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来,先是行礼,然后就是一起“咦”了一声。
就在墙角,一个金碧辉煌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放在那儿,有不到一人高,玻璃罩子罩着,里头有一个圆形摆件,正在来回的晃动着,同时,还在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
“这是啥?”
“稀罕物件,俺是头一回见。”
两个队官已经跟张守仁很久,见识也算广博,也不是当初那种无知无识的乡下军户了,不过眼前这东西,这两队官还真是认不出来。
“嘿嘿,不认得了吧?”
孙良栋是光棍一条,从早到晚都在军营里头,人家下值回家,他回去后还是孤身一人,索性也是就一直呆在营房里头,张守仁走了他还不走,营中要有队官级的武官轮流值班坐镇,孙良栋和黄二几个光棍就是轮值最多的人。
此时他也是坐在墙角,见张世禄和张世强两人惊奇,当下便是嘲笑道:“你们这两个土老儿,今天吃憋了。”
“就跟你识得一样,没有大人教,你也个土憋一个。”
张世强笑回了一句,见自己的老部下马洪俊在,因问道:“你不在墩堡间巡防查哨,这时候跑来营里做什么?”
马洪俊前一阵挑在马队,和李勇新一样都是贴队也就是副队官的人选,不过在上次顶撞了教官之后,马洪俊自觉没脸,就自请调职离开马队。
张守仁也没为难这厮,心直口快的汉子,失了颜面想换个环境,也能理解。正好,海防各墩堡,炮台都是缺人,几艘船也是要重修完毕,浮山营迟早要直面海洋,现在也要人在海边主持,所以大笔一挥,升马洪俊为贴队,兼任浮山海防官。
这个任命,在很多人看来是明升暗降了,马队哨官和巡防海岸的守备,这谁轻谁重,哪边要紧,自然是不需多说。
马洪俊自己也是觉着后悔,每天就在各堡之间巡查,看有无可疑人等混迹,督促守堡兵擦拭保养火炮,隔几天就操炮实弹打几发,练一下枪法铳法,日子重复而单调,和各哨骑兵到处剿匪比起来,那更是天上地下了。
穷极无聊,原本也是没有办法,连到大营这边的机会也是没有。
今天也是巧了,正好南边过来一艘海船,不大,也就二百料的样子,不过却是打福建来的,上头有不少货物,新奇珍巧的实在不在少数,其中这大自鸣钟是郑家从澳门购得,然后由福建的巧匠仿制,论起制工,比京师大内的自鸣钟还要精巧的多,也只有苏州一带的钟表铺子里的师傅能比一比了。
当时的中国,不会把人家的好东西都说成是什么“奇技淫巧”,而是拿来主义,好就是好,你好的东西我照着样子学,万历年间学佛郎机炮,后来学红夷大炮,然后学钟表,学火铳,拿来之后,中国的匠人造的比欧洲佬还要精致巧妙。
眼前这座钟,就是典型的范例!
“这就是大自鸣钟?”张自强啧啧赞叹,看着座钟上的时刻表,摇头晃脑的道:“好是好东西,就是时辰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