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心中讶异,但时辰已经很晚,都是着急回家,于是齐齐一抱拳,都是退了出来。
等到了街面之后,张世禄和张世福是堂兄弟,两人住的也近,于是一同行走。
张世福先道:“世禄,大人病了几天,人似乎变了。”
“是的,以前待人可没这么和气。”
“可能是想大伙儿一起打海盗,所以才待人和缓了一些。”
“应当是如此,不过大人懂得这样做,也算不错了。”
“说的是了。他就算不这么做,海盗过来,杀人可不分谁,为了咱们自己,也非效力不可。只是,我想不明白,就凭咱们自己人,能打的过韩六那一伙海盗么?”
“打不过,也得打。不过我看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就听他的没错了。”
谈谈说说,等到了各自家门前,自是分手进屋。
虽是总旗小旗,收入也比普通军户强不到哪里去,所以住处也都是普通的屋子,劳累一天,晚上也没有什么吃食,都是各自熄灯睡觉了事。
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整个堡子才活了过来。
十月的胶东天气已经是异常的寒冷,再穷的人家晚上也要烧火坑才行。好在现在是地广人稀,森林资源十分丰富,大量的枯柴满山都是,只要进山去砍就行了。
每家每户都在院子里码了小山一样的干柴,到了晚间就升起火来取暖,所以天寒地冻,睡觉倒不算太冷。
不过白天就难熬了,总不能一直睡在坑上不起来,起身后都没有暖和衣服穿,有不少人的鸳鸯战袄都穿了十几年了,破烂不堪,补都没法补。
这样的衣服当然没办法御寒,加上冬天农闲,没有什么农活做,煮盐的活计也不需要起太早,轮班烧锅就行,所以不等太阳升起老高,堡里的人多半不会起身的。
今天因为百户大人交待集合,被点名的人起的比平时稍早了一些。
张世福身为总旗,而且昨晚张守仁交待过要看他演试枪术,所以起的格外早,里里外外忙活了一气,把一身战袄束扎的整整齐齐,快出门的时候,他的娘子李氏也是在厨房忙活半天了。
“他爹,要舞刀弄枪的,吃点干粮吧。”
农闲时活不重,军户人家早晨也就喝点稀粥,此时娘子端上来的,却是用杂粮和野菜和的几个杂粮饼子。
饼子在锅里烙了出来,冒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几个孩子都是眼睁睁的看着。
“唉,我就吃这一个,剩下的,你和娃儿们分吃了吧。”
“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俺还是一家之主不?”
张世福一瞪眼,拿起一块饼子掰开,分给几个早就流口水的孩子,看到娃子们用小脏手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开始啃食,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总旗眼睛也是酸涩起来。
“等打跑了海盗,年上非得给娃儿们吃顿白面。”
说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张世福也是赶紧出了家门。
到了堡中,一路上络绎不绝,都是赶到百户府的青年军户们。
见到张世福,大家都是先给他打招呼见礼,这个总旗,厚道朴实,也是本百户里头还有一点军人样子的武官,得人尊敬,也是应该的。
到了张守仁住的院外,院门早就打开了,老仆人张贵正在洒扫,见众人来了,忙让开道路。
张府的庭院不算大,不过二三十人进来还不算拥挤。
进了门,正看到张守仁站在正堂房檐下用青盐擦嘴,各人忙着抱拳行礼,然后笑呵呵的站到一边等候。
张守仁穿越之后,很注重口腔卫生,这年头肚子疼感冒还好,口腔生了毛病,那就麻烦大了。好在虽然没有牙膏,不过来自西北的池盐是清洁口腔的好东西,整个山东稍微有点身份和银钱的都用这种青盐净口,效果么,还算不错。
等他吐了漱口水,站在台阶上打量了一下,眼前是二十八个人。
年纪最大的是张世福,三十五六左右,最小的是林文远,才二十出头,平均年纪是二十五六岁大。
这些人,就是他在眼前靠的住的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