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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_284
    夏冰洋忽然把头一低,捂着脸叹了口气,哀声道:“你他妈没事儿提纪征干什么?我脑子里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
    任尔东斜他一眼,心说好像我不提纪征的时候纪征就不在你脑子里似的。
    车程过了大半的时候,夏冰洋接到娄月的电话,娄月告诉他:“吴峥的父母到了。”
    夏冰洋一听,几乎能听到声声入耳的哭声,顿感心累:“我马上回去了。”
    十分钟后,任尔东把车开进警局大院,和夏冰洋朝办公楼走去。夏冰洋没走几步,手机又响了。他本以为是娄月打来催他,却看到来电显示‘纪征’的名字。他接起电话,大步走向办公楼:“纪医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十三号中午四点二十三分,从你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八个小时,距离我们约定的三天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如果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拖延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挂断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四个小时后我见不到你,我就——”
    “就把我甩了?”
    纪征轻笑着问。
    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但夏冰洋挑了挑眉,有恃无恐道:“没错,我就甩了你。”
    纪征道:“但是夏警官好像一时半会儿甩不掉我了。怎么办呢?看来要让夏警官失望了。”
    夏冰洋听出一丝不对劲,猛然刹住步子,站在台阶上:“你在哪儿?”
    纪征道:“回头。”
    夏冰洋站在十几层台阶上向后回头,一眼看到了站在警局电闸门外的纪征。纪征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正微笑着望着他。
    夏冰洋愣了愣,然后小跑下了台阶,一阵风似的跑向大门。
    小石从保安室里探出头:“夏队,是不是得让纪医生登记——”
    “登记个屁,开门!”
    小石刚把门电闸门打开,夏冰洋到了门口,和纪征隔了一道电闸门轨道。
    纪征低头看了一眼挡在他和夏冰洋之间的电闸门轨道,问:“我可以进去吗?”
    夏冰洋跑的太急,鼻梁上渗出一层薄汗,呼吸也有些不均匀。他盯着纪征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揪住纪征的西装外套衣襟用力把他拽了进来。
    纪征往前垮了一步,紧贴在夏冰洋身前,低头看着他:“在等我吗?”
    夏冰洋揪着他外套衣襟不松手,仰着头想笑,但又咬牙道:“对啊,在等你爽约,然后和你分手。”
    纪征弯唇一笑,稍稍弯下腰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来了,还分吗?”
    他的姿势像是把夏冰洋抱在怀里,但是他并没有,因为在光天化日的执法机关门口,纪征习惯性的有所克制。
    夏冰洋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淡的香味,有些头晕目眩:“不分,永远都不分。”他好像鬼迷了心窍,忘记了他们在警局大门口,晕晕乎乎地想亲纪征,被纪征侧头躲了过去。
    纪征从他身前移开,朝走过来的任尔东伸出手:“任警官。”
    任尔东和他握手:“嗳嗳,纪大哥。”说着看向夏冰洋:“领导,咱们是不是得进去见死者家属?”
    他们一进大楼,就听到楼上传来女人的嚎哭声。夏冰洋加快步子走向电梯,纪征和任尔东跟在他身后。四楼警察办公区里的所有警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过道里痛哭的女人,母亲为儿子嚎哭的声音响彻了整栋大楼。电梯门开了,距离电梯间近的几个人看到夏冰洋,低声叫了声‘夏队’。
    夏冰洋对纪征低声说:“你去楼上办公室等我。”
    纪征点点头,无言地沿着办公区中央的楼梯上楼了。
    夏冰洋看了一眼纪征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然后朝瘫倒在墙边的女人走了过去,他还没走近女人,娄月先一步把他拦住,低声道:“该说的都说了,也劝了,劝不住,让她哭一会儿吧。”
    吴峥的父母都年过六十了,从吴母的着装上可以看出这个她是一个富足且有涵养的女人,但是失去儿子的噩耗把她折磨的没有一丝涵养,她瘫坐在地上,靠在丈夫怀里,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夏冰洋正看着她无言时,听到身后留置室的门被推开了,小孙和粱霄桐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吴峥的母亲看到粱霄桐,因悲伤而扭曲的脸上忽然浮现一层怨恨,颤抖着爬起来朝粱霄桐扑过去,用力的捶打撕扯着粱霄桐。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子!是你把我的儿子变成同性恋,都是你在勾引他!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和你分开,我们怎么会送他去留学!他救过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害他!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
    吴母对粱霄桐的控诉和怒喝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层楼道,除了夏冰洋,所有人看粱霄桐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夏冰洋看着粱霄桐,见他只是垂头站着,对吴母的撕打和怒骂无动于衷,俊秀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心灰意冷的哀漠。
    夏冰洋看了一会儿,当看到吴母越来越过分,扇粱霄桐的耳光时猛然皱起眉。他向前一扬手,任尔东和小孙立马上前干预,把吴峥的父母劝进了留置室。任尔东关上门,房门挡住了吴母的怒骂和哀嚎,四楼办公区陷入死水一般的沉寂。
    夏冰洋走到粱霄桐身边,看着他哀伤又淡漠的侧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的脸被吴母的指甲刮了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珠。
    粱霄桐接住纸巾,嗓音沙哑又无力地说了声:“谢谢。”他擦掉脸上的血,系上被吴母扯开的衬衫领口,但好像比刚才更狼狈了。
    办公区渐渐响起交头接耳声,多名警员避讳着粱霄桐,和身旁的同事低声谈论着什么。那声音虽小,但却非常刺耳,想一根根针似的入肉见血。两三名围坐在一起的年纪教长的警员则是无意避着粱霄桐,蓄意让他听到似的,嘴里不时蹦出一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