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夜。”
禁卫们的刀剑无情地刺穿夜剑客的身体,宁王发出一声悲嚎。他发疯跑出了亲兵的收缩圈,被迎面来的一个禁卫一剑刺透心脏。
大夏唯一的亲王,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位大夏国主的宁王死在了一个无名小辈的剑下。
杀戮才是和平的开始,乱局的结束。
李悠然在今夜杀红了眼,鲜红色的战袍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连夜风都吹不动。
经历过战争的街道上浸满鲜血,一脚踏上去能踩出一个脚印,抬脚可见血液顺着鞋子滴落……
人的一生都是不平等的,只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平等的。事实证明,人终究逃不过生死的轮回。
“小夜。”
宁王的目光紧盯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死也不愿闭上眼睛。“今生你不离不弃,来生我亦不离不弃。”
“宁王的尸首呢?我借他的头一用。”
尸堆血海里,李悠然一袭红衣森罗,嘴角勾着无情的笑。
天下雪花飘落,纯洁的白落在鲜艳的血袍上,妖艳而冷酷……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再次在寂夜中响起,被昏黄火盆点亮的封闭石室再次打开。
顾东篱抬头望向那去而复返的男人眉头不由一皱,心头的不安更浓了。
“今天,我要给你一个礼物。”
他将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打开了它……
“宁王死了,毫不意外。”李悠然邪邪一笑道:“我都说了,你是不可能成功的,你为何便不信?”
顾东篱望着锦盒中宁王的头颅,眼前男人眼中的冰冷让他忍不住的打冷战。
输了,他们输得彻底。
皇上驾崩,宁王逼宫不成在玄武门被乱刀砍死。一夜间,这大夏朝好像变了个样,都老天爷都有所察觉。
纯白色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落在乌黑的浊土上。一夜间京城上下挂起了白丧布,天空乌压压的,白丧布在风中摇摆,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在京城上方弥漫着……
很少部分人知道,这纯白色象征着一个君主的终结,一个时代的远去。
皇上真正的死因没有人知道,他死相很安静,身上没有受到重击留下的痕迹,用银针也没有测出有中毒之相,所以众太医给出的结论是多年的暗疾突然的迸发。
李悠然却知道皇上的死并不是个意外,但他也没有什么证据。
皇上驾崩,新皇必须登位。在所有皇子中能够掌大统的唯有宁王和太子两人,如今宁王逼宫不成身死,被囚禁已久的太子再次被重提。
东宫前,鹿省暗中向李悠然频频投去打量的目光。李悠然不由冷哼了一声,全程阴沉着脸。
半晌,鹿省突兀感叹道:“李大人好手段。”
李悠然面无表情回敬道:“比不上鹿丞相,杀君之事也做得出,算是我李悠然有眼无珠。”
鹿省脸色骤变张嘴想说什么,这时东宫门打开了,太子和太子妃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子燕珩身穿玄黑绣金五爪双龙抢珠龙袍,头戴垂珠龙冕,双眸锐如利剑又幽深如潭,威不敢视……
他是睨视众生的王者,他是掌握众生生死轮回的王,他在这一刻浴火重生。
太子妃鹿怡身穿正红绣金九尾凤袍,头戴赤金红嘴点翠凤冠,斜插步摇,头发尽绾,嘴角含笑,贵如天仙……
小皇子身上穿杏黄绣蛟龙袍,很是乖巧伏在母亲怀中,时不时地探出脑袋用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新天地,一点儿也不认生。
太子、太子妃他们脸上表情肃穆,胸口微微起伏,站立在东宫大门口许久方相互扶持走出这座尘封已久的大殿。
群臣皆拜,高呼:“臣等参见皇上、皇后。”
新帝燕珩面露轻松的笑容,指点江山,挥手云覆手雨道:“众卿平身。”
群臣:“谢主隆恩。”
一代江山,新人换旧人。
如今,燕珩是最如意的。
李悠然眼底复杂地望着一扫多年颓废神采奕奕的燕珩,有些心惊他眼中浓烈的野心,那誓吞天下无人可挡的势。
迎太子回宫,先皇未出殡,新皇择日方可登基。
此时宫里宫外、朝里朝外正在新旧更变,到处闹哄哄的。
不远处的菜市场,官差们推出了不少宁王残党,在监斩官一声令下后,温热的血腥气浪扑面而来……
恐惧弥漫了整个京城,菜市场前没有观众驻足却里里外外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
犯官们面如土色,妇孺们在小声抽泣……小儿们大声哭喊,他们纯真无邪的眼睛来不及装下这个世界的美好便永远失去神彩。
死亡在继续,像天空飘落的白雪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回到李府家中,老将军正搬了张竹椅躺在上面在院中晒太阳。太阳有些刺眼,他细眯着眼,头靠在椅背上,很像是一个寻常家的白头老翁……
李悠然走近他他也没睁开眼,似乎是睡着了。
老将军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了,在得知先皇上驾崩的消息后一夜间背就驼了,也不再嚷嚷:“楼兰不扫,将未老。”的豪情壮志之言了。
老将军伺过三朝皇帝,但感情最深莫过先皇。老将军是看着先皇长大的,他曾教他骑马射箭,教他兵法,他视他为亲儿……
原本自己的孩子先他一步走他已是万分痛心,如今他视为亲儿的人又一次先他而去,他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悠然席地而坐,一老一少两爷孙相依偎着,如夏晨和秋暮。
人生最是遗憾不过是:“红颜易老,将军迟暮。”
今天的太阳半不热,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天上飘了几朵白云,李悠然抬头时正见一行白鹭经过,大地上映下几个斑点。将军府中的叔叔伯伯正在演武场上摔跤,时不时传来一、两笑骂声……
这是一片隔绝世事纷扰的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