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公竟然胆敢这样骂李氏,还真是有点出乎北宫千宁意外,哪知赵嬷嬷和陆宏也跟着冷哼一声,这便让北宫千宁如醍醐灌顶一般,猜到了这几个仆从,应该是常年看多了世人对百里和治的冷眼,这才练成了跟主子同仇敌忾的脾性。
至于为何连钟家也敢骂,大约也是因为钟天媛选择四皇子,大大的让婉贵妃和三皇子丢了面子。
李氏母女走出正厅后,卢公公立即安慰北宫千宁:“郡主,李氏母女的话,您都别当真,殿下心中唯一在意的人,始终是您。”
这点北宫千宁倒是不担心,若是婉贵妃和三皇子都对钟天媛有意,不早就让钟天媛进门了?不过卢公公能安慰她,北宫千宁还是觉得舒馨:“卢公公,你很好的维护了殿下的尊严,我也应该感谢您。不过对这些蝇营狗苟的人,咱们替殿下把她们赶出去就是了,费不着生气让自己难受。”
卢公公心中十分受用,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郡主,咱家胸无点墨,不知道刚才您说的那个词,什么蝇,什么狗,是个什么意思的词?”
“啊?”北宫千宁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大夏国估计是没有人创造出这个成语,她只好头脑风暴一下,然后这样解释:“本郡主也不记得是在那本书看到这个词了。蝇营狗苟,第一个蝇,就是飞来飞去苍蝇的蝇,第二个字是经营的营,第三个字是臭狗-屎的狗,第四个字是苟且的苟,这四字词是指,为了追逐名利,不择手段,像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像狗一样的不识羞耻。”
“太妙了,郡主说得太好了。”赵嬷嬷、陆宏和彩蝶几个忍不住笑起来。
卢公公大声喝彩:“好,妙,咱们接下来倒要看看,今日还有哪些蝇营狗苟之辈。”
北宫千宁主仆几个忙着讨论成语,不想这回进来的,却是礼部尚书府的温鸿和温晴兄妹俩。
他俩大约是知道蝇营狗苟的意思,俩人听了卢公公的话,多少都有些尴尬,好在陆宏见多识广能够临危不乱,他不卑不亢沉静有理道:“郡主,今日前来王府求见的,或许有蝇营狗苟之辈,但微臣和臣妹只是单纯的前来看望郡主,应该算不得蝇营狗苟。”
温晴也急忙解释:“秉郡主,我和兄长前来拜访,紧紧是念在贵妃娘娘赏花宴的情义,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下人嘴快,还请你俩不要介意,温家兄妹快快请坐。”礼部尚书府的声誉,北宫千宁多少有听说过一些,是朝中难得的清贵之家。
温氏兄妹见识过北宫千宁的为人,这会听了北宫千宁的话,也并没有忸怩作态,而是落落大方地起身,然后坐在紫檀雕花椅上。
在婉贵妃的赏花宴上,温晴最开始时,被周欣兰和潘紫菱挑唆,差点就跟着为难北宫千宁,但是在婉贵妃明示,说赏花宴是专门为北宫千宁开办之后,她就跟周欣兰潘紫菱划清了界限,后来在芝兰宫宴上,温晴也算是替北宫千宁出头了一下。
北宫千宁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但是因为有吕淑然和钟天媛为例,她也不敢贸然相信温晴对百里和治没有心思。
吕淑然是清新知性美人,钟天媛是清丽高傲美人,北宫千宁细细打量温晴后,觉得她还真是名如其人,温温婉婉、内心晴朗。
但愿温晴是个阳光女孩吧,北宫千宁这样想到,于是口中说出来的话,便也阳光了几分。
给北宫千宁审视着的温晴,表明看起来虽然镇定自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北宫千宁虽然尚未满十五岁,可是心智绝非只有十五岁,更绝非是先前大家认为的那样见识浅薄、孤陋寡闻、才疏学浅。
温晴嘴上关心北宫千宁的伤势,心中却想着皇都大街小巷议论的重头话题,那就是这十五年来,三皇子和北宫千宁是如何暗中努力为何隐藏实力的,三皇子在选妃大考尚未结束就求皇上赐婚,先把北宫千宁占为己有,是不是他事先得知了北宫千宁的实力?
温晴脸上展露着得体的微笑,心中也暗暗称赞北宫千宁头一次接待客人,就能做得应对自如,她暗暗庆幸赏花宴那日,她及时看清了形势,没有跟着周欣兰和潘紫菱为难她。
温晴后来知道,赏花宴之后,婉贵妃并未因为她们对北宫千宁不敬,而惩罚她们的家族,但是在芝兰宫宴上,嚣张的潘紫菱没有为难北宫千宁,她就知道,一定是刑部尚书及时醒悟,严厉警告小女儿潘紫菱。
刑部尚书及时醒悟,恐怕也是得益于刑部左侍郎钟俊达,钟大人是婉贵妃的兄长,他是最了解自己妹妹的人。
而周欣兰不知深浅,在芝兰宫宴上跟着杜若晴和常氏兄妹,当着太后、皇上和婉贵妃的面,三番两次的挑衅北宫千宁,温晴觉得,大约是前太傅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老师,没把出身卑污的北宫千宁放在眼里。
“郡主,差不多了,该轮到下一批了。”卢公公看到温鸿虽不说话,可他看向北宫千宁的眼神,却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弄得卢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便想让温氏兄妹早点滚蛋。
经过卢公公提醒,北宫千宁才猛然想到,自己还欠温鸿一个感谢,她立即看向温鸿,这才发现他身着浅灰锦袍,沉静优雅,气宇轩昂,双眸深邃,正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北宫千宁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下,这深邃的黑眼珠,像一汪深潭,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其中。
天哪,这个温鸿,这个温鸿,他这是什么眼神?
“郡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卢公公和赵嬷嬷等人,都是站在北宫千宁身后,并不知道北宫千宁是什么表情,可是温晴坐在下首,看见了北宫千宁瞬间的急促不安。
“没,没有。”北宫千宁觉得自己好囧好囧,还好温鸿收回了痴痴的眼神,她赶紧看着温晴说:“温晴,芝兰宫宴上,我,我很感谢你大哥的帮助,谢谢你温公子。”
“郡主不必客气,微臣愿意替郡主效劳。”此时温鸿的心中如惊涛骇浪,因为他惊喜的发现,北宫千宁对她并未熟视无睹,相反的,她对他也有些动容,也许只是那么一点点儿,但是温鸿觉得足够了,足够支撑他为她尽忠一辈子。
是的,尽忠一辈子,这是温鸿在这短暂的一刻里做出的决定。
温鸿是上一届科举的状元郎,今年也才弱冠之年,却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成了翰林院编修,是储备的内阁成员。
他出身名门、家世清白、才高志远,尚未婚配的他,近些年一直都是皇都十分热门的夫婿人选,就算成了秀女的那些千金小姐,也有很多人是心仪与他的。
无奈他一个都看不上,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一位能够触动他内心深处灵魂的人,他等了二十年,在读到北宫千宁第一科考试试卷时,他虽然不知道她的长相,可是凭借那样的文字,他就猜测到,她应该是一位相当聪慧大气的女子,于是他破天荒的,报名参加了芝兰宫宴。
在芝兰宫宴上,他终于见到了美人的倾城美貌和倾世才华,那一晚的宫宴,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北宫千宁的诗句撞击着,“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这些深情款款、情意绵绵、无限惆怅的诗句,令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芝兰宫宴后,他还把北宫千宁所有的诗句,制作成精美的本子,放在桌案和床头,时时吟诵、日日品咋、夜夜怀想,想象着诗中的人物,是自己和北宫千宁。
今日好不容易第二次见到美人,只觉得她又长大了一些,身子长开了一些,多了一些女子的韵味,温鸿想到这些是三皇子宠爱她的功劳,心中是既酸又涩,他不知该跟她说什么,毕竟她身后站着三皇子的得力下属。
直到卢公公提醒后,北宫千宁看向他,让他惊喜地发现,她因为他的注目而害羞。
她害羞,北宫千宁因为他的注视而含羞,这个发现,让温鸿像喝了蜂蜜一样甜蜜,他孤寂了二十年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就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定,一辈子对北宫千宁尽忠,一辈子守护者她!
卢公公看不见北宫千宁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心里瞬间的悸动,但是温鸿的神情,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想到芝兰宫宴上温鸿对北宫千宁的帮助,卢公公就觉得此人目的不纯,便再次提醒道:“外头还有很多客人等着,郡主您伤势未愈,不能太劳累了,不若今日就到这吧?”
卢公公提醒两次,温鸿再笨,也知道自己是被卢公公嫌弃了,他立即起身告辞,带着妹妹温晴退出去。
哪知温鸿刚转过正厅拐角,就见到三皇子百里和治一脸冷厉地看着他,一身白色镶金边锦袍,衬托得他尊贵无比,让人无法把他跟狠厉果决联想到一起。
是的,温鸿心头是这么想的,近来因为三皇子的各种传闻,温鸿让人调查三皇子,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在惊诧之余,也是暗暗佩服这位先天不足的皇子,同时也有些惆怅,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