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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_8
    酒杯举在段诚面前,方耀不再多说一个字。
    段诚笑了笑,拿起酒杯和他相碰,一饮而尽。
    方耀手里握着空酒杯,转身要走时却被段诚拉住了手臂。段诚站起来,取桌上酒壶将彼此酒杯斟满,道:“这么久没见三叔,岂是一杯就了了?”
    段诚举杯和他相碰,两人又是一口饮尽。
    从方耀沾酒的瞬间,脸色便开始泛红,这时却已经是两颊嫣红满面艳色了,他注视着段诚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水润,在夜色烛光中更显明亮。
    段诚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绿明润的物什来,放到方耀手中才看清了竟是一杆碧玉雕成的笔,那玉质温润透亮,雕工精湛细致,细细摸来竟是每根毫毛清晰分明。
    玉笔上端系了红结,下端挂了丝绦。段诚坐下,亲手将那玉笔挂在方耀腰带之上,道:“三叔送你的礼物。”
    方耀低头,手指搭在那细滑笔身之上,一时默然。
    段诚拍拍他纤细腰杆,“回去坐吧。”
    方耀这才想起道谢,“多谢当家。”
    段诚笑而不语,只略仰了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慢慢回到座位坐下。
    第 6 章
    天色渐晚,女眷们都各自回院歇息了,只这一桌上还没有人离开。
    方耀无声看着众人推杯换盏,目光不时落在段诚身上,只无论何时段诚总是旁人应酬的焦点,没有再与方耀说过话。
    方耀有些疲倦,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他一只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边,摸索着段诚给他挂在腰际的那杆玉笔。
    方耀即使不懂,也知道玉定是好玉,才会如此通透,虽只手指长短,却更显精细入微。圆润笔杆上细细摸索会发现略有不平,方耀凑在烛光下看了,见到上面刻了个凡字。
    再抬头看段诚,显然已是喝得不少,目光在灯火映照下却依然清明。
    方耀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身边的空凳子突然坐了一个人。
    来人是段锦鸣,他伸手抽掉方耀手中的茶杯,换了一个斟满的酒杯递给他,然后又自己满上一杯酒,举起来对方耀道:“锦凡,和哥哥干一杯?”
    方耀缓缓与他碰杯,然后干脆地一饮而尽。
    段锦鸣赞道:“爽快!以前陪哥哥喝酒总是扭扭捏捏的,难得今天爽快,不如再干一杯?”
    段锦鸣斟满了第二杯,方耀再次饮尽了杯中酒。
    此时方耀已经两颊绯红,连唇色也鲜艳起来,虽是面无表情,却只眨眨眼张张口,都是风情无限。
    等到段锦鸣要与方耀喝第三杯,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来拦在方耀面前,拿了杯子过去,温润声音响起:“我替锦凡陪你喝这杯吧。”
    出面阻拦的是段锦云,段忠的二儿子,年龄比段锦鸣还大了一岁。段锦云论容貌是段家兄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性格也安静,却与段锦凡遭遇不同,段忠还算满意他,段家上下也都不太招惹他。
    段锦云一身朴素青色长袍,头发松垮挽了个髻,面色白净,取了方耀酒杯,平举起示意段锦鸣。
    段锦鸣笑道:“云哥肯陪我喝这杯酒更是难得了,弟弟先干为敬。”
    等杯中酒尽,段锦云放下酒杯,对段锦鸣道:“锦凡喝多了,不要再灌他。”
    段锦鸣也不再纠缠,拍拍方耀肩膀起身了。
    等段锦鸣离开,段锦云才对方耀道:“我醉了,可以送我回去么?我这就去告诉当家一声。”
    方耀点点头。
    段锦云起身,走到段诚身边埋下头说了几句话,段诚笑着拍他手臂,然后应了句什么。
    段锦云站直了身体,朝着方耀略一点头,兄弟两个沿着小径缓缓离开。
    这时候虽已近深夜,花园里一路过来该点燃的灯盏却也一个没有落下。
    段锦云走得很慢,方耀也就不急,只落后他半步跟着。
    渐渐前院的喧嚣淡去,明亮灯火也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方耀本以为段锦云不会说话,却听他说道:“你许久没来我那里找书看了。”
    方耀一怔,想了想才说道:“头上的伤,总是一看书就疼。”
    段锦云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方耀。
    灯火暗淡,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模糊。
    段锦云最终只说了一句:“是吗?可惜了。”
    兴许是那一晚喝了酒的缘故,方耀觉得睡得特别沉。清晨仍是按时醒了,精神却还不错。
    方耀将自己收拾清爽了,绑上红铜条板,照着每天的路线往后山跑去。
    到了山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方耀拿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囊挂回腰间,缓缓走向山后一处崖壁。这处山崖并不太高,可是地势陡峭,直直下落延伸出一处平坦谷地。
    方耀取下缠在腰间的绳索,绑在崖边一颗老树之上,另一头扔下山崖。
    方耀一手攀紧了绳索,双脚踩着近乎垂直的山壁迅速滑落下去。
    山谷有处水塘,方耀踩着及膝野草走过去,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黏腻地贴在身上。水塘里水还算清澈,方耀扯下衣裤搭在塘边一块石头上面,赤裸着身体往水里走去。
    塘里的水是冰凉的,方耀从踩进去,身上便竖起了寒毛。不过心里却是极舒爽的,比起在狭窄的木桶里等着紫纱一桶桶提热水来,这样爽快放肆地洗一个澡才是方耀最想要的。
    少年的身体依然单薄,只是细看来身上已经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线条流畅舒展,不再像过去的雌雄莫辨。
    方耀埋头往水里一扎,过了片刻猛然冒出水面,发髻松散开来,头发随着身体动作在水面上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