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柳夕雾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气质,女人本能的想要抓住这次机会,红着眼向她坦白:“我原本是临省沧市下边的偏僻县城人士,在老家也读了个初中,两年多前被自己的亲哥哥和嫂子骗说出来找工作赚钱,却被他们暗中下药卖给了人贩子,几番周转被卖去了这里的偏僻乡下。”
“家里的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我被他们买回去后用锁链锁着关在小土屋里半年没出过门,直到怀上了孩子才能出来走动几步,不过也不准我多吃东西,害怕我逃跑,家里的公婆也时刻监视盯着我。”
“他们那个村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被拐卖过去的,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想逃跑,只不过成功的很少,被抓回去后都被毒打一顿,被锁在家里再没法出来。”
说起这些事时,她的眼泪好似决堤了般哗哗往外流,声音哽咽嘶哑:“我也多次想要逃跑,可有了阿宝,我放心不下他,不敢将他留在那个肮脏的地方,可我身无分文根本逃不掉。直到这次阿宝生病,男人陪着我带他出来看病,我才找着机会逃跑掉。只不过身上没钱,也没做准备,母子俩一路颠沛流离乞讨过日子,苦苦熬到现在。”
“今天原本在火车站附近乞讨,却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踪迹,我这才抱着孩子胡乱的跑上火车躲避。”
柳佩林此时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这种拐卖妇女的行为属于违法犯罪,你逃跑出来后没去报警吗?”
“没用的,偏僻大山乡下光棍太多了,女人大部分是外地人骗过来或拐过来的,这些老光棍们特别的齐心,蛮横凶悍,就算有人报警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女人也曾想过去求助,可在村里见过好几次案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三梅还是初次听到这样的事,心有戚戚:“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她的哥嫂也太不是人了,竟然将自己的妹妹给卖了,这可真是没良心的畜生啊。”
“看来我们那边民风还算淳朴了,这种事倒是没出现过,不出来走一趟还真不知道外边这么险恶。”钱秀清对这女人的遭遇很是同情,见她怀中的孩子抓着包子在啃着吃,心酸得一塌糊涂,问她:“你今日若成功逃走了,有什么打算啊?”
“我现在只想逃走,其他的暂时没想。娘家是不能回去的,若回去了我肯定要被卖第二次,儿子也会被他们那些黑心肝的东西卖掉换钱的,这边这个毒窟也不能回去,若被抓回去我肯定会被他们打死的。”女人满心麻木茫然,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着。
不知何时站在了车厢连接处的易暇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现在还是别哭了,那几个男人找过来了。”
“啊!”
女人猛然抬起头来,面色慌张的看向另一车厢,见那三个彪形大汉真的过来的,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语无伦次的朝柳夕雾请求:“小姐,小姐,请,请你,帮,帮我们母子俩吧,求您了。”
见她又要下跪了,柳夕雾连忙拉住她:“好了,别再跪来跪去了,先去那边的厕所避一避。”还给易暇吩咐着:“易暇,你带她过去。”
“好。”易暇点头,朝那脏兮兮的女人道:“跟我来,快点。”
“是。”女人临走时还满脸感激的道了声谢:“谢谢,谢谢小姐,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
等他们母子俩走后,柳佩林特意将车窗打开了点,那股浓郁的酸臭味也跟着消散掉了。大家都默契的闭嘴没有说话,全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该吃饭的继续吃饭,吃完饭的也坐在床上若无其事的拿着报纸之类的翻看。
那三个彪形大汉一脸凶悍的走过来,见这节车厢是卧铺车厢,而车厢里坐着的人全都穿着整洁体面,他们不自觉的就感觉气弱了几分,有点不敢去正视打量他们,随意看了两眼就快速去下一节车厢查看了。
在路过两节车厢连接处的厕所时,见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等候,他们也没多想,只淡淡扫了一眼厕所门就走了。
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下一节车厢时,易暇才敲门提醒:“好了,他们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女人抱着儿子警惕的开门出来,双眼还慌乱的打量两侧车厢,见那几个人真走了,狠狠松了一口气,对着儿子罕见的露出了笑容:“阿宝,他们走了,我们逃出来了。”
“妈妈。”她怀中的孩子手里头还在抓着包子吃,估计是感受到了她的高兴,开口喊了她一句。
见她们母子俩全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股难闻的怪味,易暇有点看不下去,“这厕所里有水,你们母子俩洗洗再出来吧。”
“呃,是。”女人也有几分尴尬,她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看着确实挺让人不舒服的。
易暇转身去车厢里拿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边拿了干净的毛巾,还找了套六七成新的衣裤出来,拿着又送过去,“给你,换上吧。”
“谢谢。”
“你若是放心的话,将你儿子交给我吧,我先抱着他在外边吃东西,你快点洗好换好再出来。”这火车上的厕所很小,易暇想着她带着儿子在里头也不好洗换。
女人看得出来他们这行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绝对不会打她儿子的主意,先安抚孩子:“阿宝,先跟这位姐姐到外边吃包子,妈妈先洗洗脸,好不好?”
“好。”阿宝有两岁左右了,简单的话还是听得懂的。
易暇单手接过孩子,抱着他朝柳夕雾他们走去,然后将小家伙放在一旁的床上坐着,还拿了个棒棒糖给他吃。
“这母子俩可真可怜。以前觉得我们乡下的日子难过,可比起他们来说就好多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好好的人就这样被糟蹋了,如今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娘家是狼窝,婆家是虎穴,又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难不成日后背着儿子沿街乞讨为生?”钱秀清心软得很,看着这面黄肌瘦的小孩,她心里酸得一塌糊涂。
柳老大叹了口气,拿了根烟出来抽,“这世界上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也太多的苦难,我们帮不过来的。这孩子的妈妈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有礼貌,还能从那些恶毒的村里逃出来,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回头看她自己怎么想吧,我们能帮就帮一点。”
“嗯。”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