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听我的,偶尔学着做一条金鱼吧,葛瑞丝。”雷蒙德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要知道在葛瑞丝面前,他基本上都处在智商被碾压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能在情商上反碾压一次,这绝对是值得铭记的。
葛瑞丝“唔”了一声,慢吞吞的说:“所以你不需要我帮忙鉴定下你这次的准女友了?”
雷蒙德:“……我都说是偶尔了!”
前情提要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雷蒙德的预估出了点偏差——汤姆对葛瑞丝‘进步’这么多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但他转念想到了他们在接吻的时候,葛瑞丝都还能跟着他送给她的那本书学,觉得这有可能也是从书上学的,然而不管怎么说,葛瑞丝愿意往前踏步,对汤姆来说都是值得为此高兴的。
“嗯,是惊喜,我很高兴,葛瑞丝。”他捏着葛瑞丝亲笔写的卡片笑着说,想了想很体贴的说:“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现在又专门跑来西区,一定很累了吧?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唔,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正式约会的邀请,亲爱的。”
葛瑞丝想了想答应了。
汤姆低头看了眼卡片上的花体字,在心里想该怎么构思明天正式的约会,就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汤姆?”
汤姆抬起头来,看到了在《辛白林》里有合作的女演员,他对对方有礼貌的笑了笑:“苏珊娜,你准备离开了吗?”
苏珊娜·菲尔丁点点头,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局促的问:“我在想明天我们或许可以出去喝杯咖啡,嗯,我是想关于戏剧表演上的问题,我想请教你。”
“很抱歉,我明天有事。”
“那好吧,”苏珊娜·菲尔丁有些失望的说,在要离开的时候对汤姆说,“我想说你演的很棒,真的,再见。”
第25章
葛瑞丝从纽约回来伦敦后,已经是新学期了。
即便新学期的划分对葛瑞丝来说并没有它对其他学生的约束力,不过鉴于她跨学校读书了——她在牛津大学在修的有心理学博士学位,还有化学学士学位,她亲爱的二哥夏洛克在剑桥大学就是学的化学专业,葛瑞丝本身对化学专业的兴趣不大,另外她还在皇家戏剧艺术学院在修戏剧专业——还有她外祖父的老朋友,皇家戏剧艺术学院的副主席,葛瑞丝在戏剧方面的家庭教师艾伦·里克曼先生,对她的要求异常严格,还声明了在葛瑞丝没有真正对戏剧以及演艺事业产生兴趣和由衷的热爱前,她所能从非情感上弥补的就只有扎实的基本功了。
这话其实里克曼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他看来,葛瑞丝洞察力惊人,戏剧张力足,感染力强,领悟能力高……这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演员该具备的,甚至可以说她是天才型演员,但偏偏她就是缺少成为一个真正演员所具备的心。
这么一来,里克曼对葛瑞丝这个学生又爱又恨就是无可厚非的了。
说这么多,是想说葛瑞丝回到伦敦后,就学业方面很充实。说起学业来,就不得不说一说葛瑞丝的恋爱学专业了,这是她所有专业里最薄弱的一项。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应该是说是她所有专业里唯一薄弱的一项,而且就‘进度条’来讲,增长的缓慢以及并不是很顺利——
第一次正式约会时,他们去了大英博物馆,葛瑞丝对大英博物馆很有兴趣,有兴趣到她在东方艺术博物馆里发现了一幅赝品,另外还在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时,实事求是的评价了他们的安保系统,再然后……工作人员就报警了,很顺理成章的来了个苏格兰场半小时游。
这半小时是等律师来走程序的时间,因为半年前的炸弹事件——一起感情失利者在伦敦投放炸弹案,在起初可是被苏格兰场和媒体定义成了恐怖分子袭击——葛瑞丝在苏格兰场人气还没散呢。
总得来说,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刺激有余,浪漫/普通不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葛瑞丝的父亲罗德里克·格林先生在得知这件事后,又打来了越洋电话,不意外的他们父女俩又吵了一架,这似乎成了他们父女间‘默契’的交流方式了。再有,大英博物馆有意聘请葛瑞丝做他们的顾问。
再接下来呢,葛瑞丝回归校园,汤姆继续演他的《辛白林》,期间汤姆还去牛津大学找过葛瑞丝,好巧不巧的他就再次遇上了葛瑞丝的前男友里斯特·希尔。
说好巧不巧也不是很准确,鉴于里斯特除了是葛瑞丝的前男友外,还是葛瑞丝的导师,心理学专业的,遇上他的几率其实还是蛮高的。
汤姆过来时,里斯特正在和葛瑞丝谈论她先前在剧组写的有关剧组文化的论文,对葛瑞丝在心理学上的造诣,里斯特从来不怀疑,不过,“你没想过要发表吗?”
“我是想,不过我和斯特林,我的经纪人签署的协议里有这方面的限制,根据协议内容,我不得将它发表。”葛瑞丝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葛瑞丝并没有因为上次见面时,里斯特一针见血的指出她害怕受伤一事而记仇,对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殊不知斯特林为这件事差点操碎了心,他原本以为他的客户只是回去读个书,哪里想到也会读出事来,这种研究剧组文化的论文怎么能发表出去,即便它听起来非常高大上,但相信他没有哪个剧组愿意当它里面的‘背景板’的。斯特林在知道这件事——多亏了他的客户严格恪守了协议内容,关于出自她手中的文字那部分的——毫不客气的拿协议压了葛瑞丝一头,并且当天就紧急让律师起草了一份在那部分措词更清晰的合约。
里斯特对此表示了遗憾,以及:“那我不就是你的唯一读者了?我的荣幸。”
“很不幸的你不是,我的经纪人读过,”葛瑞丝顿了顿又补充道,“字面意义上的读。”
里斯特被她一本正经损人的模样逗笑了,尽管葛瑞丝并不清楚她说的话哪里好笑了。
里斯特先看到了汤姆,他半眯起眼睛对汤姆说:“又见面了,希德勒斯顿先生。”
“你好,希尔先生。”汤姆显然还记得葛瑞丝的前男友,他同样疏离而有礼的和里斯特打了招呼,然后占有性的站到了葛瑞丝身边。
这一幕还真是有点熟悉,先前汤姆和葛瑞丝经由双方家长介绍相亲时,就遇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里斯特,那时候里斯特就很占有性的揽住了葛瑞丝的肩膀来着。现在看来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只不过这一次里斯特没有像上次那样“衣衫不整”,他打扮的一丝不苟,灰褐色的格纹西装,连口袋巾都被折叠好放置在胸前的口袋里,让他看上去格外挺拔英朗,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像是中年大叔。
这无疑让汤姆危机感倍增,同样的,里斯特对汤姆也没有什么好感,开口道:“我和葛瑞丝就她新写的论文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他看向葛瑞丝,“葛瑞丝,你在剧组里曾遇到过麻烦,对吗?很显然,你的论文里曾提到过这一点,尽管你不认为那是麻烦。”
“你这个问题明显自相矛盾,又或者你为你认为的‘麻烦’下个定义?”葛瑞丝纠正着里斯特的说辞,而显然里斯特在这时候提起这个问题,除了关心葛瑞丝外,还有他的小心机:根据他观察到的希德勒斯顿先生的神情变化,他作为葛瑞丝的现任男朋友对此也并不知情,这可以理解,以他对葛瑞丝的了解,葛瑞丝向来都是这么“自我”,以及其他原因他也说明了,葛瑞丝并不认为那是麻烦。
看来,葛瑞丝并没有因为和其他人建立了亲密关系,而有所改变。关于这一点,里斯特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无奈,毕竟他自己不仅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温水煮青蛙’还没有等到他将葛瑞丝捕获,她就逃开了。
里斯特挫败归挫败,但他还没有大方到祝福葛瑞丝的现任男友。
得说里斯特的小心机起效了,在汤姆牵着葛瑞丝的手回到他开来的车里时,汤姆扭过头来问葛瑞丝:“葛瑞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剧组里遇到麻烦这件事?”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过了。”葛瑞丝不解的皱眉看向汤姆。
“那是你对希尔先生的解释,他只是你的朋友,而我不同,我是你的男朋友,记得吗?”汤姆观察着葛瑞丝的神情,发现她似乎并没有了解到他这么说的用意,在心里叹口气,就进一步和她解释道,“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应该分享我们的快乐和痛苦,让对方知道彼此是依靠,而不是有什么事都不会倾诉给对方。”
“Hm,虽然我很想纠正你‘快乐’和‘痛苦’这两种情绪并不具备传递性,不过我想我可以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在《恋爱中男女需要注意的108件事》第七十八页第三段有注明。”葛瑞丝的说法让汤姆哭笑不得,他好像并不该把那本书介绍给葛瑞丝。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可它终究是在汤姆心里留下了心结,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像上一次葛瑞丝从纽约飞回伦敦就没有告诉他,当然‘心结’里包括的事情还不止这一类。像汤姆这样情感丰富,非理性的男人,或许一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但当它慢慢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遇到一个导火索,就很可能爆发出来。
而这个导火索来的并不迟——
俄国世界级短篇小说巨匠安东尼·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在1895年完成了四目喜剧《海鸥》,次年喜剧《海鸥》在彼得堡皇家剧院首演失败,失望的契诃夫一度发誓不再创作剧本。不过《海鸥》在1898年再次于莫斯科艺术剧院上演时,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时至如今,这部具有着浓郁抒情味,和深刻象征意义,讲述了一个庄园里多组爱情故事,不同的家庭内部矛盾的戏剧仍旧在戏剧舞台上长演不衰,并且历久弥新。
2007年夏天,伦敦西区的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又再次将这部世界名剧搬上了舞台,还进行了小规模的选角,已经完成了化学学士论文答辩的葛瑞丝被恨铁不成钢的家庭教师里克曼先生推荐过去参加选角,最终得到了妮娜这个角色。
在《海鸥》里,妮娜是个清纯美丽的少女,她的目标是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女演员,倾慕着庄园女主人阿尔卡基娜,一位声誉颇高的女演员的情夫特里果林,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并相信特里果林能够帮助自己圆艺术家的梦,于是和阿尔卡基娜的儿子特里波列夫分手,投入了特里果林的怀抱,结果却遭到了特里果林的始乱终弃。遭受命运无情打击的妮娜并没有气馁和放弃,仍坚持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
妮娜是《海鸥》里的女主人公,在剧中只有她心中有梦想,并始终如一的为梦想努力的活着。
葛瑞丝出演妮娜,反应最大的并不是有心将外孙女往戏剧方面引导的唐纳德·伍德老先生,也不是正为答辩忙的焦头烂额的雷蒙德,而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德瑞克·斯特林,葛瑞丝的经纪人先生。
“一个博士学位和两个学士学位在读都没有让你安分到七月吗?”斯特林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傻话,上帝都知道他的客户葛瑞丝·格林是个高智商天才,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怎么会为学业问题感到困扰呢。不过,“你竟然主动告诉我这件事了,我该感到受宠若惊吗?”
葛瑞丝无情又冷酷的纠正道:“这是协议内的,你需要我为你指出具体出处吗?”
“不,谢谢你了!”因为隔着话筒反正葛瑞丝也看不见,斯特林就肆无忌惮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到她说:“你是翻白眼了吗?”
斯特林:“……”翻白眼还能有什么声音不成?斯特林深吸一口气,无视了这一条,用平板无波的语调说:“我非常期待看到你在伦敦西区戏剧舞台上的表演,还有既然你这么向往丰富多彩的生活,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已经准备好再开始拍电影了呢,我亲爱的客户?”
不出意外的斯特林没立即等来葛瑞丝说同意的话语,他拿出了斟酌了良久的理由:“这一次试试别把你的姓氏拿出来做筹码去试镜,你觉得怎么样?又或者你想更深入感受到剧组文化,以及好莱坞文化?”
葛瑞丝沉吟片刻说:“这番话你组织了多久?”
斯特林:“……葛瑞丝·格林!”他觉得他早晚得需要心脏起搏器,好在这样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葛瑞丝没有立即拒绝。
斯特林挑了挑眉,他觉得他真的很有必要亲自去趟伦敦了。
……
《海鸥》在皇家莎士比亚剧院上演,门票很快就被这部戏剧的剧迷,还有单纯的剧迷们购买一空。当剧迷们来到剧院门口时,在看到张贴在剧院门口的其中一张海报时,都不由得驻足细看,海报上少女垫着脚尖做出跳跃的动作,可双手却好似被束在身后,可她面向观众的侧脸上,奇异的流露出来的神情,却不会让人感受到她的悲观,而是一种积极的,努力挣脱束缚的感觉,还有那束在脑后的红长发成为海报上最鲜艳的颜色,和白皙的肌肤照相辉映,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关于她的景象。
不知道是哪个剧迷颇为激动的说道:“是《海鸥》里的妮娜!”
在开放售票的一周里,不知有多少非《海鸥》剧迷在剧院外看到这张张贴出来的海报,而选择去购买《海鸥》的门票。他们或许更多是冲着海报上妮娜的扮演者的高颜值去的,可等真正到了《海鸥》上演,等妮娜的扮演者在第一幕第三场登场时,她雀跃的神情,轻盈的步伐,还有美丽的容颜,就已经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同男主人公特里波列夫对她的爱称“我的仙女,我的梦”了。
更不用说,她的表演张力十足,一颦一笑都带动着观众们的心神,为她一开始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为她因为选择了特里果林那个‘小白脸’,一边痛心一边在心里谴责特里果林的轻浮、自私;为她在被特里果林始乱终弃后的彷徨和迷茫而忧心;等到最后她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又幡然醒悟过来,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道路,仍旧向往着成为一个伟大演员时而由衷的为她高兴的同时,又感觉到心酸,在经历磨难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每天快乐哼着歌的少女呢。
这就造成了直到再次谢幕后,还有很多剧迷喊着‘妮娜’不愿意离开剧场呢,这对相对矜持的英国剧迷来说还真是不常见。
“怎么样?很棒吧。”唐纳德·伍德先生与有荣焉的对坐在旁边的老朋友们说道。
里克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这算是默认了老朋友的自问自答。
其他被伍德老先生叫来应援的老朋友们彼此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差不多的意思,“瞧把他给得意的”。也是,就算他家女孩儿演的确实很动人,可矜持呢,老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