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浮出水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那团惨绿色的篝火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远远望去，在这篝火旁站着个人影，而这个人，似乎是个女人。
    看到这堆篝火和它旁边的女人，我和慕容瑶不禁对望了一眼。
    来人绝不是普通的旅行者！这个地方只靠普通人的脚力是很难到达的！
    带着一种警惕和疑问的心情，我们游向了岸边。然而，当我看清这个女人的身影时，我一下子便认出了她是谁！
    不，你们都猜错了，她不是小雪。
    只见这个女人身穿一件碎花棉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华夏农村中常见的那种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土里土气的小花袄。
    这个女人背对着我们，在听到了我们上岸的水声后，她身子不动，而头却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是个纸人！和那个曾在江上村第六夜时救了我一命的纸人长的一模一样！
    她苍白的面颊上抹着两个鲜红的红脸蛋，她那画出来的眉目中竟然传达出了一个善意的眼神，她，是个纸符神！
    “她不是敌人。”看到纸符神扭过头看着我们，我松了口气并向慕容瑶说道，“她几年前救过我。”
    听到我的话，慕容瑶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黑夜，能活动的纸人，惨绿色的篝火，这情景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鬼片的味道。但一来我是个妖见妖怕，鬼见鬼愁的异侠，二来我知道这纸符神对我并没有敌意，所以整个气氛也不那么恐怖了。
    “你……”我看着纸符神，整理了一下思路后问道，“是我父亲派来的？”
    女纸人没有开口，只是向我点了点头。她的回答我并不意外，毕竟除了我们江家，异侠道上我还真不知道能有哪家会造出这种能跑能跳能打能闹的纸人了。
    “我父亲来了吗？他在哪？”我继续向纸人问道。
    对于这两个问题，纸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即伸出双手，用两根僵硬的手指比划了个行走的动作。
    好吧，我明白了，我父亲的确是来过，但他已经走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我有些失望的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纸人伸出手指了指篝火的另一边。我发现她所指的方向，有一大片灰烬。这片灰烬，形成了一条龙的形状。
    “你是说……我父亲把负屃干掉了！？”看到那片龙状的灰烬后，我直接便认出了它是属于负屃的残骸。
    我猜对了。纸人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不亲自留下来告诉我！？”我有些懊恼的向纸人质问道，“他为什么只留下了你这么个纸人！？”
    显然，纸人也是有意识的，我的话似乎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伤心的情绪。
    “抱歉……”回想起这个纸人在江上村第六夜时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有些懊悔自己刚才言语上的不敬了。
    “我父亲……”道了句抱歉，我向纸人问道，“他想让你告诉我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纸人指了指我的胸前。想了一下我便猜到了她的意思。
    “你指的是我的符神？”我问道，“你想让我叫出白泽？”
    看到纸人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猜对了。但问题又来了，在我试着将白泽唤出来时，我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摆脱负屃的那什么断魂咒！
    发现自己叫不出白泽，我不禁冷汗直流。负屃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仅仅杀死负屃的分魂还不够，必须要把它的主体消灭掉我才能解除断魂咒！？
    看到我并不能召唤出白泽，纸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这个结果她早已意料到了。
    只见她再次伸出双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在这之后，她又比划了一下某种物品的大小。
    写字？某种儿臂般粗细，大概一尺多长的物品？
    我知道了，她指的是我们江家的毛笔。
    想到此处，我把毛笔从怀里拿了出来。在我离开江上村后，我一直随身携带这根毛笔。上一次动用它还是在长白山地窟中，那时，我用它戳碎了蒲牢的天眼。
    看到我取出毛笔，纸人笑着向我点了点头并伸出了手。她的意思是让我把毛笔交给她。
    我照做了。在我把毛笔放在纸人的手上后，她竟然一步走进了篝火中！
    那篝火不是普通的火焰，也不是异火，而我曾见过它两次！
    一次是在江上村，那时这火焰打开了鬼门关，送走了我爷爷，也送走那些纸人。第二次则是在螭吻墓，通过这种我不知道名称的火焰，我见到了一条龙并成就了分神！
    今天，这种火焰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随着纸人走入篝火中，她直接便化成了一个火炬！
    “吖……”似乎火焰付给了纸人开口说话的能力，她说出了一句殄文。这句殄文的意思时：闭上双眼，忍住。
    虽然不明白纸人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照做了。只不过就算双眼闭上了，但我的全息视觉却还在起着作用。通过全息视觉，我看到纸人拿起了那根毛笔，而它的笔尖，已经化为了一团绿色的火苗。
    “呼……”一声轻响，纸人用毛笔点在了我的额头上。只一下，我便感到一阵仿佛被狙击枪爆头的剧痛！
    “啊！”我捂住额头痛苦的惨叫了一声，随即，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全息视觉竟然完全变样了！
    在我的全息视觉中，那个燃烧着神秘绿火的纸人正在褪去其本身的样子，一个淡淡的虚影与她那纸糊的身体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虚影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虽然她穿着土里土气碎花小袄，但却掩盖不了她那倾国倾城的气质。而她的模样却让我感到万分惊奇，因为我发现我竟然对她的容貌如此熟悉，只不过我想不起来曾在那见过她了。
    我明白，这是附在纸符神身上的一个分魂。而她，一定与我们江家有很深的渊源！
    在我的全息视觉中，这个女人向我点了点头，她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欣慰和鼓励。在她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她对我拥有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感情。
    这种感情很亲近，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而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