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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这大清早的,您这是干嘛呢?”二哥见他妈没动,他哪里敢进屋,刘芳见二哥没动,也不好进去。
“撵鸡。”老太太轻飘飘的说,“你们看不出来吗?”
二哥头顶冒汗,立刻拉住他妈,一脸费解,“这……撵鸡干啥啊?”
“你起床了还得运动运动呢,这鸡不也得运动运动跑跑步啊。”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就要挣开他继续去撵鸡。
“哎呀,妈,我俩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咱先别管这个鸡了,二哥给您带了个礼物来呢,咱先进屋看看。”刘芳也拉住她,一脸笑容。
老太太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围裙,“那行吧,我就看看你俩这不孝的给我带啥礼物了,还知道回来呢,我以为你们俩早把我这个老太婆给忘了的。”
刘芳立马接道,“怎么会呢,我们在外面忙死忙活,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进屋关了门之后,二哥立马就把麻袋摔在了地上,揉着肩膀说,“艾玛,太闹腾了,累死我了。”
刘芳扶着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还得自己走去厨房倒水沏茶,心里忍不住直叹气。
老太太倚靠在椅子上,懒懒的问,“这什么呀?”见那麻袋还在动弹,又问,“还是活的?”
“是活的是活的,给大哥的媳妇,当然得是活的了。”说着二哥就解开了麻袋。
“你说什么?”老太太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看见麻袋里露出个姑娘的脸的时候,心头一惊,眼前一黑,眼瞅着就要往前倒。
“妈!”二哥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她才缓了过来,他着急的问,“你咋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闭着眼缓了缓,稳定了之后喘了口气,“没事,老毛病了。”
她一把推开了二哥,走到蔡袅面前,力气大的好像刚才晕的不是她,震惊的问,“这姑娘是谁啊?”
刘芳喝饱了水,从厨房里过来,直接回答了她,“妈,这不就是你要的给大哥找的媳妇吗?”
蔡袅此刻还醒着,一听他们这样说,眼泪立马就流出来了,梨花带雨的,看得老太太好一阵心疼。
“你们这干的叫个什么事啊,我是叫你们给老大找个媳妇,那也得人家愿意啊,你这给绑过来的算怎么回事啊?”老太太蹲下去要给蔡袅解开,刘芳和二哥立马拉住了她。
“哎呀妈,咱们大哥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啊,”刘芳把她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哄着她说道,“你别看这个小贱人这可怜兮兮的样就心疼她,她这是装的,她要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们哪能弄来呢,是没人要的,您就替大哥放心收着吧。”
老太太被她说的有些发愣,问道,“这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刘芳立马从她的话风里摸到了门道,“当然不是啊,是那种店里出来卖的,能到咱们家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总比在外面被那么多男的……好吧?”她看老太太正犹疑着,追着问,“你说是不是呀,恩?妈?”
老太太看着蔡袅,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内心慌乱,也拿不订个主意了。蔡袅更加绝望了,她又开始扑腾上了。二哥被她烦了一路,早就没耐心了,提着她的头发,啪啪就是几巴掌呼脸上了,还狠狠的踹了好几脚。
“哎哎哎,行了行了,别打了,别打了。”老太太看她被打,实在是过意不去,“那就这样吧,先留下她吧。”
“好嘞,”刘芳欣喜若狂,“留下个人也好跟您作伴不是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但是看着蔡袅的目光很是复杂。
蔡袅已经晕过去了,二哥和刘芳把她拴在了一间杂物房里。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能行吗?这姑娘不愿意到时候再跑了怎么办?”
“妈,放心吧,你就关她几天,肯定就老实了,”刘芳安抚着她,“咱们这里这么偏远,出村进村就那一条绳子,能跑到哪去?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儿媳妇您留定了的。”
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二哥赶忙打岔说,“妈,这一大早上的,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了,辛辛苦苦给大哥弄了个这么大的礼物,您也不说给口吃的,饿都饿死了。”
“好好好,我去给你们弄吃的去。”
老太太终于蹒跚离开,二哥和刘芳这才舒了口气。
刘芳又开启了吐槽模式,“你妈也真够可以的,明明心里开心的要命,胳膊腿都抖上了,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儿媳妇都给她弄来了,还那么多事。”
二哥捧着她的脸就亲了pia儿叽就亲了一口,“还是我老婆最厉害。”
刘芳哼了一声,“那是。”
看自己老婆这么傲娇的小样,真是贼漂亮,二哥心头一阵火热,刚想再亲几下,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叫他们。
“张二哥在吗?”门口的栅栏处挂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二哥动作一顿,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嫩嫩的老婆,犹豫了一秒钟还是选择继续。
“行了,没听见外面有人在叫你呢吗?”刘芳一个如来神掌把他给拍开了,“快去看看是谁!”
二哥猛吸了一口气,忍住胸口的那口老血,黑着脸出去了。
他早就听出了是谁,还不就是梁子那小子。
“二哥。”梁子叫了他一声,脸上带着笑。
本来就因为被他搅了好事,心情很差,再一看他这咧嘴凹出来的俩酒窝心情就更差了,“什么事?”
“额……”梁子见他面色不好,脸上的笑容也尴尬着凝住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布裹着的短棍子,递给了他。
“这是啥?”二哥皱着眉摸了摸,裹得挺厚实的,没摸出来是啥。
“前些日子我弟过生日,想给他杀只鸡,家里没有刀,就从张大娘这儿借了把杀猪刀,二哥你今早不说扛了头猪回来的吗,我想着你可能得用了,就赶忙给你拿过来了。”
他摸着那刀,看着梁子的脸,直觉的一阵头大,难道还真得为了糊弄这小子去杀头猪?
家里就两头猪,还是他爸活着的时候养的,老太太跟宝似的供着,这要是真杀了一只那还得了,那老太太不得也嘎嘣一下去了。
梁子看他沉着脸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从刚才见你脸色就不太好。”
“梁子,其实吧……”二哥咬了咬牙,这早晚都要被知道的事,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张二!干嘛呢!”刘芳一声喊打断了他,走了过来。
梁子抢着帮他回答了,“嫂子啊,我来给你们送杀猪刀来了,今早不是说弄了头猪来改善伙食嘛!怕你们没有刀。”
“哦哦哦……”刘芳笑着招呼,“真是麻烦你了哈!还跑一趟,还没吃早饭呢吧,一起进屋吃呗!”
“啊,不了不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梁子赶忙摆手告辞,“那我就先走了啊。”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说,“那个啥,你们杀的时候要是缺人手记得叫我啊。”
二哥应了一声,“好。”
“拜拜啊~”刘芳一边笑着跟他说拜拜,一边往回拉二哥,瞪着他小声说,“你找死啊!”
“这不是早晚大家都要知道的事吗?”
“那也不是像你这样,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直接全都吐噜出来了!”刘芳有点生气。
二哥挠挠头,一脸烦躁,“那这突然出来个大活人,他们要问起来的话咱们要咋说?”
“咱们先不吱声,要是有人问的话,就说是咱买来的媳妇,也没什么的,谁敢说啥。”
“也是……”二哥想了想,又问,“那要是那贱人跟别人说自己是拐来的呢?”
刘芳抱着胸挑了挑眉,“那咱就说她是个疯子,疯子的话谁信啊!”
二哥立马乐了,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老婆高,高,实在是高。”
可惜马屁没拍到正地方,还反被踢了一蹶子,“滚!去厨房帮你妈干活去!”
不管如何痛苦,只要活着,就终会醒来,蔡袅很不想醒过来,她宁愿就此死掉也不想醒过来,可是却还是被身体的痛疼醒了。
自己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了吧,以前总以为那些被拐卖到小山村里的都只在电视里,以为这种可怕的事情肯定离自己很远,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直到厄运真的降临的时候,才知道痛不欲生究竟是何滋味。
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唉,真是的,在这种时候它还能叫得这么欢,比起饥饿,更痛苦的是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已经伤成什么样了,浑身都在痛,被人踹了那么多脚,还又是摔又是打的,怎么可能不痛。
她试着动了动虚弱的四肢,手和脚都被捆着了,估计也破皮了,被绳子磨得杀着疼,想挪一下换个姿势,脖子却突然被勒住了。
蔡袅骂了一声,他们是把自己当狗了吗?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她才看见自己被一根链子拴着脖子绑在了一根柱子上,还就是拴狗的那种狗链。
一股愤怒从胸腔里燃起,她扯了几下链子,然而除了让自己疼啥用都没有,愤怒又能如何。
她伸直了躺在地上,弯了一天的胳膊腿,终于能舒展开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自己在哪里,总归应该就是个破屋子吧,乱七八糟的,她甚至都听到了耗子的吱吱声。
耗子她是不怕的,动物再可怕哪里有人可怕呢。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来人拉了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人都睁不开眼睛了。
但是从来人的声音她判断出来,是那个老年女人,她问,“姑娘你饿不饿?”
蔡袅差点就冲口而出了,操,你他妈说呢,老子都饿了一天了,能不饿吗!但是从小到大养出来的涵养,还是让她忍住了。
她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个老妇,虽然她瘦骨嶙峋的,看起来还很慈祥,但是依然不能改变她心中对她的定位——人贩子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