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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小飞侠?”黄毛愣了。
    “正是在下。”江星怀从傅衍手里拿过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在了膝盖上。
    “你疯了!”黄毛从地上站起来冲到他面前,“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吗!拜托!你智障啊!你成年了吗!”
    “还有那么十几天吧。”江星怀笑。
    “你赢了。”黄毛竖起中指。
    “我记得你有一次在学校教学楼天台上表演边缘倒立和后空翻?”耿满宏突然说话。
    “那叫跑酷。”江星怀解释。
    “那叫作死。”耿满宏没好气的说。
    江星怀耸了耸肩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傅衍,笑着炫耀:“我能跳过去。”
    “好。”傅衍蹲下身,拿过他手中的绷带,一圈接着一圈仔细给他绑好,“小心腿。”
    “老耿,那边那条绳子你拿过来检查一下。”江星怀说。
    “那个绳子是之前咱们楼里的物理老师因为得从天台吊着到6楼修空调用过的装备。”耿满宏拿过来,“是安全绳和半身安全带。”
    “那太好了。”江星怀放心的笑了。
    “不过只有一个半身安全带。”耿满宏又说,“得一个一个的过。”
    几人规划好绳子绑定的位置,又确定好先后顺序,也就花了两分钟。
    天色已经完全暗透,只能听见风刮来的方向。
    江星怀站在天台边缘,张开手抓了一把风。他开始慢慢后退,直至站在天台的另一边。
    整个天台就是他助跑距离。
    傅衍打开手机手电筒,举起,对着隐藏在浓雾里的另一条路。
    “小英雄,去吧。”耿满宏也举起手机。
    “小心点儿,未成年。”黄毛同样举起手机,头一次笑了。
    “请叫我……”江星怀弓腰,屈腿,一个冲刺,跟着划破黑暗的光,踏出天台,踩上风,他张开双手,飞了出去。
    “——小飞侠!”风里传来他的声音。
    接着就是沉闷的一声落地。
    安全抵达!
    这边楼边站着的人都松了口气。
    但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江星怀约定好的报平安的声音。
    “江星怀!”傅衍大喊。
    没有回应。
    “江星怀!说话!”傅衍紧紧拧着眉,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边黑暗里依旧安静。
    “我来!”黄毛上前一步,大吼,“小飞侠!”
    “哎!”江星怀声音传了过来。
    傅衍悄然松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呢。”耿满宏笑骂着松了口气。
    “绳子扔过来!”江星怀满头冷汗,趴在地上又喊了一句。
    他没站起来。
    绑着石块的绳子,划破风声,落在他脚边。
    江星怀拼命的大口呼吸,来缓解膝盖剧烈的疼痛,他的腿在发抖。
    “马上!”江星怀在腿上摸了一把,湿淋淋一片,应该是血。他咬牙捏了捏膝盖,判断出没骨折。
    没骨折就好,江星怀松了口气,接着又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单腿站起来,
    找到坚固角,绑紧绳子,他扯了几下,立马喊:“这边绑好了!快过来!”
    “第一个是耿老师!准备接应!”傅衍的声音传过来。
    “不用!”耿满宏嘴里灌着风飞了过去,“闪开!别砸着你了!”
    “早就闪开了!”江星怀一边喊着一边迅速单脚跳到天台边。
    “我到了啊啊啊啊啊!”耿满宏惨叫着砸到了天台边。
    江星怀拖着他上来,迅速解开绑在他身上的防护装备,顺着绳子划了过去:“下一个!”
    黄毛:“你——”
    傅衍接到从绳子上划过来的装备,递给他:“上。”
    “不跟你客气。”黄毛接过穿好。
    傅衍在他背后推了一把,黄毛滑了出去。失重感让他瞬间喊了出来,“啊啊啊啊你赶紧过来——”
    这边天台突然变得安静,这种极度的寂静通常预示着灾难。
    “咔嚓”一声!清脆有力。
    傅衍回头。
    那是水缸破碎的声音,铁门挡不住了。
    第一个感染者踩着满地碎瓷片扑了过来,傅衍来不及穿上安全带了。
    “黄毛到了!傅衍!”江星怀扯着嗓子喊,“傅衍!”
    江星怀站着这边天台翘首以盼,那边太黑了。
    过了半分钟,傅衍没有回应他,天台另一边隐隐约约碰撞的声音。
    “傅衍那边可能出事了。”江星怀急了,按着膝盖站直,“我要过去。”
    “不行!太危险了!”耿满宏一把抱住人,“你听我——”
    “你别拉我!”江星怀拼命挣脱。
    “站着。”傅衍声音突然响起。
    江星怀身体一僵,连忙冲到天台边缘。傅衍刚爬上来,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江星怀就砸进了他怀里。
    “你吓死我了。”江星怀紧紧抱住他,手在发抖。
    “腿没事吧?”傅衍双手抱在他背上拍了拍。
    “事大了……”江星怀不自主小声撒娇。
    “我看看。”傅衍说着就要蹲下去。
    “等等——”江星怀疑惑朝着天台另一边的黑暗看过去,“那是什么声音。”
    傅衍一怔,侧耳倾听。
    那是一种割破风声,接着一秒后实砸在地上的沉闷碎裂的声音。
    咚——咚——咚——
    傅衍反应过来,下意识捂住了江星怀的耳朵。
    “怎么……”江星怀还没问完,突然意识到了。
    那是天台那头追过来的感染者,他们在接二连三的往下跳。
    在一天以前,这些感染者是活生生的人,甚至可能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说话,他们在呼吸。
    江星怀开始变得僵硬,他开始想自己今天做的那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如果救人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乃至别人的生命,他还应该坚持之前那个世界中属于自己的规则吗?
    “看什么呢!都过来了吧!”黄毛气喘呼呼的冲上天台,“快!我找到空房子了,就在下面,里面搬空了,没有人。我也没敢继续往下走,怕不安全,快下去。”
    “别想了。”傅衍牵上他的手,拉着人下了天台。
    楼道黑暗,黄毛举着手机走在前面带路,耿老师跟在黄毛边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黄毛一脸不耐烦,却又回头提醒这个胖子小心杂物。
    江星怀沉默着。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傅衍捏了捏他的手,突然说,“无论是不是病毒爆发,他们只会是那种人,这跟谁都没关系。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江星怀苦笑,“格外的帅吗?”
    “你的心是热的。”傅衍轻轻的拍了拍他胸口。
    “谁的又是凉的呢?”走在前面黄毛语出讽刺。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耿满宏突然吟诗。
    江星怀:“……”
    傅衍:“…………”
    黄毛:“………………”
    “他在你们学校教语文的吗?”黄毛低声询问。
    “教数学。”江星怀也小声回答,“但他特别喜欢在数学课上念诗。”
    “爱好?”黄毛问。
    “矫情。”江星怀回答。
    “无比赞同。”黄毛点头。
    “我听到了!”已经走到前面推门的耿满宏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房子小且杂乱,应该是出租房,租客早走了。没有床,只有一个席梦思垫,就摆在客厅,但中间破了个大窟窿。
    能坐人的只有紧贴着墙摆着的布沙发。
    “快看看腿。”耿满宏踢开沙发杂物,催促着江星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