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三皇子百里和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北宫千宁的伤痛上,当他看见泪珠从她眼眶掉落时,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替他敢眼泪。
采薇和彩蝶一左一右扶着北宫千宁,看到三殿下似乎喜欢自家小姐,她俩的心情,逐渐由痛恨叶子华,转而变成对三皇子的感激。
只是这三皇子实在跟常人不同,他这般直直看着她家小姐,嘴里却一个字都没说,实在令人尴尬啊,她俩的头,已经埋得很低很低了,可她们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百里和治嘴里什么也不说,但是他的眼神已不是刚来时的冷清,他的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关切,同时还有丝丝温暖在里边。
“谢谢,我,能忍。”百里和治不说话,北宫千宁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自己找话说。
就在百里和治跟北宫千宁你看我我看你、没话找话时,叶子华终于挪到了北宫千宁身边,并且娇娇柔柔地自我介绍起来:“景宁伯府——”
“都拿下。”百利合适脸色徒然一冷,他扭头吩咐梁公公后,立即一把抱起北宫千宁,然后朝潘勇明丢过去两个字:“军医。”
“这些人谋害永江县主北宫千宁,统统都拿下。”卢公公立即命令随从行事。
百里和治直接把北宫千宁抱上他的马车,军医紧跟在身后,可是到了豪华的马车前,军医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上来。”百里和治皱着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讲究礼法?
“快点,小姐应该摔得不轻。”潘勇明觉得,三皇子把他们小姐抱到自己马车上,实在有些于理不合,可是人家皇子身份放在那,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哪里有置喙的权利?
“是。”短短一天内见到三皇子两次,三皇子给他的不是熟悉感,而是紧张感,究其原因,除了皇子身份高贵之外,就是因为三皇子的默不作声。
军医上了三皇子的马车,可是彩蝶和采薇不敢哪,她俩和潘勇明乖乖地站在马车旁,密切侧耳倾听马车上的动静。
三皇子马车内,军医谨慎地检查北宫千宁的伤情。
百里和治则一直握着北宫千宁的手,他很想安慰她,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紧握着她的手,他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好不好,总之他能想到的,就是握着她的手。
马车外,叶子华一看真的有人敢帮她,她立即大喊:“我是景宁——”
可是下一刻,叶子华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因为她的嘴巴被堵上了。
“都闭嘴,都给我老老实实地,一切由三皇子定夺。”景宁伯府老夫人威仪地警告叶子华。
三皇子对北宫千宁紧张兮兮的架势,景宁伯府老夫人作为过来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三皇子八成是看上了北宫千宁了。
而刚刚五孙女推倒四孙女的事儿,被他们亲眼看了去,如今得知北宫千宁被封为县主,她这个伯府老夫人,必须秉公办事,给足北宫千宁和三皇子面子,否则她的景宁伯府可就有□□烦。
老夫人心中迅速盘算着,嫡亲孙女腿瘸了脸破相了,皇上非但没有取消她的秀女资格,也没有责罚索飞瑶母子,还把孙女封为县主,说明皇上对她依然宠爱有加,景宁伯府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摈弃前嫌,赶紧跟索飞瑶母女三人修复好关系。
必要时,可以牺牲翁秀母子三人,在永江县主、武毅将军和晋阳侯府嫡长女面前,翁秀、叶子华和瞎眼的七公子叶子明算什么东西?
经过两刻钟的努力,军医终于帮北宫千宁施针、并按摩了一遍:“小姐,这是康州留下的旧伤,日后您得十分注意,除了时常做康复治疗外,千万不能再受伤。”
“该死。”听了军医的话,百里和治一拳打在车厢上。
军医知道三皇子不是说他,却也赶紧告退,从豪华的马车上退下来。
“出发。”只听得三皇子一声令下,马车便缓缓向前进。
而到了此时,彩蝶等人才注意到,三皇子的马车后面,还更着两匹黑色的骏马,马上端坐着傅元德和龚汉海。
大家是见过一面的人了,也一起跟在三皇子和北宫千宁身后,慢慢地在树林里穿梭了小半天,此时再次见面,大家便点头致意,然后跟在三皇子的马车后,慢慢地想起走去,至于去哪里,她俩是不敢问不敢说。
静宁府一干人等,也被驱赶着跟在康州将士后面。老夫人和叶子荣知道今日惹了大祸,两人都沉默地走着。
只有叶子华还敢愤愤不平,想起刚刚三皇子抱着北宫千宁的样子,她就嫉妒得发狂,她北宫千宁一个被赶出伯府的弃女,凭什么得到三皇子的青睐?凭什么被封为县主?她叶子华才是景宁伯府大房唯一的女儿!
就在这时,前头的三皇子已经到达北宫家,在一阵惊呼和痛苦声中,叶子华听到三皇子宣读圣旨,然后是众人恭喜索飞瑶和北宫千宁。
“凭什么?凭什么?”叶子华狠狠地踢着脚下的砖头,然后她就听到刚刚那个太监厉声说道:“景宁伯府叶子华故意推倒永江县主,致使永江县主脚伤加重,罚杖责二十下,立即执行。”
杖责二十下?立即执行?当着三皇子的面?叶子华惶恐地晕了过去。
于叶子华相反,北宫千宁心中巨石终于落地,永昌帝并没有因她破相而责罚北宫家!
话说先前叶子华在车队后边磨磨蹭蹭走着的时候,北宫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动静着实不小。
女儿回到皇都的消息,索飞瑶早已得知,若不是女儿的车队还有随行的公务,她早就奔到尝不忘酒楼,陪女儿一起吃饭去了。
不方便去酒楼一起吃饭,索飞瑶便早早的在家门口等待,可是她先看到的,却是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彩蝶采薇两个丫鬟还跟在马车边上走着,吓得她心脏突突突猛跳。
待看到三皇子抱着女儿从马车内走出来时,索飞瑶两腿发软,若不是身边的唐嬷嬷及时扶住她,只怕她就要倒下。
只是半年时间没见到女儿,索飞瑶思女心切,对于三皇子为何出现在此地,为何抱着她的女儿,这些她都暂时抛到一边去了。
等到三皇子把北宫千宁放下,索飞瑶这才发现,自家女儿的表情不大对劲儿,似乎是在忍受着痛苦。
当索飞瑶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她嘴唇都哆嗦起来了,女儿还是那般手如柔夷、肤如凝霜、姿色秀雅,是个千娇百媚的可儿人,只是女儿果真瘸了腿,左脸果真也黑了一块鸡蛋大的地儿。
“宁儿,我的宁儿——”索飞瑶平日是个坚韧的女人,可是现在看到女儿破了相,她心中万般疼痛,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北宫千宁千般想象,都想象不到她和索飞瑶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从对方看向她的腿和脸,她知道索飞瑶一定是替她难过替她哀伤。
感受到索飞瑶浓浓的母爱,想起她一个人独自抚养儿女的不易,北宫千宁忍不住趔趄着扑进她的怀里,热切安慰道:“娘,是女儿不孝,女儿让你担忧了,不过娘也放心,女儿的腿很快就好,左脸的毒也是可以解的,女儿身上有解药呢。”
听了女儿的话,索飞瑶很是吃惊,她放开北宫千宁,惊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迟疑道:“宁儿,你不为此感到难过?”
北宫千宁立即明白,原主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若是原主瘸了腿毁了脸,一定会哀哀戚戚怨天尤人不敢出门,现在换成了来自现代的她,索飞瑶立即就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真是知女莫若母啊,北宫千宁感叹。
为了消除索飞瑶的疑虑,她立即使劲挤出几滴眼泪,凄婉道:“娘,若还是先前时候,女儿定是生不如死,但是此去康州,女儿看到了太多的伤亡,见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觉得能活着便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因此对身上这一天小伤,女儿压根就不觉得是个事儿。”
“宁儿——”北宫千宁不说还好,她一说完,索飞瑶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搂住她痛哭起来,心中千般惆怅都混杂这一声哀叫里。
采薇、彩蝶和别的下人们也暗自神伤,却也不好去劝慰她们母女,毕竟母女俩已有半年未见面了,不是别人一两句劝解的话就能开导。
而且她们也知道,一儿一女都身在战场,夫人一人在家,不知承受着多少的担惊受怕,别人家有男人分担忧愁,可他们北宫家没有男主人哪。
看到北宫千宁跟母亲见过面,百里和治便开始宣读圣旨,圣旨大意就是说,北宫千宁忠勇可嘉,在康州时协助兄长打败了西狄,于社稷有功,晋封为永江县主,封地在永江县。
索飞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皇恩,显得十分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女儿的身价就尊贵了许多,她自己本身就是出身尊贵之人,她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出身和娘家非常重要。
相对于索飞瑶,北宫千宁的感慨就更多了,因为立功的是原主,她是那个享受隆恩的人,她有一种窃取他人劳动成果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