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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桃花绝艳
    楚浅音看着这般纯美的景象,难得的起了小女儿家的心思。顺着花瓣飘来的方向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墨枫笑了笑,跟着楚浅音走。走了大约一刻钟,空中扬起的桃花瓣越来越多。
    楚浅音加快了步子,沉浸于难得的美景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与她渐行渐远的墨枫。
    眼前是桃林,平坦的地上铺着花瓣,微风起,扬起的花瓣纷纷扬扬,连空气中都是甜甜得味道。楚浅音见惯了梅林的绰约风骨,见惯了昙花的优雅静谧,初初看到桃花的甜美动人,竟觉得又是别样的美感。
    走了两步,楚浅音捻起一瓣桃花,突然心生思念。叹了一声:“若是……”
    “若是叶岚在此处可还入得阿音眼?”
    温雅的声音传来,楚浅音松下花瓣,惊喜的转身。入眼处,清隽的男子身着竹青锦袍,双手拢在衣袖里,似是畏冷,身上裹着雪白的大氅,缓步走来,自成风景。
    “你怎么来了?”楚浅音眉眼弯弯,眼角处尽是温婉。
    萧叶岚走到楚浅音跟前停住,将她拉入怀中:“桃花艳艳,岂能让美人久等?”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柔柔的披在楚浅音的身上,温声道:“阿音虽是不惧冷,但也不能穿的这般单薄,我看见了可是会心疼的。”
    听到萧叶岚这般说,本想动拒绝的楚浅音绝了这样的心思,任凭萧叶岚将大氅裹在她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叶岚牵起楚浅音的手,边走边道:“我与紫灵今早到了阳川,发现你和墨枫都不在,紫灵便告诉我你来出游,我想着阳川虽大,能游的地方也不过是东山而已,故而寻来了这里。”
    “哥哥呢?”听萧叶岚提到墨枫,楚浅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墨枫早已不在。
    萧叶岚笑道:“他走了一段时间了,你竟现在还未曾反应过来。”
    楚浅音红了脸,喃声道:“我一时入了迷……”
    萧叶岚但笑不语。
    二人静静的走着,不时赏赏桃花聊聊天,身外的难事琐事都抛之在外,此刻,只是他们二人的天地。
    走的累了,楚浅音和萧叶岚也不讲究,席地而坐。
    一朵桃花缓缓的飘落,定在楚浅音的发上。萧叶岚心中温柔,伸手拂去花瓣,道:“阿音,我在言凤城日日盼着你的来信,等了许久只等到了一封信,还是给紫灵的。”
    萧叶岚没有埋怨,只是淡淡的陈述,却让楚浅音听得心中一突。
    她道:“我来了这里一直没闲着,倒是忘记给你写信了。”
    “我本想着你来阳川不过是找之韵而已,也不会耗费心神,若是我知道竟让你遇到这么多的难事,我定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萧叶岚心疼的拥住楚浅音,虽不知道在阳川这些天她都做了些什么,但眼底的倦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无妨。”楚浅音浅声说道,这些事算不得累。
    这一日,阳川静静,久别的人得以重逢,而言凤城,亦有这一戏码。
    自从云青芜和钱多多有了战友情之后,二人在宫中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虽说以往晋元帝有什么赏赐都是钱多多来转达,但当时云青芜不愿与晋元帝身边的人多有交往,故而总是避而不见。
    如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形,钱多多奉旨来云青芜的宫殿,云青芜却在不会躲着他。反而总是趁机询问一些齐之韵和云文清的消息,知道齐之韵得救云文清也无恙心情也好了许多。
    钱多多也乐意来这里,因为云青芜有办法进入皇宫的藏书阁,通过云青芜他能得到不少宫外得不到的消息,这和墨枫的消息互为补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再有利不过了。
    云青芜自然知道钱多多对她的亲近有这样一层利用,但是她对钱多多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日钱多多救她之时散发出的气息,熟悉的恍若刻进了骨子里。她无从想起吗,只能盼着多和他接触接触,这样说不定有一日就能想起来。至于利用,能有利用的地方也不错。更何况他与表兄交好,表兄既然信任他,那证明他便是可信之人。
    二人各怀心思,这段时间相处的倒也不错。
    天气渐暖,冬春之交最易生病。云青芜往常不觉,今年身子虚了些,也赶了这一趟潮流。钱多多来公主殿的时候便闻见刺鼻的中药味,浓郁的呛人。
    避过了一众婢女,钱多多一人进了内室。脚步静静,云青芜在病中也未察觉。直到近了身,才惊觉屋内另有他人。
    “你这警觉性不是一般的差。”钱多多皱着眉头,嫌弃的开口。
    云青芜强撑着半靠起身,虚弱的笑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过来瞧瞧。”钱多多淡淡的开口,扯过她素白的手腕,覆上两指探脉。凝了凝眉,道,“气急攻心,寒气入体?这宫里谁能给你气受?”
    云青芜收回了手,“自然是没人敢给我气受,休养几天就好了,无碍。”
    “哼。”钱多多见她对自己的身子不管不顾的模样一时怒上心来,“只是受凉了自然无碍,小小的凉气怎么能难得到公主殿下呢!”
    语落,起身走人,干脆利落。
    云青芜见他生气,也不敢让他就这么走了,只得低声唤道:“先别急着走。”
    钱多多果然顿住脚步,转头,定定的看着她。
    “帮我个忙。”云青芜温声道,柔柔弱弱,因生着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倦态,但是女子温婉,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反倒是我见犹怜。
    “我屋中佛像后面有一机关,你摁一下,进入密道,密道只有一个出口,出口附近有一小木屋,你帮我给里面的人送一次饭。”
    云青芜依旧温婉的笑着,仿佛透露出最大秘密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钱多多依旧神色浅淡,并未觉得云青芜透露给自己秘密有什么不对,在钱多多心里,皇宫里不说事无巨细,至少和他们有关的事情他是了如指掌的,云青芜说与不说都无甚区别,既然云青芜说的这件事情他们不知晓,那便证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好。”钱多多点头。
    “你和我一位故人很是相像。”屋中沉寂了一会儿,云青芜倏然开口。
    钱多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背对着云青芜,云青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的背影,身形消瘦。钱多多听到自己的声音,略有些僵硬:“哦?”
    云青芜笑了笑,清浅的声音淡淡,带着悠远的回忆,娓娓道来:“我年少时最喜他,大家之子娇生惯养,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京城世族公子的习气,表面上看着纨绔不堪,实际上关心百姓,心地善良,京城中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我本想着等我及笄之日定要嫁给他,哪怕父皇拦阻也要嫁给他。”
    “后来呢?”钱多多僵硬的声音也缓和了些,唇角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云青芜眨了眨眼睛:“后来呀,我喜欢的男子不见了,我的满腔孤勇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拒婚不嫁,惹得父皇厌弃。”
    “为什么拒婚?我听说皇上当年为你寻的夫婿是云国最好的男子,连青若公主都不曾有你这般的荣华。”
    “除了他,这世上对我来说所有的男子都是一样的。”云青芜的眼眶蒙了层浅浅雾气,“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他死了,可是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嫁给他,他的大仇还没有报,冤屈还没有洗刷,他怎么能死呢?”
    云青芜一时魔怔,伸手拽着钱多多的衣袖,大半身子悬空,钱多多转身接住她,莹白的脸庞上划过泪痕,执着的看着钱多多,透过历史的晨雾,钱多多忽然就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执意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儿,也是这样的孤勇,不惧流言不惧风雨,就像是草丛中的蒲公英,看着柔柔弱弱,却坚毅顽强。钱多多的心忽然就软了。
    “你说,他怎么能死呢?”云青芜直直的盯着他,硬是要他一个答案。
    钱多多抱着她,轻声开口,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是啊,他不能死。”大仇未报,冤屈未洗,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他还没死,所以我就在皇宫等着他,等他来,不管是娶我还是杀了我,他总要给我个交代。”云青芜弯着唇角。
    钱多多将云青芜放回床上,目光放柔,女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聚了满天的星河,璀璨夺目。钱多多的呼吸一滞,勾了勾她耳边的碎发,轻柔的开口:“他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云青芜合上眼眸,带着心满意足与满心的愉悦沉沉睡去。
    钱多多看着她,良久良久,才起身拎起桌子上的食盒,按照云青芜的吩咐进入密道,去给神秘的对象送饭。密道长长,虽然看不清路,可是对于熟悉皇宫的钱多多来说,仅凭记忆,他也是可以判断出大致的方位来的。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出口,钱多多听着外面没有人来,才从密道中出来。这方位……钱多多眼眸一凝,可不正是前些日子他救了云青芜的地方么?!
    钱多多未及多想,便能看见了一处破败的小屋,在这茂密的树林里显得尤为契合,这般破败的地方,若非提前知晓,根本无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住在这里。
    钱多多一面思索着云青芜这般关心的人是谁,一面已经走近了小屋。屋门虽然落败,但是却依然有着一把锁锁着门。一眼望去,虽然锁看起来普通,但是钱多多恰好知道这种锁,这是极北的千年黑石所筑,世间利器都不能砍断,只有钥匙能开。
    钱多多想不到究竟有谁能得晋元帝如此重视,竟然用上了这等宝物!
    门上有一方小门,小的仅容一个盘子通过。钱多多盘腿坐在门口,打开食盒,里面的膳**致,糕点、浓汤、小菜,应有尽有,既能裹腹,又让人食指大动,可见云青芜准备这些东西是费了心的。
    这菜色……钱多多垂着眸,其他的不说,单这糕点……这世上会做的恐怕也只剩下云青芜了吧,只是,里面的究竟是谁,怎会让云青芜费心做这种糕点?
    钱多多突然对屋内的人起了探究之心,他将膳食一盘一盘的送进去,用近似云青芜的甜美的女声开口:“公主命我送吃的。”甜美的声音总是容易让人卸下心防,钱多多这般想着。
    屋内响起铁链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刺耳。
    “少年郎无须担心吓着我老婆子。”砂砾磨过一般的嗓音传入钱多多的耳中。
    钱多多微微一笑,换回原声:“晚辈失礼,冒犯前辈了,望前辈海涵。”
    “几日未见公主,可是她身子有恙?”粗哑的声音继续响起,含了关切。
    “近些日子寒暖交替,公主着了凉,正在养身子。”钱多多如实回答,只听声音,甚是有理有度,让人心生好感。
    屋内的老婆婆心下有数,忍不住也咳了几声。钱多多担心的开口:“晚辈略通些医术,婆婆若不嫌弃让晚辈把把脉如何?”
    “老身身子残破,总归是活不长了,无所谓生病不生病。少年郎仔细照料公主便好。”老婆婆依旧哑着声音,云青芜这些年的陪伴总归是起了作用,她叮嘱道,“公主是个好姑娘,虽长于金贵,却心地善良,公主既然相信你,让你来看我这个老婆子,那便是对你存了真心,少年郎莫辜负了公主。”
    钱多多轻笑道:“婆婆说笑了,公主金尊玉贵,晚辈高攀不上。”
    “倒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了。”老婆婆似是轻叱了一声,道,“也罢,公主既然相信你,那你便莫负了公主的信任。少年郎想必不知,老婆子我被关了这么些年,你是第一个代替公主替我送饭的人。”
    钱多多心下震惊,他只知道云青芜将这事藏得隐秘,却不知道竟如此之深。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转了话题:“既然公主心疼婆婆,那婆婆便让晚辈把脉好了,婆婆身体康健,晚辈才好向公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