皱着秀眉沉吟了好一阵,忽然若有所悟地站起身来笑道:“奶奶,谢谢你的指点,这双鞋我收下了。”
    “哦?”老佛爷再次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兴致盎然地看着孙女。
    “奶奶,我想通了,人的想法决定了自己脚下的路。如果他觉得送鞋给我,就等于送我走,那么这说不定就会变成真事。因为他自己就觉得不吉利了,潜意识里就有了糟糕的想法,这种想法就会不断暗示他,甚至支配他的行动,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自己想什么,以后就会干什么,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丁诗晨说道。
    老佛爷的眼睛这下全睁开了。
    “如果范飞觉得送鞋给我是好事,没有其他意思,而我也认为这是好事情,那么以后就肯定不会发生我跟别人跑那种事儿。”丁诗晨信心满满地接着说道,“人的想法能改变很多东西的,所以如果送鞋的和收鞋的都不带着这样的阴暗想法,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的。范飞的想法很单纯,也很坚定,我也完全想通了,所以这双鞋能收,也应该收!”
    老佛爷听后没有吭声,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孙女。
    良久,她的脸上才慢慢地浮起了一丝笑容,欣慰地说道:“我的宝贝总算长大了,可以试着谈个恋爱了。”
    丁诗晨顿时喜笑颜开,在老佛爷脸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鞋子收下没错,不过得把鞋带留给他,另外再回送条领带给他。”老佛爷笑眯眯地说道。
    “为什么?”丁诗晨顿时又傻眼了。
    “鞋带留在他那,好绑着你的脚。领带嘛,是让你绑他的……这男人啊,就像推磨的驴子,脖子得始终拴着,要不然就跑田里拱白菜去了。”老佛爷神神秘秘地面授机宜。
    “奶奶,你真是个老迷信!”丁诗晨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佛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好吧。”刚清醒了一下的丁诗晨,此时智商又降成了负数,竟点头同意下来。
    每个女人生命中都有这么一段智商为负数的时光,而那也是生命中最为快乐和单纯的时光。
    黑夜再长,扑火的飞蛾,眼里也只有那盏灯光。
    世界再大,恋爱的女人,眼里也只有那个男人。
    第106章  一个名字
    10月8号,整个武昭县一中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在交头接耳,表情兴奋地议论着一个惊人的消息——罗家和西街陈家爆发了世界大战,伤了数百号人!
    这个消息其实来源于范飞单挑罗家的故事,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医院里也住了上百号伤员,自然是瞒不住。不过罗家的人自然不肯把这种糗事说出去,只说和西街陈家发生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双方各有伤亡,其余的就语焉不详了。
    其实那一晚,西街陈家确实有人和罗家发生冲突,那就是丁易派出去的卧底陈枭,不过陈枭充其量也只是借力打力,打掉了罗四方两颗牙齿而已,再就是在关键时刻帮了范飞一把,所以西街陈家根本不是那一晚的主角。不过罗家有意传播这个消息,西街陈家也默契地没有否认,加上不少人有意地把这个走了样的新闻四处传播,于是西街和罗家的世界大战新闻也就几乎是路人皆知了。
    只是在罗家和西街的有意淡化下,这个新闻只传出了一个极为朦胧的轮廓,那就是双方各有几百人参加械斗,然后互有伤亡,甚至连争斗的原因都没提及。
    而越是这种模糊和透明度不高的新闻,就越能激发学生们的想象力,一些学生根据自己的想象,给这个本来不复杂的故事添加了很多元素,于是有了不同版本的传奇故事,比如争夺地盘版、一怒为红颜版、黑帮火拼帮……
    所以这一天上课前,许多学生都在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这个各种版本的重大新闻。只是一旦见到有西街和罗家的学生走过来,他们就会知趣地转移话题。
    高三(一)班也不例外,早自习时,有不少活跃的学生在悄悄地互递纸条,对这起重大新闻展开“笔谈”,以避开班上那几个来自罗家和陈家的学生的耳目。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许静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手里一张请假条抓得铁紧。
    “我回来了,去云南丽江玩了一星期,挺不错。你们呢,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许静正在发呆的时候,贺青梅老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教室里,甩了甩那头挑染过的披肩发,清脆地说道。
    “休息得很好,谢谢老师。”
    正在议论纷纷的学生们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端端正正地坐着,异口同声地答着。
    男同学们照例欣赏贺老师稍被晒黑了的漂亮脸庞,女同学们照例盯着贺青梅身上的新衣服看,一瞬间就把罗家的故事给抛到了脑后。毕竟,漂亮的贺老师永远是男学生眼里的靓丽风景,女学生眼里的时尚标志。
    更何况,本来武昭一中高三的国庆节只准备休三天假的,后来是贺青梅带着一班年轻老师去校长室软磨硬泡,才让方校长同意也休七天,这让学生们山呼万岁,从此更加无比热爱他们有着菩萨心肠的贺老师,尽管贺老师大发慈悲的原因之一是自己想去旅游。
    “我睡了七天七夜,休息过头了……”一个慢了半拍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正是爱出点小风头的任平生。
    “任平生,你这家伙可真够懒的啊,作业也没做吧?”贺青梅刚说到这里,眼睛一扫,就发现了一个同样不合时宜的空座位,于是皱眉道,“许静,你的新同桌范飞呢?”
    “他……他请假了,假条在我这。”许静强作镇定地站起身来,把假条交到了讲台上,然后赶紧往回走。
    “你等等!”贺青梅把假条一摊开,脸色就有些变了,声调也高了起来,“请假三个月?他怎么不请假一年,直接上大学去?”
    “哇,三个月啊!”
    “我靠,我也想休息三个月……”
    “靠,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你以为你有范飞那么变态啊?”
    听了贺青梅这句话,底下的学生顿时活跃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毕竟,在高三这一关键学年请三个月长假,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那就等于自杀,考大学基本是没戏了。不过对于范飞这个变态家伙,还真难说三个月的假对他会有多大影响,毕竟这家伙每次新书一领到手,一周内就能看完,而且把习题也一口气做完,上不上课,对他来说似乎真没多大影响。
    在满教室的议论声中,许静硬着头皮答道:“贺老师,范飞脚摔折了,医生让他卧床休息三个月。”
    不知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许静,偏偏有些怕这个很受学生爱戴的贺老师,如果搁平日里,她是不敢对贺青梅撒这样的谎的,不过这一次是例外,因为有一个特殊原因——
    昨晚范飞和许逸凡下了一盘棋后,许逸凡以一卒之差落败,于是很不服气地缠着范飞再下一局,并说了一句“刚才我只是看花眼了,小子你别得意,我称雄武昭棋坛的时候,你还只是一颗精.子”。这句话顿时把范飞给惹急了,立即重摆棋谱,誓要再杀许逸凡一个落花流水。
    这时许静恰好回来了,给范飞带回来一双鞋带和一根领带,范飞想明白其中的含义后,当即脸一红,起身便要告辞。不想许逸凡一把揪住了他,嚷着让他下完再走,范飞就只好继续舍命陪君子。
    许静也懂一些象棋之道,在一旁看了一会,就知道这盘许逸凡的形势不妙,又知道自己的爷爷好胜,喜欢较真,于是频频站在爷爷身后向范飞递眼色,让他让着许逸凡一点。不料范飞偏偏不让,又胜了许逸凡一局,并笑言再下第三局,也一定是他赢。
    许逸凡这回老脸一红,说了一句“小子你别狂!整个县城里,也只有陈宏宇那小老头能连赢我三盘!”
    范飞本来是想先赢两盘,第三盘放水的,但听到“陈宏宇”这个名字,顿时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再摆棋谱。
    第三局许逸凡磨了很久,下了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输了,而且输得特别惨——范飞居然把许逸凡杀得只剩一个帅,最后用一个车、一个炮,活生生地推了许逸凡的磨,与他平日里低调的作风大相径庭。
    许逸凡被气得两眼翻白,嚷着要再下三盘。许静见状,顿时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用手机给范飞发消息,让他放点水,好歹输上一两盘,让老爷子有个台阶下,别把他心脏病给气出来。范飞便趁机要挟许静第二天帮自己递纸条请假,许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后来范飞果真只赢了一盘,来了个四比二,也让许逸凡输得不太难看,许逸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许静和红姨的催促下去睡觉。
    范飞当场在茶几个写了张假条塞给许静,然后赶紧开溜。范飞走后,许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要请三个月的长假,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给范飞打电话,但是显然已经晚了,范飞只说了句“你就说我腿摔折了,在住院”,就匆匆挂了电话。
    所以这一天的早自习,许静才格外地心神不宁,生怕被贺老师看出破绽,毕竟范飞这家伙现在还不知在哪活蹦乱跳着,要是不小心被贺老师在街上碰到了,那这个玩笑就实在开得有点大了……
    “腿摔折了?”贺青梅一听这个消息就急了,赶紧问道,“他现在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