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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两位家长的喜悦不足为人道,他们驱车回了客栈,客栈掌柜第一时间站在门口迎接,还留了纸笔说是让曾湖庭题字,被他拒绝了。
    “拒绝的好,出风头的事情还是别做。”曾丰年很满意,让人听去显的湖庭轻浮。
    “才中个童生呢就题字,以后考中进士怕不是要刻碑了?”曾湖庭调侃,“父亲,我们现在不收拾行礼吗?”知道名次,也该回去了。
    “看来我之前跟你讲的事,你都没听进去。”曾丰年摇头,“府试后,知府大人会办学子宴,同乡同门也会办,互相联络感情。”毕竟在官场上,同年也是拉关系的好办法。
    “不能不去吗?”
    “肯定不能啊!收拾收拾,出门给你买件好衣衫,光鲜的出门。”曾丰年现在腰包鼓胆气壮,决心要好好打扮,让别人一看就亮瞎眼。
    三日后,学子宴在府试最有名的酒楼举行,据说,知府包下了整间酒楼的后院,停了全部生意,让酒楼接待学子们。
    既然不得不赴宴,曾湖庭也好生打理自己,但他毕竟年纪尚小,身高不足,透出三分稚气。
    同科有一半是少年,剩下的青年有些不服,凭什么让一个少年压在头上?他们商量好要给个下马威。
    曾湖庭推门进来,先被一个店小二挡住,“这位公子,答了谜题才能进门。后院还有三道门。”
    “这是什么新鲜玩法吗?”
    “往年的学子宴没甚意思,今年玩点新的,曾兄台莫不是怕了吧?”旁边站的青年立刻不怀好意的挤兑。
    “你出的题目,换了答案我也不能证实啊。”曾湖庭质疑。
    “放心,答案就在小二手里的纸条上,立刻能看。现在请听第一题,南望孤星眉月升,猜字。”
    青年说。
    第30章
    “草庐往来无白丁。”曾湖庭淡淡回答一句, “我现在可以去下一道门了?”
    小二偷瞄了手里的字条,疑问的眼神看向青年,青年脸红一阵白一阵, “过。”他就不信三道门都困不住他。
    进了酒楼的大门,曾济庭偷偷扯着袖子, “刚才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的糊涂。
    还没到后院,所以湖庭也小声说,“猜字谜,刚才他的谜底是庄。”
    望字的下半是王, 孤星就是一点,眉月就是一撇,凑起来就是个庄字。
    而他回答的草庐往来无白丁, 就是个莊字, 上草下士,凑成了莊。
    “你怎么想出来的?”济庭嘿嘿直笑,“看来他们想为难你,反而给你表现的机会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第二道们,后院的正门口, 穿着同样青衣小衫的小二重复了同样的话,
    他身侧挂着一幅对联, 善画者画意不画样。
    “能解者解义不解文。”曾湖庭立刻就回答。
    第二关又过了。
    酒楼的后院另有乾坤,转过回廊和月亮门,绿萝和桂树郁郁葱葱,巨大的紫藤花树连绵成林, 正值花开季节,清香扑面而来。
    “紫气东来,好地方!”曾济庭不由自主的赞道。
    “第三道关卡, 请用紫藤为题,做一首七言诗。”小二指了指旁边的木牌。
    作景物诗也是试帖诗的一部分,为了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题目,他早就做好准备。现在改了一首吟诵鲜花的诗句,立刻说了出来。
    小二虽然听不明白,却也觉得写的漂亮,这紫藤一片片,的确像最美丽的绸缎。
    三关已过,正式进了宴会大厅。邀请的客人很多,所以席面摆在露天,一臂长的案几,摆着蒲团
    和冷拼盘,三三两两的人群聚成一团,听见脚步声同时把目光转移过来。
    曾湖庭坦然自若的走到最前面去,本来他是打算寻个中间位置坐下,现在看来,还不如就坐到最前排。
    最靠近知府的位子。
    时人以左为尊,左边的第一同样是知府大人的惯用右手,这个位置再好不过。
    济庭执意想要跟他坐一边,他更担心济庭被连累,让他坐在稍远的地方。
    看到湖庭一来就选了最前排的位置,剩下的人暗中交换眼色,小声的议论起来。他全当没听到。
    既然忍让不能达到目的,何妨张扬一点?
    不多时,他身侧多了一个人,陶兴坐在下首,压低声音道:“怎么今日湖庭转了性子?”
    曾湖庭正要回答,发现对面又多一人,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两人距离极近,曾湖庭只能同样举起酒杯掩饰着:“喝酒,喝酒。”
    陶兴扑哧一声笑了,“湖庭以茶代酒吧,喝多了酒可长不高。”他转头让侍女换了一壶清茶。
    曾湖庭极为尴尬,算起来他也该活了三十年,奈何身体才十来岁。
    不过有人说话的好处就是没那么尴尬,他注意到其他童生形成了排外的圈子,把一切不遵从规则的人排除在外。
    这种小学鸡行为,看来从古到今都很有市场。
    不过,又等了两炷香时间,远远的从入口传来喧哗声,高昂的男声传来:“劳各位久候!本官来迟一步。”
    穿着朱红色官府的男子从外面进来,径直坐到最上首的长凳上。他旁边的人比划手势,侍女开始流水似的上菜。
    “坐在这上面,吾方才领悟到天下英雄尽入彀中之情啊。”知府孔大人摸着胸前的长须,“俱是少年英才啊!”
    这次考中的五十人,最大的年岁也不过三十,还是能称得上少年的。
    孔大人抬头看今科案首,他正好奇当初是谁切中他的心思,一左一右,右边的少年有点眼熟,他只能主动发问,“谁是今科案首?”
    曾湖庭恰如其分站起来,“学生曾湖庭,呈州福城县人士,见过孔大人!”执了个学生礼。
    孔大人把心头的那句这么年轻吞下去,很是欣赏的看着他,治下的童生也是政绩,当初前三名争执不下,还是他亲自点了那篇《慈恩》作为头名。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得要点名这件事,于是点点头,“杂文写的不错。”
    “多谢大人赏识!”他又是深施一礼。
    孔大人又问了几句别的,转头问右边的童生,“你便是第二?”
    对面的少年听到第二,手里的茶杯倒了一半水,但上官询问不能不答,“学生沈景羽,呈州人,见过大人!”
    孔大人不咸不淡的问了两声,就转到陶兴处,曾湖庭比起来,就很差别待遇。
    至于其他人,连问一声都没得到。
    菜已经上齐,每人面前都是一壶清酒,两碟凉菜一碟热菜,颇有风味,厨师更别具匠心用紫藤花做了一碟点心,味道清淡不失雅致,格外应景。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后排立刻有人站了起来,“大人,此情此景真是格外让人沉醉,在大人治下,诞生了这么多人才。我提议,不如画下来吧?”
    他这个马屁正正拍到了孔大人心尖尖上。古有《韩熙载夜宴图》,今有《孔大人春日宴童生》,流传出去怎么也是一段佳话。
    得到孔大人的答应,那人立刻转头从身侧拿出一卷画纸和颜料,看来还是有备而来。
    “大人,学生献丑了!”
    他动手开始画,身边就围起了更多的人群,众人惊呼,“太像了!”
    “跟孔大人特别像!”
    看来敢“献丑”的,也是有几分绝技在身,他寥寥几笔,就把正堂端坐的孔大人画的气质端华脱颖而出。他笔下不停,立刻把坐在上首的曾湖庭画出来,衣服简单几画,显得面目模糊,一点没有该有的样子。
    曾湖庭就听到有人不怀好意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画。关键的孔大人已经画出来,剩下的人都跟曾湖庭一个待遇,只落下个模糊。
    “走,我们去看看。”曾湖庭叫上了陶兴,也上前去看画,孔大人看见画中的自己喜不自胜,一连称赞,“好!画的好!让我裱起来,挂在家中厅堂。”
    能让知府挂在厅堂,拜见的客人第一时间就会看到,那是多大的荣耀!画画的陈子旺知道自己这盘棋下对了,开心的笑了。
    “可是还差了一点什么....”曾湖庭在后边说,“不如让沈兄题诗一首?听说沈兄一笔字写得极好。”
    “喔?那倒要看看?”孔大人喊了一声,沈景羽领命过来,拿起羊毫笔,沉吟之后笔走龙蛇,很快写下一首五言绝句。
    诗里把今日宴会之景写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辞藻华丽又通俗易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诗!
    “好!”孔大人赞了一声,没想到闷不说话的沈景羽还有这么一手,看来小觑他了。
    “曾案首,你能做点什么啊?”童生里突然有人阴阳怪气的发问。题诗的活已经被沈景羽抢了,这场宴会作为案首,被第二名抢了风头可不行啊?
    “所谓闻者有前后,各位在进学的道路上都比我走的早,在下只有玩乐时学会了一点丹青,只能给兄台的画添补两笔了。”曾湖庭道。
    说话的人涨红脸,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闻者有先后,达者为先。这是暗戳戳在说他们学的没他好呢!
    曾湖庭取过最小号的笔,现在画像上自己的脸描补几步,刚才模糊的脸瞬间变得清晰,他抓住自己的眉形较长的特点,改变了脸型,现在看来就有五六分像了。
    画了自己他也没停,反而一一改变他人的面孔。刚才的画像里,只突出孔大人和画着,而改过的画像,所有童生言笑晏晏,随和自然似乎在期盼上位尊者的指导,而他也正欲下来与民同乐。
    整幅画的意境,高了一层不止,已经能够跃入精品。
    好!更好了!唱戏是需要观众的,宴会也是,孔大人如同众星拱月,而众星又各有各的光芒,这才是一副真正的好画。
    如果刚才孔大人说的不过是客气话,现在就是真心了,他想把画挂到书房里供客人观赏。
    “这是什么技法?怎么能让众人栩栩如生?”孔大人见猎心喜,连忙问道。
    “平常的书画讲究写意,着重体现意态,这技法重在写实,概括特征,是学生从一本古籍的残卷上看到的。”
    “好啊!来人,把画像晾干后裱起来!”孔大人一挥手,自然有人带着画去找裱匠。
    只余下众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画画的陈子旺,可惜啊可惜,忙活半天,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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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陈子旺已经败退, 剩下的人总算不会自找没趣。
    孔大人新得了一副满意的画,又挨个挨个鼓励一番,退场离开。他毕竟公务繁忙, 能抽出一个时辰来看看就很不错了。
    他一走,除了那些抱团的人, 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曾湖庭饮尽杯中的茶水,干脆利落的站起来离开。
    陶兴和曾济庭即刻跟上,他们三人刚刚走到后院的回廊时,背后传来一声:“站住!”
    起先曾湖庭不知道在喊什么, 那声音又叫了几声,他才诧异的回头:“叫我吗?”又不说名字,他还以为说谁呢。
    “当然是你。”沈景羽沉默的站在曾湖庭面前, 又不开口了, 一直拿眼睛看着曾济庭和陶兴。陶兴识趣的拉着济庭离开,济庭还摸不着头脑,嚷嚷着为什么要走。
    “沈兄有什么事情吗?”曾湖庭转过来笑吟吟对着他,又不是敌人,他当然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