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曙青正色道:“老夫一生成就,就是如此了。可眼前这一切,你们看看,谁能说清楚,国华他一生的成就到底能在哪里?能跟随在他身后,博取功名,该是人生多快意的事情?我想,此时此刻,能与我一样想法的人,该不是在少数吧?”
当然不是少数,事实上,整个军堡的人都是沸腾了,感动了,在此时此刻,营兵们的感受自不必提,所有人都是看到,大半的营兵都是把脸板的紧紧的,但眼角处仍然是可以看到有泪水的痕迹。
这个军伍,这眼前的一切,在感动别人之前,首先感动的就是自己!
哪怕是张守仁,也是如此。
仪式的肃穆和必要性就在如此,哪怕主办的人知道它是骗人的,是一种整体意识被人为操控的体现,但就算如此,身处其中,也是会被感动,会情不自禁的融入其中,享受于其中。
在泪流满面的人群中,张守仁也是其中一个,绝非作伪,而是情感的宣泄罢了。
而营兵之外,最骄傲自豪的当然是营兵们的家人,所有人都是把腰杆立的直直的,双拳也是握握紧紧的,眼神顾盼时,也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在这种时候,很多在张守仁选营兵时没有应募的小伙子都是十分痛恨自己的样子,他们双目都能喷出火来,看着眼前战功卓越,神色骄傲的营兵们,在半年前,他们岂不就是和他们一样只是普通的军户青年,每天也是赶海煮盐,或是捞一些小鱼小虾,勉强混个温饱。
其中很多人都是连浮山地界也没出去过,根本也是没有见识,没有本事,混口吃食都是十分艰难,要不是张守仁这个意外的出现,这些青年,将会普遍在四十左右的年纪,就会因为长期辛苦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而早早死去。
而现在的他们,却是眼神中满布骄傲,一切都是与往日不同,他们学会技击之术,战阵之术,体能也是远超过同龄的伙伴们,不仅如此,张守仁还替他们请先生教书……在以前,可是张守仁亲自教导。
就是现在,还是组建了教导队,营兵中表现优秀的,都有可能入选其中。
所有一切,加上今天的这个仪式,都是使得整个浮山,包括灵山和鏊山诸卫在内的青年都怦然心动!
在这样的情形下,在这种冲击下,要是还不心动,还不想为张守仁这个上司效死的,那也就算是毫无人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个简单手式的示意下,歌声响了起来。
如同黄钟大吕,无数男儿的喉咙同时出声,同时在唱动一首悲凉的歌曲。
这不是勾栏瓦肆,不是歌女婉转奉迎时展示技巧的灵巧歌喉,也不是那种随口而出的酸曲小调,而是数百将士,是苦战余生的健儿,带着血与火的味道,携着苦涩腥咸的海风,一身未洗尽的血迹,在这肃穆庄严的祠堂,用心吟唱!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为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苍凉的歌声之中,不论是否懂得歌中的意思,所有人,俱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