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狗儿,其实是一家人最宝爱的男孩儿,不过当时夭折率实在太高,小孩养不大才是正常的,一旦有什么病,指望乡下的中医其实是和巫医差不离,只能是撞大运,一般人哪有那么多气运,所以生养十个长大三四个都是很正常的。
这一家人只这么一个男孩,起个贱名的意思反是叫人觉着唏嘘,一听说儿子上学,这更是吸引林文远注意的事,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亲人的思念,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一扫而空了。
“瞧你,也不兴进屋了坐下喝口茶再问……”
妻子白了林文远一眼,青年夫妻,感情当然很好,一下子分别几个月,不想才是似的。
“嘿,是我的不是。”
林文远摸了摸自己脑袋,嘿嘿一笑,然后便站在门前,先是妻子上前来,用掸子把他身上的浮尘拍打干净,接着是妹子端来铜盆,由林文远好好把手和脸洗干净。
华夏千年下来的这一套传统,其实在数百年后犹有留存,不过也只存在最偏远和落后的山区农村了。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林文远也是打量自家的庭院。
光是外头,就和上次走的时候又不同了。
院墙从木栅换成了砖墙,范围也扩大了些。若不是堡中土地不足,以他的身份,弄一个象样的官邸也是很普通的事。
张守仁也是征求过军官们的意见,是不是在浮山所城里头,迁一些民户出来,然后按大家的品级,给所有人都建符合品级身份的新宅院。
这个提议,有人赞同,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回绝了大人的好意。
现在张守仁已经是都指挥同知,灵山卫指挥使,游击将军,这样的身份,不过也就是住在以前的百户官厅里头。
要是在所城里头,则就是住军营,一进院子,三间正堂两间偏房,住的连堡里也不如。
上司是这么着简朴,下头倒先享受起来?
没有这个道理!
再者说,大家也有一个感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老营都在张家堡,大家的根也在,一时半会的,说走就走,也是舍不得。
于是就尽可能的翻修,庭院全部铺设了青石板砖,院子里架了井,用水都很方便,林云娘还到外头洗衣服,只是一群姐妹聚集了热闹好玩儿,倒不是家里没法洗。
院子一角,搭了葡萄架子,夏末时节,也是一点儿不热,反而有阵阵凉风。
大兜的葡萄从架子上垂落下来,看着叫人十分欢喜。
院角还有一排搁着兵器的架子,亮晃晃的刀枪剑戟什么的都有,这就是家里人细心,弄出一块地方来,叫林文远有闲得空了,可以锻炼一下身手。
光是看外头,就已经叫他十分满意,踏上三层台阶,掀开细竹门帘进北屋,里头的陈设,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铺设了柏木地板,擦洗的干干净净,家俱都是新打的,还有木头的清香。大立柜,书案,多宝搁,大架床,放眼一看,该有的也是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