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有这样蛮横脑子有病的母亲,有那样不成样的混账儿子,王志高也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
厂里让他回家教育家属,是变相警告他处理好家事,否则就可以长期休假了。可他自认自家与何副会长家有些亲戚关系,厂领导不看僧面得看佛面,绝对不会轻易动他的,所以也就将厂里的警告当耳边风了,第二天亲自来会会柳夕雾了。
他比家里的老母亲脑子清醒点,没有直接去县一中找茬,而是中午放学时分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候。
在柯奕载着柳夕雾从远处过来时,已经等候了十分钟左右的王志高立即从路边的国营商店跑了过来,挥手将他们拦住。
“大叔,你有什么事?”柯奕停下单车,疑惑的看向这个突然拦住他们的中年丑男人。
王志高的容貌长得并不像何福喜,十有八九是随了他爸,个子倒是随了何福喜,很矮,比柳夕雾还要矮半个头。年纪不超过四十,肥脸,秃头,大肚,浑浊双眼,典型的油腻大叔形象。
柳夕雾从柯奕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王志高,没看出他是何福喜的儿子,也在疑惑这人莫名其妙拦住他们是做什么?
她没认出他来,反倒是王志高一眼就认出了她来,毕竟她的容貌与柳佩芸有七分相似,如今年岁渐长,眉眼比柳佩芸更显精致漂亮了。
“柳夕雾,我是来找你的。”王志高只看了一眼柯家姐弟,对他们的身份也了解,他并不想招惹柯家人,所以直奔着坐在后座的柳夕雾走来。
柳夕雾一听他找自己,脑子里已经蹦出他的名字来了,强忍着不喜,语气淡淡:“大叔,你是谁啊?”
“我叫王志高,相信你应该从你妈妈柳佩芸处听说过我的名字。”王志高态度比起他妈来好一点,说话的同时,一双不大的眼睛也在上下打量审视着柳夕雾。
有了他妈和儿子昨天的闹腾,柳夕雾对王家人没有一点好感,而这个王志高打量她的眼神也让她很不喜,语气依旧很平淡:“大叔,我妈妈确实叫柳佩芸,不过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你的名字。”见对方眉头皱了下,她又补充一句:“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我妈妈从不和我说,不会来打扰我的学习。”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就是这类无关紧要的人,他想要说的事,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柯家姐弟俩同时勾了下唇,他们就喜欢小辣椒这干脆劲儿,瞧着王志高脸上那不停变幻的神色,他们莫名想笑。
王志高心里堵得慌,只一句话的功夫,他隐约察觉这个柳夕雾容貌长得挺像柳佩芸,性格估摸着不像她,十有八九与她那泼辣姨妈柳佩珊是一路货色,想到此,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大叔,你今天来找我要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开口了。在我妈妈的个人问题上,我尊重她的决定,我们母女俩都不想与一些复杂的人掺和在一起,也不想攀附些什么权势,我们都只想安静工作和学习,顺便等着我爸爸回来,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柳夕雾纵然心里很不耐烦,嘴上也还是平静的和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希望他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柳夕雾,听说你学习成绩非常好,脑子很聪明,那你就应该明白你爸爸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肯定是已经将你们母女俩给忘了。你们这样等下去根本不是...”
王志高还想从侧面劝说,只不过被柳夕雾给打断了,“大叔,这是我们母女俩的决定,就不劳你费心了。不管我爸爸是因何原因没有再回来,我妈妈和我日后都会去确认查证,不管他是有苦衷不得已还是背叛了这段婚姻,我们都会去要个明明白白的结果。还有,我妈妈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坚决,我也尊重支持她的决定,外祖家的亲人也都不再插手她的私人事情。所以,请你打住,也请你的家人就此打住,不要再来扰乱我们的生活。不然,事情闹大了,你们王家脸面恐怕不太好看。”
王志高一双不大的眼睛虚眯了起来,她后面的一句话有些威胁的意思,柳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他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可没有什么背景靠山,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脑子在飞速转动的时候,突然听她说:“柯奕,走吧。”
他脑袋一个激灵,猛然侧头看向柯家姐弟俩,莫非柯家是柳家的靠山?
可柯家如今是虎落平阳,无权无势,有本事给柳家撑腰吗?
再说,他们并无亲戚关系,只不过是寻常的邻里关系,若真有事,柯家会给柳家撑腰吗?
他站在原地不停的思索,视线则落在越走越远的柳夕雾的背影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越发紧锁起来,突然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两圈,然后匆忙去附近的停车棚取了单车快速离开了。
王志高并不是赶回家了,而是去了革委会找何东方这个远房表亲,只可惜这些日子何东方忙得焦头烂额,这会儿并不在办公室,他没见到人。仗着何家这个表亲的关系,他以往也来过革委会多次,与这里的人也说得上几句话,与他们闲聊时敏感发现大家都焦躁不安,个个一副愁苦忧思的模样,他并不太聪明的脑子此刻不停的转动思考着,也不知为何,后背莫名的发冷,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在革委会等了近半个小时都没等到何东方回来,他骑着单车又去了趟红会找刘玉莹,也没见着人,打听了一圈消息,得知她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晚上都加班开会到很晚。他脑海中的某根弦这下彻底绷紧了,此时柳佩芸的事情也被他放到了一边,匆忙又骑着单车去找其他同事朋友打听各路消息。
何福喜和王军飞祖孙俩在家里等候他的消息,等到下午三四点人还没回来,焦躁愤怒的祖孙俩等不下去了。可两人脸上的染料还没洗干净,一黑一绿挺吓人的,刚好外边有许多邻居还在等着看他们祖孙俩的笑话,王军飞根本不敢从正门出去,只得让奶奶给他缝制个可罩着脸的帽子戴上,拿了楼梯从后院翻墙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