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国华不仅谨慎,还很实诚。”
孙承宗笑的很开笑,笑声朗朗,掀髯俯仰,状极开心。听到这样笑声,窗外几个孙家的子侄偷偷看窥看,被老孙头挥着手赶走了。
“咳,阁老,请明言吧。”
“呵呵,说你谨慎,是说既然已经是开镇大将,说是副总兵,其实登莱还不是你做主当家?估摸着你是已经有了对付登莱各营的腹案,只是在老夫跟前不好细说。这等事情你都打算做了,还有那些遍及登莱各处的田庄和巡营,整个地方都在你控制之下,有什么事只要是利国济民,本心无亏,便放手做去好了,何必在关键之时又有缩手缩脚的妇人之像?”
在孙承宗说头前的话时,张守仁几乎是惊呆了。
这老头儿真是老而弥坚,这等大胆的话也是直言不讳,简直就是拿张守仁当一个藩镇来看了。但说到最后,又是光风霁月,十分磊落,叫人不觉得有什么不臣不轨之心,反而是有坦荡荡之感。
君子之风,大约便是如此了。
想这老孙头在关宁溃败之时奉命上任,收拢败兵,筑几百个军堡,练四十万关宁兵,什么山海关铁骑营就是在老孙头的手上才出现,祖家吴家等辽西将门也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论说起来,这些大将门掌握数万或十数万军队,养的家丁亲兵就可能是好几千骑兵,自己这一点家底,在老孙头眼里,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了。
而以自己一阵斩近千鞑虏首级的功劳,便算是有一点逾规之处,想必这个一生和东虏对抗的老人,能包容便也包容了。
看着孙承宗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张守仁一时也是沉默不语。这个老人,年纪虽老而脊背刚直,一心只是为国为民,倒是自己的见识,在有的时候是有点心怀鬼胎,见识是有点小了。
不过就算放开手干,总不能明抢吧?
他倒是想过设卡抽税来着,但这事儿在这个时代和明抢是一个性质,以浮山现在的实力可是当不起读书人群起而攻的。
“唉,真是愚!”孙承宗这一次是真有点不高兴了,跺脚道:“你派个人到招远看看,那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招远?”
附近的一些州县张守仁是都曾经亲自踏看过,有什么物产,居民是否安居乐业,有无盗匪祸患地方,矿产上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招远不仅有矿,还是十分要紧的金矿,矿脉浅易开挖,储量也足,一直到几百年后,山东仍然产金,而且全部是招远所出,并且号称是“中国金都”。
当时张守仁不是没打过主意,但招远的矿脉是皇家派过人来开矿挖掘,大约是所行不得其法,所出十分有限,一年有时候才贡上几十两去,而维持费用则一年要几千过万两,算算得不偿失,就封停了事。
虽然封停,但一样驻有官兵和矿监,张守仁当时才是拥众几百的副千户,实在没有这么大胆子和胃口,所以明知招远有座金山,却是从来没有动过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