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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应该被称为父亲的这个男人老了,头发两边的鬓角已有了白霜,眼角下的纹路也比以前更重了,可他还是当初那个对他们兄弟伸了把手的好男人。
    感情来时,热泪盈眶便只在一瞬间,站北忽然想哭,蓦然回首,这人世间对他最好的不是哥哥却是眼前的这个老男人。
    他把什么都给了,给了除了这个老男人以外的任何一个能给出去的男人女人,为何不成全一次眼前这个好似风烛残年一般的男人?
    他主动的走上前去拉起男人的手,靠近了一些,吻上了男人那热烫起来的面颊,有些肿,不知道疼不疼。
    “爸,你说人怎么总是在没有多少时间的时候才知悔悟?”拉着男人的手一步步朝着仓库外的小汽车走去,然后打开车门钻进去,再反手勾住男人的颈子把男人一同拉进车厢里,“如果我们还有明天,我就天天都和你做这事儿……”有泪流落,滚烫滚烫的,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不尽人意。
    ……
    在水色失踪的第二天,全三就命纠缠韩暮石的黑木立即飞过去暂替他的事务,自己则十万火急的飞了回来。
    全家人都一脸的紧张,只有小水草一个人眉飞色舞的玩闹着,小人儿听信了三爷爷的说辞,以为爹地出差去了。
    水色突然的不见,令迟岚当下决定暂时先不要小水草去幼儿园,就待在家里头最安全。
    同样的话后楼管事王林跟迟岚说过,跟一家之主全霭说过,对小全先生也描述过,现在,他不得不站在三少爷的面前又不厌其烦的把细节重复了一遍。
    首先,大家都很肯定的排除了水色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其次,现在还不到报失的时间,再者,全三根本不准备要另外的势力来插手这件事情。
    在场的人除了迟岚有些焦躁外,一家之主十分淡定,男人认为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如果三小子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好,那他完全不配做他全霭的儿子。现在,坐在这儿?完全是出于安抚岚。
    全释那更是做做样子,他认为,敢来做他全家男儿的伴侣,就应该早早有所觉悟,生活的是最高的品质,过的最国王一样的奢华生活,同时,也是在刀尖上行走,随时随地有可能会遭遇诸如此类的突发事件。
    施华洛世奇的大吊灯高高地悬在客厅内的穹顶上,浮光炫彩,贵气十足,全三就坐在水晶灯下一张色彩比较清雅、线条简约的美加华庭欧式皮沙发上。
    大刀阔斧往那一坐的全三很有种插刀为界、划地为王的气势,已经恭敬退到一侧的管事王林从他的角度望过去,三少爷的背景像云豹一样凌厉。
    印着图文的绸缎下包裹着男人全身上下639块肌肉,明黄色,尽显王者之姿,参杂着白色的黑发下是那双凶残的眼,男人气定神闲,正用审慎的目光扫视着来回走动仆人们的臀部。
    “全三!”发现三小子思想溜号的迟岚怒斥一声:“都什么时候了,给我管好你的眼睛!”
    “三爸。”现在,男人那双鹰眸中盛满了噬人的光,暗沉得像似化不开的迷雾,移开自己凶残的目光,男人淡淡说:“不要担心。”
    现在不是急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本相信下面的人都会做的很好,如果真是绑架,那么,绑匪自然会来和他谈条件,要说他怕什么,就怕绑匪不来和他谈条件。
    稳如泰山的全三势在必得,他的怪癖严格来讲其实是对水色的安全着想,怎样都是派人暗中保护水色,为何不顺着偷拍、抓拍、跟拍一番?
    男人对抓去水色的歹人充满好奇,他倒是想见识见识是谁胆大包天的敢动他的人。
    不管是谁,他都要亲历亲为的亲自解决掉这个祸害。
    北城老大天星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顺藤摸瓜的很快就寻到了水色的踪迹,全本亲自带人掏过去,直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北不在,一早就驾车离开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只想着把主动权握在手里,加大谈判的资本,从而获利,直接杀个全三全家片甲不留。
    天真的孩子,此想法无疑是以卵击石,之所以他的父亲跟着他一起疯,那全都是因为爱,既然活着不痛快,那么爸爸就陪着你一起死。
    全三带人冲破进来的时候,红了眼的男人正扯着水色连连退进身后的一间小木屋中,刀尖抵着水色的脖颈,有血珠淌下来。
    男人的动作十分粗鲁,拉扯得水色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他被蒙着眼睛,被布团塞着嘴巴,所以他看不见也开不了口,一身的狼狈清雅不见,磕磕绊绊的就被男人拉着进了简陋的木屋中。
    有人在谈判,他听见了器械的声音,咔咔咔的好像手枪上镗,耳边是男人浓重的喘息声,水色感觉得到挟持他的男人的手都是颤抖的。
    两方僵持不下,全三那面不敢贸然攻入,劫持这面也被逼入死角,很快,局势有了新的突破,全三的人在半路活捉了少年小北。
    全三的一个眼色使过去,天星捉着小北跨前几步与里面挟持水色的男人谈判:“你现在就放了你手中的人质,我拿人格担保你儿子他会毫发无损,否则,两败俱伤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全身都捆满了自制雷管的男人使劲拉拽着水色,赤红的一双眼却固执的朝着与他一门之隔的小北看过去。
    男人想要妥协,可他却在儿子的眼中看出了决绝,眼泪噙在眼眶里打转,他舍不得闭上自己这双眼,闭上了,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世间的美好……与残忍,还有他爱恋的养子。
    “全三,全三,你们谁是全三?我要全三出来跟我对话。”一定是被压迫到了极限,男人的面色狰狞,两面额头的青色血管像一条条扭动的小蚯蚓鼓胀起来。
    目光浑浊,用刀尖逼着水色的喉管四下在人群中寻找可能会是全三的男人。
    水色很平静,在听到男人嘴里喊出全三的时候不为所动,他安静的站在男人的身前由着男人拿刀威逼他。
    水色的怪异全部被全三收纳眼底,男人暗自在心底衡量着水色反常行为的寓意。
    “我是。”用眼神压下想要冒名顶替的手下,全三垮了上去,与同样挟持小北的天星并肩而战,他的面相凶,眼神又阴鸷,整个人往前一站,那股子气势无人可挡。
    挟持水色的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目的疮痍,悲怆道:“进来,你进来,我要求你带着我的儿子进来和我交换手里的人质。”
    “唔……唔唔唔……”突兀的,一直安静的水色疯魔似的挣动起来,老男人被他吓的一个激灵,怕他跑了,所以本能的用手给水色一杵子。
    紧接着,小北的一声哀嚎划破了黎明夕的宁静,当老男人在回神时,儿子的一条手臂已经断在身侧,而用万钧之力瞬间就拧断他儿子手臂的罪魁祸首正是面色萧杀的全三。
    “出来!”男人的眼始终落在正在受苦的水色身上,这个长睫清疏、眉目端华的男人,是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指头的爱人,现在,前方的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还敢用手肘去推搡他,找死!
    老男人慌的乱了阵脚,一边颤巍巍的揪扯着水色一边抻上脖子瞧着被扭断一条手臂的儿子,“小北?小北人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不要碰我的儿子,进来,全三你进来,不然我就杀了他。”刀尖上的银光与天边的红日撞击在一起,耀出刺目的冷光,比比划划的在水色的耳畔生风。
    “啊~”又是一条手臂被卸掉,小北杀猪般的嚎叫快要震破众人的耳膜,少年痛苦的瑟缩着身体,鬓角已是冷汗涔涔。
    没人敢与性冷残虐、嗜血成狂的全三谈条件!鹰眸瞬间射出猝利的冷光,势不可挡的向着还在那威逼伤害水色的老男人劈砍而去。
    125 如果还有明天_霸气总裁的双性情人
    “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许伤害他不许碰他放开我儿子,放开!我,我,我杀了他,你信不信我杀了他,进来,你进来。”男人身上捆绑的雷管比起小北从矿上搞回来埋在小木屋四周的土炸药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是你死或我亡,这对父子要玩的是玉石俱焚!
    “我再说一次——出来!”全三浑厚的嗓音低沉地道,冷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只手令人骇然。
    “我杀了他,我现在就杀了他,全三你敢动一下小北试试。”
    “啊~~~”手起刀落,全三的速度快到几乎用人类的肉眼完全看不到的地步,夹在指尖的刀片楔进小北的耳后,用力地往下一划,少年血淋淋的耳朵就掉了下来。
    老男人怕了,看着眼前的全三他知道——那是一个疯子!
    他可以一刀了结水色的性命,却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残虐的男人把自己的宝贝折磨到体无完肤。
    出口的话全三从来不会重复第二次,可是刚刚,他破了例,他给了这个老男人机会,所以……他被惹毛了。
    小口径的微型手机倏地顺着唐装的黑色袖管滑落进掌心,在指尖触碰冰冷的一刻,全三准确无误地扣动了板机,怦的一声巨响,在场的所有人闻声巨变,甚至,光是听着这一声突兀而起的枪响,众人就能够想象得到,这颗子弹会像似高速旋转的螺旋桨一样穿过了可怜少年的脚背击穿小北的脚趾骨。
    “小北~~~”男人彻底的癫狂了,撕心裂肺的吼起来,“不~~~”把什么都忘了,老男人推开身前的水色不顾一切的向外冲过去。
    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父子,不是穷凶极恶的悍匪,没有南美雇佣兵的萧杀与心理建设,也不像特种兵那般身怀绝技,他们只是一对走投无路而狗急跳墙的平凡父子。
    夺门而出的老男人与全三擦身而过,他往出奔,全三往里去,子弹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度,旋转着射入老男人的心窝,噗哧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鲜红的血……还冒着热气儿的血渍染红了老男人干裂的唇瓣,泪水模糊了水年的视线,慈父的笑隐隐变得模糊。
    用心最后的力气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大笑着扑向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儿子。
    下雨了那是你的眼泪吗?
    将我淋湿可以吗?好让我感受你的痛!
    笑我吧不管黑夜是否太傻
    笑我吧走在边缘只剩挣扎
    笑我吧哈哈哈……
    如果还有明天,是否这生命能够听的到
    希望我们的梦想永远不会被忘掉
    希望有一天哈哈可以再见面……
    如果还有明天……
    老男人最后疯狂的举动吓退了众人,没人愿意一并随着这对走投无路自焚自保的父子化为灰烬,纷纷四下逃窜。
    只是,谁也没有瞧见,怎么还会有一支装着炸药的雷管呈抛物线状正疾速似朝着抱着水色正从小木屋里面往外出的全三飞甩而去。
    轰的一声,血肉模糊,老男人和他的养子化为灰烬,两团火球依偎着一同燃烧,天空中弥漫着肉焦的气味。
    “三哥儿~~”嘶吼的是北城老大天星,那唯一一去落单的雷管是老男人最后的报复。
    抱着水色拼命往外奔的全三在火光中扬起了他那张棱角粗粝的脸,眼见那只爆破力极强的雷管向他砸了过来,不是惊慌而是害怕,因为他的怀中还有惶恐不安的水色。
    男人的身形像云豹一样迅捷,直接矮下身子,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到自己的双臂上,而后一鼓作气的将水色朝着木屋外九点钟方向接应的天星贴着地面先甩了出去。
    全三明白,此时此刻,速度就是生命!
    最后,男人几乎是用宽厚的脊背承受着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与爆破力飞身抢出屋外的,他做了可以保护水色的肉盾,死死地压在水色的脊背之上,在高能粒子的冲击下,趴伏在水色背上的全三只觉痛苦,那感觉,真的就像有人硬生生在你的脑壳上割出一个小口,然后顺着那道缝隙整个将你的头皮掀掉,背部,是火辣辣的疼。
    “水色,水色……”生死时刻,男人心里头想着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从不受威胁,他的冷然很有可能会要水色失掉性命,刚刚的只不过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若是换作那些与他敌对的悍匪、毒枭、黑道教父,后果不堪设想。
    “全三?全三?你有没有事?先别管我,快去看看他,看他,去看他。”被全三好好护在身下的水色在爆炸声起的下一刻,在把塞在嘴巴里的布团拿掉之时撕心裂肺的吼起来,同时,天星已经七手八脚的为他摘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解开了反剪住他双手的麻绳。
    来不及在多说什么,全三起身推搡着水色继续朝前跑去,埋在小木屋中的大量土炸药在受到牵引之时依次爆破起来,巨大的气浪与冲击力恨不得摧毁凡夫俗子的肉体。
    拼命拼命的向前奔,哪怕脚下的步子踉跄,哪怕爆破的碎片楔进血肉模糊的脊背,那也什么都顾及不上,在大杀伤力的武器面前,神鬼也只是传说,男人在强势也不得不低头,这是任谁抵挡不了的。
    水色流着热泪,被身后的全三粗鲁且野蛮的向前不断推搡着,哪怕他摔倒了,男人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仍旧伸手伸脚连踢带推的把他向前方安全的地方推送而去。
    耳边是狂风热浪的嘶吼声,耳边是天星他们的喊叫声,耳边是全三粗重的喘息声,许许多多的声音交汇在一起,鸣揍去死亡的序曲。
    连续爆破的炸药形成阵阵高速对撞的冲击波,毁灭性巨大,杀伤力强,有躲避逃离不及的便会成为炸药下的亡魂,天晓得丧心病狂的少年到底在那小木屋的四周埋了多少炸药。
    哀鸿遍野……
    留在车上的医护队立即做紧急救治,‘清理队’留下断后,依稀还剩下一丝理智的全三咬牙带着半昏迷的水色窜上车子,肩膀被炸药碎片伤及骨肉的天星驾车,一路疾驰至全家名下的私立医院。
    全三的整个背部经诊断百分之五十的三度烧伤,主治医生说:当时男人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背部血肉模糊一片,破碎的布片粘连在皮肉上根本无法剥离。
    比起全三,水色是幸运的,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什么重伤,全都是一些小皮外擦伤和划伤。
    天星封锁了消息,只对迟岚报喜不报忧,手术外守着的是眉头紧锁的全二和他的得力部下班尼一行人,全家老大没在国内,江小鱼去了哈萨克斯坦去与东欧毒枭洽谈,滕子封也是分身乏术未在国内,所以,整个长廊里显得格外清冷。
    被送入急救室内的水色很快清醒过来,男人只是拳脚所致的轻伤,除了在逃跑中不慎崴了脚外,基本上无大碍,全三将他保护的严丝合缝,爆炸的冲击波一点都没有伤及到他的身体。
    事实上烧伤大于三分之一就会有生命危险,如果50%三度烧伤,那真的是不轻了,对呼吸系统循环系统等都有很大的损害,就算最后能活下来一般也需要几年时间来继续治疗……
    全三不是神魔,天晓得他当时是怎样爆发出来的潜力,能扛住如此的重创,居然还能抱着半昏迷的水色窜上车子,最终在开往医院的途中因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男人是十一点多进的手术室,之后就被转入lcu病房,到现在三天了,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次日,被转入lcu病房的全三突然呼吸困难,肺部好像有痰,但又没有,不能吃东西,下胃管下不去,神志不清,主治医生神情瑟缩的让家属有思想准备。
    “你他妈说什么,你妈的你再说一遍。”红了眼的全二一拳就轰断了医师的鼻梁骨,却怎么也无法消除抵在胸口的那股子怨恨。
    男人揪扯着无能的医师一顿拳脚相加,他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跟他说要他们做好思想准备!放你妈个狗臭屁!老三怎么就不行呢?明明前儿昨儿还好好的。
    水色安静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视若无睹,一双通红的眼茫然地落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门上发怔,透过那磨砂的玻璃,隐约的瞧见几个白衣天使正手忙脚乱的做着急救。
    全三……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面目表情痛苦,水色忽然伸手插入自己的发间,使劲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抓挠着头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全三?
    “我他妈的崩了你!”接连熬夜使得全二的眼睛布满血丝,异常的狰狞,看上去就好像被人用锥子戳了两下子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