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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节
    小胡子从雪堆里钻了出来,他没有继续追击,因为对付黑袍这种人,只能凑巧伏击,一旦让他警觉的话,战斗就会持续很久很久,追击没有用处。他握着合金管,朝嘉洛绒伸出了一只手。
    嘉洛绒安静的眼神完全变了,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看到了那个两撇胡子已经微微凌乱的男人。嘉洛绒的眼睛一红,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的朝这边奔来。她依然说不出任何语言,但是她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她一直在等,她承受一切,也从来没有放弃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始终相信,不管多久,不管多远,那个叫向腾霄的人,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
    情况无比危急,小胡子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他很清楚,即便现在带着嘉洛绒,他也不可能在两个强大对手的攻击下安然脱身,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能握住嘉洛绒的手,哪怕只有一秒钟,他也会觉得安心。
    有的时候,人,其实是很知足的。
    不出小胡子所料,在他的指尖和嘉洛绒的指尖紧紧相隔不到一米的时候,负伤的黑袍和不远处的博思巴一起杀了过来。这三个人势同水火,任何一方与另一方之间都有很深的矛盾。
    嘉洛绒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知道,尽管自己的手和小胡子的手只相隔那么近,但她无法再握住它。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泪水来诠释自己的一切情绪。她拼命摇着头,习惯性的咬着嘴唇,似乎在恳求黑袍,也在恳求博思巴。
    “让我再握一下他的手,就一下......”
    嘉洛绒的眼泪和目光被黑袍与博思巴砸的粉碎,小胡子缩回了自己的手,三个人像犄角一样站立着。通向前方的路完全被切断了,小胡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在此刻再迈进一步。此时此刻,他们都很危险,无论那两方临时联手,都能把另一方击杀。
    “你的脚步不能再迈动!”博思巴的眼睛望着小胡子,还警惕的扫视着黑袍:“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你的想象,这是最后的关头,如果你执迷不悟,一切都将归零,一切一切!”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如果你决定了要做什么,就继续做下去。”黑袍站在另一旁,他的腋下在流血,却丝毫没有责怪小胡子的意思。黑袍的语气很淡,充满了蛊惑。
    “把她放了!”小胡子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有多少愤恨,这是他第二次相隔这么近,与嘉洛绒对视,却依然被博思巴阻挡着。
    三个人互相牵制着,博思巴对小胡子的怒喝没有任何反应,头也不回的一挥手,身后的朝圣者立即带着嘉洛绒继续奔逃。嘉洛绒几乎是被拖着离开的,离去之前,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流泪了,只是深深凝望着小胡子。那道目光中,有说不清楚的眷恋,说不清楚的不舍。
    小胡子的目光完全停留在博思巴脸上,这是罪魁祸首。
    “你想找回她,很容易。”黑袍慢慢朝前走了一步,对小胡子说:“可以一起杀掉博思巴!杀掉他,就没有任何人再阻拦你!”
    黑袍的话很有诱惑性,全盛时期的小胡子即便不能真正比得上博思巴,但双方相差绝对不会太大,与黑袍联手,博思巴必死。
    博思巴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没有争辩,也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仍然如山岳般的站立在小胡子面前:“对于你和我这样的人来说,生或死,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和我活着,都只有一个目的,都只有一个目标。死亡威胁不到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放手吧,最后劝你一次,放手!”
    “没有谁可以阻止你,沿着你的路,继续走。”黑袍接过博思巴的话,对小胡子说。
    “我没有路!”小胡子的合金管缓缓的抬起来,锋利的刀尖遥遥对着博思巴:“我只要她!”
    “联手杀掉博思巴!杀掉博思巴,你可以带走你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气氛感染了黑袍,他的语气也罕见的焦急起来。
    “我说过,杀掉我,没有太大的意义,博思巴,并非是我一个人,所有的朝圣者,皆是博思巴。”
    小胡子不理会博思巴,也不理会黑袍,但他的举动已经说明,黑袍说服了他。小胡子就举着合金管迈动了第一步,他想杀掉博思巴。
    小胡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另一旁的黑袍也动了,像一条幽灵一般飘飞过来,两个人把博思巴死死的锁定了。在他们的夹击下,博思巴没有任何活路,即便挣扎反抗,最终仍然会死。
    三个人就像三点耀眼的火花,剧烈的碰撞在一起。就在他们刚刚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小胡子的刀锋出人意料的一转,刺向黑袍。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果
    小胡子的举动只有他自己清楚,博思巴乃至黑袍都没有任何预见。如果从情况的表面上来,联手黑袍击杀博思巴是最理智的,但这只是表面,正因为小胡子的思维慎密,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深入分析了这些情况,所以他才会出人意料的转手对付黑袍。
    这并非是一时冲动之举,有着很充分的证据和推论。博思巴与黑袍都是小胡子的敌人,甚至连嘉洛绒都是被博思巴抓去的,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小胡子一直认为,黑袍才是他真正的敌人,或者说是最致命的敌人。
    博思巴的手段对小胡子来说显然是宽松的,如果真是想直接击杀小胡子,可能会有很多的机会,也不可能容嘉洛绒活到今天。但黑袍呢?他几次维护小胡子,却对晋普阿旺产生过浓重的杀意,他认为一切人都是多余的,这条路,只能小胡子一个人去走。
    如果单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小胡子对抓走了嘉洛绒的博思巴恨之入骨,要杀也只有先杀博思巴。但小胡子是个理智的人,博思巴死掉了,来历莫测的黑袍会成为最难防备的一个鬼影。至少在博思巴面前,小胡子可以安然的逃脱,再寻找下一个机会。
    小胡子的突然反击让黑袍非常狼狈,博思巴不是泛泛之辈,不等惊讶继续蔓延下去,立即抓住机会对黑袍下手。黑袍的身躯在急冲中猛然一动,躲过了小胡子的致命一击,但是来自博思巴的长刀却万万躲避不掉了。
    嗤……
    博思巴的长刀在黑袍的前胸留下深深一道伤口,黑袍的鲜血第二次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一击得手之后,小胡子和博思巴几乎同时发起了第二次攻击。在他们联手之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应对自如,黑袍迅速开始后退,准备逃遁。
    这是唯一可以彻底击杀黑袍的机会,两个人谁都不肯错过,他们暂时摒弃了前嫌,相互配合,追击黑袍,成熟的人是从来不轻易意气用事的,那样做只会给敌人带来更多的机会。黑袍去势飞快,但是两次重创,特别是博思巴的一击,伤口几乎见骨,他一路狂奔,一路不断的滴落鲜血。小胡子和博思巴都憋着一口气,不想松懈,必杀黑袍。
    黑袍是朝着与乱葬堆相反的方向逃遁的,三个人的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内就跑出去很远。黑袍究竟修行的是什么功夫或者术法,小胡子不清楚,但是他的速度却让人叹为观止。小胡子突然有点后悔,如果是老赵这样什么都用的人追在后面,可能两枪就能放倒黑袍。
    他们谁都没有和谁交谈,然而对眼前的形势分析的都很透彻,博思巴收敛了追击的急躁,黑袍是负伤的,一直这样快速的奔逃下去,迟早有力竭的时候。而且黑袍这个人有一种来自内心或者说骨子里的倔强和顽固,他和人世间必然有很深的渊源,明知道朝乱葬堆的中心跑,就会得到南安寿的援助,但黑袍偏偏朝相反的方向跑。
    博思巴的预料没错,三个人追击了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黑袍的体力明显不行了,速度开始放慢,而且伤口一直在流血,连止血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候,高大的博思巴在疾奔中猛然腾空蹿了出去,长刀像闪电一般直劈过去。对于现在的黑袍来说,这一击需要全力才能躲避过去。因为要避过这一刀,黑袍奔跑中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虽然勉强躲过这一刀,但是身体在雪地里连着翻滚了几下。
    小胡子一直都在等待机会,而眼前这个机会无疑是最好的。他飞快的越过博思巴,手中的合金管直刺已经倒地的黑袍。
    铛……
    黑袍虽然很强,但在此时此刻,他绝难躲过小胡子这一刀。然而让小胡子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博思巴又猛冲了一步,一下子架开了小胡子的合金管。小胡子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转头了博思巴。
    “这个人,我来杀!”博思巴明白小胡子询问的意思,身形不停,一边对小胡子说:“你杀了他,会有大麻烦!”
    “你要为你的举动负责!”小胡子真的搞不清楚博思巴的动机了,黑袍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但是这块肉仍然带着很大的危险。他曾经听卫天讲述过盘龙山最后一战中和卫八的对决,正是因为卫天心中的执念,才导致卫八在必死的境地里险些翻盘。
    “我杀了他,不要紧,但是你不行。”博思巴顾不上再解释什么了,丢下这句话之后,像猛虎一样朝前追击仍在翻滚挣扎的黑袍。
    黑袍就如同当初的卫八一样,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他虽然还有很多生机,但博思巴随时都可以切断这些生机,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暗夜的雪地上,猛然亮起了几盏灯。这些都是用来照明的光源,但并非手电矿灯之类的光照设备,而是那种很原始古老的玻璃风灯。玻璃风灯出现的非常突然,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光亮,虽然显得暗淡,却让人感觉不安。玻璃风灯被人提在手里,飞快的奔来。博思巴先是一惊,然后咬了咬了,他似乎不想理会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想要把黑袍立即杀掉。
    嗖!
    在雪地中翻滚的黑袍一下子就不见了,好像一只钻入了雪层中的老鼠,博思巴不肯放弃,沿着一条路一直追下去。厚厚的积雪下,有一道微微隆起的痕迹,在飞快的移动着。博思巴距离那些拿着玻璃风灯赶来的人越来越近,他踩着积雪朝前几步,调转刀头,一刀刺入了雪中。
    虽然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但是这一刀明显刺中了雪中的什么东西。一股鲜血顺着博思巴刺入的刀口飚了出来,然而这是博思巴唯一的一个机会了,不等他再次举刀,那些提着风灯的人已经赶到。
    这些人都很结实,粗壮,面孔黝黑,他们穿着传统的藏装。几个人立即挡住了博思巴,还有人伸手挖开地表的积雪,从里面捞上来浑身鲜血淋漓的黑袍。黑袍还活着,却像是奄奄一息,这些提着风灯赶来的人都开始愤怒。他们岩石一般的脸庞不断的扭曲,双眼像燃起了一团烈火。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人按捺不住,带着浓重的敌意和愤恨,冲着博思巴开始大吼,他说的是藏语,小胡子不怎么能听得懂。但是博思巴一句话都不说,他仍然想要杀掉黑袍。
    但是情况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这些提着风灯赶来的人态度异常决绝,有人架起已经重伤的黑袍,急速的后退,剩下的都挡着博思巴和小胡子。小胡子能得出,这些人虽然很粗壮,但身手不会超强,如果博思巴一意孤行,再加上下胡子的配合,还是有机会追杀黑袍。
    沉寂的空间顿时被这些人的吵闹打破了,他们无比的愤怒,盯着博思巴和小胡子。博思巴犹豫了几次,黑袍已经越来越远了。以小胡子的判断,博思巴肯定会抓着这个仅存且难得的机会,彻底杀掉黑袍。然而让他感觉意外的是,博思巴在犹豫了片刻后,竟然退缩了。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些人着开始后退的博思巴,立即开始追赶。博思巴对小胡子挥了挥手,越走越快。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甩脱了这些人。当黑袍消失之后,小胡子对博思巴的敌意又开始萌生,他有意的保持和对方的距离。
    “为什么不让我杀掉他!”小胡子对博思巴真的非常不满,正是因为当时他临时阻挡,使得小胡子失去了杀掉黑袍的最佳机会。
    “我说了,我可以杀他,你不能。”博思巴在月色下站稳脚步,回头望着小胡子:“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当这个目的完成之后,我生或者死,一点都不重要。但你要记住,如果被人知道是你杀掉了黑袍,整个藏区,乃至这个世界,都没有你容身的地方了!”
    “刚才为什么不杀他!那几个人能拦得住你吗!你有什么目的!”小胡子开始怀疑博思巴了,他觉得博思巴好像并不是真想让黑袍死,但怎么却又不像,黑袍和博思巴的争斗已经不是一次,他们之间的怨恨很深。
    “我要杀的是黑袍,只是黑袍,其余的人无罪。”博思巴镇定的说:“朝圣者,从不滥杀无辜。”
    “是吗?”小胡子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一句话,他开始冷笑,不断的冷笑,随着冷笑,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格桑梅朵临死前的那一幕。那些画面,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来回切割着他的心。他冷笑了很久,猛然一吸气,把将要冒出眼眶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如果你是我,那么你就会知道,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无愧于自己这颗心。”博思巴不介意小胡子的态度,像是在陈述一段历史,语气深沉:“逝去的岁月像一条河,会淹没很多很多,在我们不能披露一切之前,我们承受着整个世界的误解和谩骂甚至仇恨,只有当事件完全彻底又真正结束的时候,你,包括其他人,会知道,每一个朝圣者,都是高尚的,他们抛弃了人格和尊严,只为了一个目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隐藏的埋骨地
    “什么目的?”小胡子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为了这个目的,朝圣者,杀了多少人。”
    “如果因为挽救一万个人,而杀死一个人,那么我们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博思巴好像没有和小胡子动手的意思,对于小胡子的实力,他已经有底,在小胡子没有负伤的情况下,博思巴很难杀掉或者生擒他:“你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你参与到事件里来,一定知道很多。朝圣者唯一的目的,就是拿到圣器,拿到真正的圣器!”
    “放了她!”
    “我很钦佩你,因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标锲而不舍,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固然是愚,但也是勇。”博思巴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你,我是一个朝圣者。”
    小胡子感觉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他得出博思巴的语气虽然平缓,但里面有一种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坚定。他只想让小胡子交出关于末世预言的一切硬件和线索,至于交出这些东西之后,小胡子和嘉洛绒的命运是什么,还很难说。因为博思巴从出现开始,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无论是杀人放火抢夺,他都有十足的理由,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如果他拿到了末世预言的硬件,说不定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处死嘉洛绒。他不会后悔,也不会愧疚,他一直在说,自己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而杀人。
    与黑袍的一场追击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带着嘉洛绒的那几个朝圣者已经踪影皆无。博思巴短时间内拿小胡子没有办法,然而小胡子对于他同样也无计可施,在这里打斗或者拼个你死我活绝不是理智的做法。短短几秒钟内,小胡子收敛起所有的情绪,重新恢复的像岩石般镇定沉稳,他最后了博思巴一眼,转身离开。
    “你太固执了!”博思巴握着长刀的手微微一抖,他使劲压制着心里的一些冲动,冲着已经远走的小胡子低低的吼了一声。
    但是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小胡子双脚踩着积雪的沙沙声很快就消失了。
    夜,依然是沉寂的,小胡子走在雪地里,有一种孤独萦绕着他。他感觉心脏在没有规律的狂跳,就好像一个严重的心率不齐的病人。小胡子慢慢的绕着乱葬堆的外围走了一圈,朝圣者完全隐伏了,寻找不到。而他们与人世间之间的争斗也告一段落,雪地里到处都是斑斑的血迹。小胡子了表,这时候正是后半夜,
    他有一种茫然感,茫茫的白雪让这片大地显得没有尽头和边际,他根本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走。在乱葬堆的周围徘徊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的情绪抚平了。
    小胡子想了很多,随着思维的扩展,他想到了晋普阿旺和苏日,乱葬堆下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觉得这一次可能无法再顺利的找到嘉洛绒,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尽力保证自己和晋普阿旺的安全,拿到潘耶古玉。
    这块玉的价值对于某些人来说,超乎一切。
    半个来小时的观察,让小胡子把所有情况都透了,当他一点点走近入口的时候,发现这里留下的踩踏的痕迹非常杂乱,晋普阿旺和苏日那些人无法留下这么杂乱的痕迹。小胡子的心紧了紧,小心翼翼从入口钻了进去。他无法动用光源,否则会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目标,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光源几乎寸步难行。小胡子根据自己之前的记忆,摸黑朝前走了走,就不敢再乱动了。
    他很耐心的等待着,确定听不到任何声响时,才稍稍扭亮了一点点微弱的光,用衣服包着继续走。从这里到那个全都是断手的小洞距离不是很远,小胡子觉得那里应该是个重点,不知道苏日手下的人能否搞定那个怪异的洞。
    正走着,小胡子突然一顿,飞快的灭掉了手里的光源,身体朝旁边一闪。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道很轻的声音。
    “这边来。”
    声音很轻,但小胡子能分辨出,这是苏日的声音。苏日的一只眼睛坏掉了,然而仅存的一只眼睛视力却出奇的好。小胡子轻轻摸了过去,苏日和几个手下的伙计就呆在距离怪异的小洞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
    “阿旺呢?”
    “下面的情况有变动,我们也只能临时调整了一下计划。”苏日解释道。
    如果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苏日他们肯定会在晋普阿旺的引领下,一口气把最棘手的问题全力解决。但他们进来还没有太久,从入口那边就冲进来很多人。苏日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所以就带着一部分手下隐藏起来。
    这些冲进来的人在石壁上三个石洞来回的观察了一遍,然后就挑中了那个怪异的全部都是断手的洞。他们进了洞,前后大概一个多小时时间。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小胡子和博思巴合力追杀黑袍的时候。
    苏日说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情况,但是后面的迹象表明,这些人可能解决掉了大部分麻烦,他们只留在外面几个人望风,剩下的全部顺着洞走到了深处。苏日一直到那个时候还保持着谨慎,觉得应该再等等。不过晋普阿旺不同意,危机如果被对方扫除,自己落在后面,很可能会被人抢先找到潘耶古玉。
    晋普阿旺和苏日商量了一下,由他带着大部分的人跟在后面进洞,去抢夺古玉,苏日则带着一少部分人留在外面,避免出现意外后全军覆没,而且里面发生不测,苏日还有机会带人进去救援。晋普阿旺带着人解决了留在外面的几个对手,跟着就进了洞。
    听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感觉很不妥当,这支队伍完全就是靠苏日在压阵,他手下的人本来就对自己和晋普阿旺有敌意,跟着晋普阿旺进去,他们会乖乖的听从指挥?
    “我进去。”小胡子有些等不住了,他没办法安心的藏在外面等候进去那些人的消息。
    “还是再等一下。”苏日道:“进去的那些同伴,经验比较丰富,相互配合,估计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最多就是拿不到古玉。”
    “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小胡子没再多说,顿了顿,就弯腰从小洞钻了进去。小洞内肯定发生过一阵很激烈的争斗,入口的通道上不知道趴着多少具那种发黑的尸体,全都被活生生的砸成了烂泥。再朝前走,小胡子就发现,很多从石壁两旁伸出的断臂都被烧的焦黑,几乎变成碳了。
    小洞里非常静,只走了几步,小胡子就猜测到,小洞的尽头肯定别有一番洞天,否则这么小的洞,不可能容进去那么多人还不发出任何声息。沿途的危险应该已经被扫除过了,他加快了脚步,顺着曲折的洞走到了尽头。
    洞尽头那个布满断臂的窟窿也被人给搞掉了,用很野蛮的方式破坏掉的,不过这些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窟窿的四周,石壁上几乎糊满了一层血迹。小胡子慢慢走到了窟窿前面,一直到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他才清楚眼前的情景。
    他感觉有一点惋惜,怎么说呢,家族中的人在这里挖掘了很久很久,事实上已经快要把这个洞给挖通了,但就是在最后关头出现了问题。小洞的后面,是一个无法穿的黑洞,洞与黑洞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石头,如果用大锤子砸一下,说不定就能砸穿。
    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越来越相信过去老辈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的再周密,装备再精良,如果老天不照顾,那么结局很可能还是失败。冥冥中总有些东西是注定的,谁都逆该不了。人们在拼搏,在抗争,其实只是想知道这种注定是不是真的注定。
    当小胡子把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窟窿照到对面时,就感觉到一种几乎可以把世界都毁灭掉的死腐之气。窟窿后面依然是个很巨大的空洞,他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乱葬堆,是当初古老宗教大鲁特一系埋葬叛教者的地方。那场战争中,叛教者伤亡惨重,而且为了避免后患,所有被俘虏的叛教者全部被处死。尸体集中丢在这里,完全是随手乱丢的,密密麻麻的铺了一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巨大的空洞中一直漂浮着一片惨绿惨绿的淡光,淡光不足以照明,却比绝对的黑暗要好的多。无法形容这个乱葬堆的情景,很多尸体层层叠叠,几乎腐烂到了一起,一直到死去时,这些人依然心有不甘,很多人的嘴巴大张,眼眶尽管空洞,却跳跃着那种令人胆怯的绿油油的光芒。
    小胡子只是在窟窿这边着,还没有真正涉足进去,但他已经暗中抽了不知道多少次凉气。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不生出点什么东西来,那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