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因为那辆车动怒吗？”小厮愣了一下，连忙赔笑道：“您太多虑了，那辆车上拉的都是蛮族奴隶，城主府隔三差五总会拉住来一些，您用不着大惊小怪。”
    “用不着大惊小怪？那可都是人命啊！”秦空脸色阴沉，越发的愤怒。
    他前世就曾经和蛮族交好，今生又与蛮族密切相连。按照星宁的话来说，秦空已经把蛮族的子民视作他自己的子民，当下的这股怒火也正是由此而来。
    “不会吧？您居然把他们当人看？”小厮又愣了一下，口无遮拦道。
    “你是什么意思？”秦空反问道。怒气内敛，就像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蛮族只不过是畜生一样的东西，您就当那是一车猪狗就好。”小厮根本就没搞懂秦空为什么动怒，说话措辞再度触动了秦空的逆鳞。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蛮族为奴，与野兽畜生无异，这样的思想已经在中土百姓的心里根深蒂固，所以，小厮才会说出这些话来。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妥。
    然而秦空已经彻底被他推向了暴怒的边缘。
    秦空缓缓站了起来，眼神一凝，几乎一字一顿道：“蛮族，永不为奴！”
    说话时，他那一股霸烈的气势，骤然降临下来。
    那小厮瞳孔猛地一缩，浑身便巨颤起来。
    这一股气势降临，几乎碾压了他的心境。在他的脑海里，构筑出一幅恐怖绝伦的画面，火海焚寂，天崩地裂，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秦空的话就像是炽烈的烙铁，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了这不可磨灭的印记。
    “啪！”
    那小厮双腿一软，便朝后跌坐下去。瞳孔紧缩如针，浑身颤抖，冷汗浸透衣衫，这一刻的感觉，他将毕生难忘！
    秦空直接离开酒楼，若非小厮说出这那话并无恶意，只是受了大环境的影响，恐怕早就已经命丧当场。
    之后，秦空就一直跟着那辆马车去到了城外。
    这座城池本就十分巨大，出城之后又走了许久山地，等到马车彻底停下时，日头已经落下了山背。
    车夫很娴熟地将马车赶到一条山沟边上，将满车的残尸完全倒入了山沟之内。然后就驾着车往城里折返回去。
    等他走远，秦空才缓缓走了过去。
    走到那山沟边上，只往下看了一眼，秦空的怒火便彻底爆发了出来。
    “畜生！”
    秦空的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现，缓缓转眼过去，目光如利剑一般，钉在了那座还依稀可见的槟州城上，仿佛要将那城池斩碎。
    一股浓烈无比的杀意爆发出来，如山呼海啸，一发不可收拾。
    天色渐暗，天地仿佛都能够受到他的暴怒，黑云滚滚凝聚，山风呜呜呼啸，风沙卷动，枯草娑瑟瑟，整个空间都越发的萧煞森冷。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片刻后，秦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转身，看着那条山沟，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是一条长达千百米，宽达数米的山沟。
    山沟中，这绝不算小的空间，竟然完完全全被尸体填满！
    有白骨，有干尸，有完整的，有残碎的，有正在腐烂的，当然也有鲜血未干的！密密麻麻无法计数！
    这就是一条尸骸长河！
    流淌着无尽的怨念！酝酿着恒古的仇恨！
    长久以来，这里就是蛮族奴隶的乱葬之地，他们被人买走，或是丢进囚斗场，供人取乐，或是被带回家里，当牛做马，又或者被弄去做别的什么。但最终的归宿，却只有这一个。
    惨死，弃尸，是不瞑目！
    作为距离南荒最近的巨型主城，槟州城绝对算得上是南部九州最大的蛮族奴隶集散地。
    城里的人买卖蛮族，就像买卖猪狗牛羊一样频繁，一样习以为常。
    这一刻，秦空才深切地明白到，为什么南荒之地的蛮族，会那般的痛恨着外族的人，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他的眼前。
    尸骸长河！
    这仅仅只是一条而已，在冰月大陆上，还有多少像这样凄惨无比的乱葬之地，秦空根本无法想象。
    怒火虽然暂时压制，但一个疯狂的念头，已经在秦空的心里萌发。
    他要统领蛮族，要在冰月大陆立足，有一件事情，非做不可。那就是将奴隶的标签，从蛮族身上彻底撕掉。
    蛮族，永不为奴。
    这是他给蛮族七大酋长的承诺。
    他原本以为，只要蛮族在他的带领下强大起来，这个目标就可以实现。
    但今天，他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真正的问题，不是出在蛮族自己身上，而是这些外族人的问题！
    蛮族为奴，与畜生无异。
    这样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地烙印在每一个中土人的心上，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对他们来说是默认的常识，是不可改变的真理。
    直到这一刻，秦空才算是明白，奴隶的标签并不是贴在蛮族的身上，而是钉在了中土人的心里。
    要撕掉这根深蒂固的标签，有些人的心，就注定要被扯裂，皮开肉绽！注定要承受痛苦与折磨。
    冥冥之中，这都有天道循环。
    当一条条尸骸长河，出现在冰月大陆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天的到来。
    血与仇的债，早晚有归还的一天！
    “槟州城，薛洪罡，十日之后，我会向你们献上一份大礼！”秦空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抬起手，先后从万兽戒中取出几只萧宇为他准备好的影蝶，将自己所要下达的命令一一传递出去。
    这些影蝶会达到不同的人手里。
    十日之后！
    薛洪罡百岁寿宴！
    秦空将要正式迈出他搅动冰月风云的第一步！
    “轰！”
    下一瞬，秦空的身上燃起剧烈的暗金龙炎，恐怖的高温令空间都显得有些扭曲。
    他缓步走入尸骸长河，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我以此火，送逝者往生。诸般怨仇，由我一人承继，生死不避！若有极乐之域，只盼人人得极乐。若有极恶之狱，我自一肩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