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刚才一路追过来,碰到一群带着面具的人,您看到他们了吗?不问来历就要对我动手,一群人打我一个……”
姜羽指了指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对公孙克提醒道:“这里还有一个呢?而且比刚才那些都要强。”
公孙克这才发现姜羽受伤了:“大人,您的胳膊……!”
“不碍事,先把他给我拿下。”姜羽道,“小心他的剑,很难缠。”
公孙克扫了那人一眼,笑着应道:“遵命。”
话音未落,人已然贴身上去,“唰”地抽出腰间佩剑,劈向男子,男子抬剑,两柄剑撞在一块,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这一接触之下,公孙克就发现眼前的人果然不简单,面不改色接他一剑,这天下恐怕还没几个人能做到。
护卫来了,姜羽就安心靠在墙上观战,他对公孙克的身手有绝对的信心。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姜羽眯起眼,发现这病痨鬼即使对上公孙克,一时都不落下风。两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两柄剑在半空中不断相撞,发出“嘭嘭”声,甚至撞出了火花。如果无人干扰,这场战斗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姜羽蹙起眉头,心说不能在这儿耽搁下去,齐国太子或许就在这附近,那才是紧要事。因此看准了时机,在两人交手时,抓住男子的破绽,从袖中飞出一根银针去,银针悄无声息,刹那而至,正中男子的后腰,没了进去。
男子低哼一声,腰上一下没了力道,被公孙克抢到先机,一脚踹在他胸口,男子“嘭”地砸出两丈远,公孙克飞身追上去,剑指男子面门。
到这里,胜负已分,虽然是使了手段。
“行了,人交给我,你就在这儿看着,齐国太子很可能隐藏在这里,千万别让他跑了。我去叫县令把这一片都给我围起来,排查可疑之人。”
公孙克将男子从地上拎起来,姜羽带着他回了驿馆,丢在柴房内,用锁链锁了,看了起来。随后把县令叫来,命他将城东那一片儿的平民区给围起来。
县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见姜羽受伤,大惊失色,连忙请了饶县最好的大夫来给姜羽医治。
一道剑伤不算什么,简单处理过后包扎起来,而公孙克还没回来。
公孙克回到驿馆时,天色已黑了,屋内点了灯,灯火闪闪烁烁,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卧房。而姜羽正倚着窗框斜坐着,清冷的月色从窗外照进来,姜羽身上一半是月色的清寒,一半是灯火的暖黄,像一脚在黑暗、一脚在光明里的神佛,不似这世间的人。
其实于公孙克,姜羽一直有种不像这世间的人的感觉,虽然他已经跟了他那么多年,近年却总觉得这人的想法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姜羽手上拿着两个小竹筒,里面各有一张纸卷,肩上一左一右立着两只信鸽,胳膊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换了身衣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公孙克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姜羽转头看过来,见是公孙克,便笑了笑,向他举起手里两道密函,道:“猜猜都是哪儿来的?”
公孙克苦笑:“国君和执政大人?”
燕国并不分什么文臣武臣,执政大人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此人是姜羽的舅舅。
姜羽:“你可真聪明。”
见姜羽把两个纸卷握在手心里,望着窗外,却迟迟没有打开,公孙克问:“大人不看么?”
姜羽顿了一下,低笑道:“看还是要看的,你猜猜他们要说什么?”
公孙克:“左不过齐国太子的事罢了。”
姜羽轻轻勾起唇,垂下眸,先打开了来自国君的那封,借着月色,看见里面写了一行蝇头小字,内容并没有出乎意料,因此姜羽神色纹丝不动,只略略一扫。看罢后,便直接用内力,把密函捏成了湮粉,随后又展开另外一封。
这一封与上一封的内容显然不一样,姜羽扫了一眼,一哂,笑着摇摇头:“我这舅舅啊……”
公孙克知趣地没有搭腔。
乱世风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立场。
将第二封密信也毁尸灭迹后,姜羽才抬头问:“你在那儿查出什么了?”
提到正事,公孙克面色一肃:“禀大人,属下并没有在那儿找到齐国太子,属下怀疑太子已经离开了,躲到了别处。不过又和那群戴面具的黑衣人碰上了,还交了手,我本想抓一个回来审一审,没想到他牙下藏了毒,才被俘就自尽了。”
“尹县令也按您的吩咐,一一排查了那片贫民区,里面住的都是饶县的原住民,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没有可疑之人?这可就奇怪了。”姜羽说,“那你可有碰到一个戴着幕篱的黑衣人么,就是从咱们二楼窗口跳出去的那个。”
公孙克赧然道:“属下没有,不过属下觉得,此人或许不是敌人。”
姜羽侧过脸看着他,光与影将姜羽的五官趁得更加立体了:“理由?”
“当时属下到二楼后,此人已经跳窗逃走了,他只是打伤了咱们一个侍卫,并没有对晾在二楼的织锦动手。”
“属下觉得,此人明显是有目的地来,故意将大人引到那片贫民区,像是特意想告诉我们,齐国太子在那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