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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酾酒有衍_25
    日本酒的温度分级有多种,夏越觉得虽然这里做不到那么细的温度变化,但可以参考一些。没烫过的酒常温是二十度左右,人的体温是三十五度,再往上夏越决定只取四十度与五十度即可。
    式燕看着夏越写下名称,跟着念了出来。
    “常温、肤温、暖烫、热烫?”
    夏越笑了笑,搁笔起身,取来三个新瓶,分别烫了大约三十五度、四十度与五十度的热水,让式燕感受记下。他很庆幸自己曾经嫌弃用温度计显得太不专业,刻意练出了烫酒技术,否则他就是知道烫到多少度的酒味道如何,也教不了式燕。
    式燕一一记住,然后尝试自己烫出同样的温度,并记下需要的墨炭数量、烧热的时间、烫酒的时间,再反复试验。夏越在一旁协助,夫夫俩花了三天最终定下这份喜久醉独家的烫酒方法。而这时,成掌柜他们也摸了三天的热瓶子,终于是能分辨不同温度的差别了。
    窑厂在初六那天送来了第一批的十一个海水纹与第二批的十个缠枝纹成品。夏越拿了一个海水纹的塞给式燕,让他带回家,于是喜久醉最终用上的就是二十个桃樽。
    桃樽是窑主给起的名字,夏越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每个桃樽容量为一合,长身、细颈、圆肚,口比梅瓶略大,并非圆口,而是捏出了个尖嘴,方便倒酒。桃樽的壁比较厚,仅仅用来盛酒及注酒,烫酒依然用梅瓶,烫好后再倒入桃樽再端给客人,不仅可以让客人慢慢享用美酒也不会变温,还能防止有心人将喜久醉的烫酒技术偷学了去。
    这期间,成掌柜已经将栈牌重新挂好,酒作大类,底下跟着各式菜肴。新酒价格容易接受,味道活泼有力,而熟成的酒较贵,味道也更深邃,成掌柜按照年份排了顺序,在酒牌子旁边挂上标明年份的栈牌,再挂上价牌。
    餐牌也全部做好,方管事亲自写的菜单,字迹秀雅,刻意走了空灵隽秀的风格,看惯了他平时一手狂草的成掌柜很有些适应不良。
    等一切就绪时,众人才发现,日子已经是初七,明天喜久醉就要重新开门迎客了。
    19、年初八 ...
    初八这一天,酒藏倒甑。
    倒甑即倒蒸桶,意味着从这一年酿酒季开始,每天都要进行的蒸米工作,到今天就全部结束了。
    酒藏里喜气洋洋,因为倒甑是酿酒告一段落的大喜日子。这天之后,藏人们不需要再紧张地早起洗米蒸米,酒的酿造已经全凝聚在一个个大桶中,接下来就要靠杜师的经验和技术,给酛加温,搅拌,小心地呵护,等待它慢慢孕育出酒。
    藏人们开心地清洗甑和其他木桶、木铲,脸上挂满笑容,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杜师也露出了笑纹,眉间舒展了开,向来锐利的双眼也眯了起来。整个酒藏都是轻松愉快的氛围。
    夏越跟着大家一起打扫蒸米室,彼此有说有笑。
    “对了,少当家,”釜屋擦着地,突然回头道,“今儿个初八,喜久醉要开门了吧?”
    擦着木梯的夏越笑着点头:“对,今天开张。”
    “那少当家您怎么还在这儿?”别的藏人问,“不需要到喜久醉去吗?”
    “开张在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呢,我在那之前过去就可以了。”夏越说着直起身,“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喜久醉的管事掌柜都能干着呢。”
    “少当家您就逗我们吧,大家都知道了这回喜久醉要有大动作,不都是您给筹划的么?”
    听到釜屋这么说,其他藏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起来。
    “好像是听说了会跟以前不一样,少当家您出了什么主意,喜久醉会变成什么样?”
    “少当家,会有咱们新酿的酒吗?”
    夏越笑了笑,刚要回答,突然听到杜师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新酒还没火入呢,怎么能卖出去给客人?”
    火入指的是低温消毒,由于新酒酿好后,酒中还有活着的酵母存在,处于活跃状态的酵母和其他酶会继续发酵,让酒质和口味发生改变;另外,也担心会混入杂菌,让酒变质。为了避免此类情况,让酒能够在常温下长期保存,在酒的味道稳定下来后,需要杀死这些酵母和酶。但是过度加热会让酒中的酒精和香气蒸发掉,因此采用的是低温加热法。
    将新酒装瓶后,放入热水中,隔水加热到大概六十多度即可。夏越知道,在六十五度的温度下,只需要二十三秒,便能将会让酒变质的杂菌杀死。
    适才说话的藏人听到杜师的话,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笑了。今年已经上槽的新酒实在是很不错,他们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客人品尝后的评价。
    夏越笑着对那个藏人说:“今年的新酒我尝过了,真的非常优秀。火入之后会马上登上喜久醉的酒单的,相信会很得客人喜欢。”
    蒸米室的藏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杜师等他们稍微冷静下来,才笑眯眯地开口:“赶紧把活干了,今天酛的情况稳定的话,晚上我就带上你们到喜久醉去。”
    马上有藏人喊:“老爹请客吗?”
    “行啊,我请客!”
    杜师豪气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停止闲聊,手脚麻利地各自干起活来,只是每一个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杜师很开心地看着手下的小伙子们,今年酿酒真的很顺利,去年留下的阴影不小,幸好酒神保佑,坏运气没有延续下来,一路顺利到了倒甑,杜师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
    他转身对一旁正打算弯身继续干活的夏越说:“少当家,这里也差不多了,不出半炷香就能清扫完,您就先赶去喜久醉吧。”
    夏越起身环视了一圈,的确清扫工作已经快收尾了,便点点头,将手中的抹布交给旁边的藏人。
    “那我就先走了,晚上在喜久醉等着大家过来。”
    出了酒藏大门,夏越抬头看了看天色,按捺住心里的兴奋,快步赶回云宅。
    在酒藏出了一身的汗,他匆匆把自己清理了一番,挑了件低调不张扬的苍青色卷云杯纹外袍换上,让式燕重新给梳了个圆髻。夏越给式燕挑的反而是藕色的茱萸纹锦袍,衬得那脸蛋嫩嫩的,让没有表情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看着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夏越拉上式燕,到北院跟父亲爹爹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小厮坐上马车,往喜久醉去了。
    喜久醉并不忙乱,一切井然有序。倒是人都很紧张,从管事掌柜到跑堂小二。只有厨房里热火朝天,王厨专注地看着炖了两天的汤底,旁边的小学徒认真地洗菜择菜,没有闲暇紧张。
    夏越好笑地把方管事和成掌柜的肩膀都拍了一遍,式燕自觉地到酒窖里张罗烫酒工具,烫酒暂时还不打算让客人看到,夏越心里有另一番打算。
    方管事和成掌柜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么紧张其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兴奋。夏越已经把预想的情况跟他们说过了,头几天是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出现的,要让骆越人接受烫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耐得住一开始的冷清。他们都有信心一定会在胤城掀起烫酒的热潮,云家的酒都是好酒,烫过之后又有如此美妙的风味变化,没理由不受欢迎。
    临近正午,小二抱了青竹放入店门旁的大石盆里点燃,然后挂上望子和门帘,喜久醉这就开张了。
    夏越和方管事到里间坐着,成掌柜坐在柜台里。少顷,就看到门帘一掀,有客人走了进来。
    成掌柜一看心里就乐了,来的是常客,是隔了两条街的大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人称叶老板。胤城里喜欢听他说书的人可多,他三天说上一回,回回座无虚席。叶老板喜欢在开说前跟听书的客人闲聊,磕去一碟花生米,这才开讲。成掌柜心里盘算,叶老板爱酒得很,要是能得他在说书前讲上几句,对喜久醉可是多大的宣传啊。
    叶老板进门,跟成掌柜寒暄道了新年好,才抬头看墙上的栈牌。
    “哟,变样子了啊。”叶老板眯起眼睛仔细看,“这是酒菜搭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