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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_82
    徐冲看他脸色,回过身来一触他胸肋,道:“断了肋骨,怎不早说?”
    段诚自己也不知竟摔得如此严重,摇摇头道:“我没事,徐老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侄儿中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徐冲见他关切模样,道:“解毒容易,只是得慢慢调养,不然容易伤了肺腑,若是留下陈疾,以后就再难痊愈了。”
    段诚沉声道:“请徐老一定救救他,他年纪还轻,定不能就此落下病根。”
    徐冲不由缓缓叹口气,“如此疼爱侄儿的叔叔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段诚道:“如不是因为我,他早已远走高飞半生逍遥去了,何必在留在家里受这些无妄之灾。”
    徐冲点点头,“你放心就是,他的毒我来解。你先让小川帮你把肋骨接上,自己养好伤再说。”
    孙小川帮段诚接好骨,劝他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师父说了能解就是能解,不会诓你的。”
    段诚拉好衣服,“我是关心则乱,若是说话急了些,小川兄弟多担待。”
    孙小川笑道:“别这么说,这一路走来,还没有问过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段诚拱了拱手道:“我们是许城来的,敝姓段。”
    孙小川有些吃惊,问道:“你们是许城段家的人?那段义是你什么人?”
    段诚道:“段义正是我四弟,尊师曾经救过他的命,他说与你也有过一面之缘。”
    孙小川一拍手道:“正是!段老板也是个爽快人,那时聊起来颇为投缘。我就说看你有些眼熟,原来你是他兄长。”
    段诚微微一笑,“是啊,也算是和尊师有缘,救了我段家两个人。”
    孙小川道:“师父常说,我们是大夫,就该治病救人。”
    段诚道:“徐老高风亮节,不愧一代名医。”
    孙小川嘿嘿笑两声,“师父他老人家嘴里不让人叫他大夫,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也会高兴的。”
    段诚随着孙小川去看方耀,那窄小木屋内熏着药草,方耀被脱掉上身衣物,几处穴位都扎了银针。
    孙小川道:“师父说先给他把毒引出来。”
    段诚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手,觉得还算温暖,问道:“不知道他要等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孙小川拨了拨熏炉内的药草,道:“等这两日引尽了毒血,应该就能醒来,只是身体还虚弱,下不得床。”
    段诚点点头,“那我在这里守着他。”
    “守着他?”孙小川惊讶问道,“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你怎么休息?”
    段诚对孙小川道:“劳烦小川兄弟帮我铺个地铺,可以吗?”
    孙小川犹豫道:“可是可以,只是你自己还有伤,地上潮湿,我怕……”
    段诚道:“没关系,我向来身体强健,很快就能痊愈。”
    孙小川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孙小川帮着段诚在方耀的房间内铺了地铺,段诚便这样一刻不离守了方耀整整两日。每次见了徐冲进来给方耀把脉,他都想问为何人还不醒来,却又知道不该心急,以免惹了老大夫不悦。
    到了第三日傍晚,段诚正沾了水给方耀擦身子,突然听到他一声小声呻吟,然后身体不自主瑟缩一下。
    段诚连忙凑过去,见到方耀微微皱了眉头,嘴唇张开发出难受的短促呻吟,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耀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此时醒来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愣愣看了段诚许久,才轻轻叫道:“段诚。”
    “是我,”段诚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方耀又闭了闭眼睛,缓慢睁开,“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会是你。”
    他嗓音干涩,说话一字一顿,段诚凑在他嘴边,才能分辨得出他说了些什么。
    段诚道:“我去叫大夫。”
    方耀却说道:“不要,你留下来。”
    段诚眼角微湿,温柔笑道:“我很快回来。”
    方耀见段诚起身要出去,说道:“我做了个梦。”
    “什么?”段诚站在门边,回头问道。
    方耀摇了摇头,“没什么。”
    段诚道:“我很快就回来。”然后推门出去了。
    方耀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面他仿佛一觉醒来,回到了离开许久的特种连队。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方耀一时之间恍惚不已。每天的生活恢复了原来的规律,有战友、有队长、有连长和指导员;每天都有训练、有任务、有欢笑和汗水,独独没有段诚。
    他日复一日围绕着操场跑步,希望能分清真实与虚妄,可是时间越久,他越害怕段诚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段诚就没有了。
    他看着高大的队长,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想要去找自己的爱人,可是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队长问他:“那个人比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吗?”
    方耀沉默了许久,说道:“现在,在这里,也许是的。”他手指的地方是他的心脏。
    他在那个梦里苦苦徘徊,许多次都想要放弃时,就能听到段诚喊他的声音,方耀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另外一片天地,心里想着,自己离去了,段诚怎么会舍得?
    那个绵长的梦在一次出任务时戛然而止,他从直升机里往下跳的瞬间,陡然看到虚幻中段诚伸开双手接他,他忘记了拉伞包,伸手朝着段诚的方向落下去。
    然后身体一阵绵软的酸痛,眼前一黑,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正在触碰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