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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她想像着甄玉在房中和王正卿对坐,王正卿却要往她房中来,甄玉因而又气又妒的模样,突然觉得很爽。
    添香一直跟在田绾绾身边,这回更是跟着她被赐到王家,心下只希望田绾绾从此得所,她也跟着安稳下来的。因见田绾绾这样,便小声劝道:“还要和三爷长久呢,就是三夫人,也不能太过得罪啊!虽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三夫人不能随意打骂发卖了,但真要计较起来,也怕姨娘吃暗亏。”
    田绾绾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跟添香说了实话。
    “你道这次为何能进宫,又为何这么巧就赏赐到王家来了?没错,是有人作了手脚,帮了我一把。自然,他是有条件的。”田绾绾俯在添香耳边道:“你只管跟着我,照我的意思办事便成。”
    添香听得她这样说,似是胸有成竹,且这般行事,是刻意为之,并不是无谋算的样子,一时放了一半的心,只到底又问道:“帮姨娘的人,难道比三爷还要厉害?”
    田绾绾笑而不答,推添香一把道:“好啦,快帮我换衣梳头,装扮得好好看看的,迎接三爷。”
    添香笑着应了,自去开妆匣,找出搭配裙子的首饰来。
    田绾绾心情愉悦,把事情重想了一遍,依然觉得自己这回走了好运,得了贵人扶助。
    自打上回进王家,被甄 摸了一把,再被王正卿喝斥了,她回到摘月楼,便气闷了数日,差点病了。那一日,三王爷唐晋明却到摘月楼来了,指名要听她吹萧。
    她虽恹恹的,一听是三王爷,自然振作起精神吹了一曲。
    唐晋明听完一曲,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走人,而是掀帘子进内,在榻前坐下,挥退左右,朝田绾绾道:“听闻你想让王正卿纳你为妾?”
    田绾绾见唐晋明进内,早已是起来行礼,这会直起身来,听得他这般询问,却是一怔,转而一想,自己这几回在席间对王正卿抛媚眼的事,料着早被有心人看在眼内,唐晋明知道此事也不出奇。只他堂堂王爷,关心她一个歌姬的事作什么?
    唐晋明却是示意田绾绾坐下,笑道:“你若想跟了王正卿,本王倒有妥当法子帮你,只是有条件。”
    “王爷请说!”田绾绾眼睛亮了起来,看向唐晋明道:“只要办得到,定然为王爷效力。”
    “倒是会说话。”唐晋明笑一笑,这才道:“你进了王家后,想法 甄 发脾气,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使王正卿后宅不宁,吵闹不休。”
    田绾绾一听道:“奴家若是进了王家,不过一个妾侍,哪敢跟主母叫板?要是主母生了恶心,想要整治奴家,奴家只怕逃不过去。”
    唐晋明瞟她一眼道:“放心,自能为你讨一个身份,使甄氏不敢随意对你下手。且那甄氏不过小官儿的女儿,出身不高,偏生气量极小,身体又病弱,最不堪刺激的。若吵闹得数回,自也病倒了。到那时请医问药的,再刺激一番,自然归西了。她一亡,你便是府中副主母了,岂不美哉?”
    唐晋明打的主意,却是想让王正卿后宅不宁,拖他后腿,使他不能全心全意为九江王谋事。田绾绾正是使后宅不宁的一枚好棋子。但要田绾绾好好办事,自然要给甜头和许诺。
    田绾绾听着唐晋明这番话,自然意动,只她也不是傻子,自是笑道:“亡了这个主母,自然会再迎新主母进门,到时来一个厉害的,奴家一样不好过。且闹出事来,状元爷不定就厌了奴家,使奴家两头空呢!”
    唐晋明道:“你若能闹得王正卿后宅不宁,气病甄氏,本王便许诺,到时想法为你讨个诰命夫人。有了诰命在身,就是新主母进门,一样不敢给你甩脸子。至于状元爷,他是男人不是?只要他是男人,你自有法子讨他欢心是不是?”
    本朝有制,若是官员府中无主母,或是主母亡了,妾侍主持内宅有功,却是可以讨要诰命的。田绾绾听着这条许诺,彻底心动了,一口就应承了唐晋明。
    唐晋明见她应承了,便设了法子,在几日后送进宫的歌姬名单上添了她的名字,待得皇后赏赐歌姬到各府时,赏赐给王正卿的歌姬名单中,便是田绾绾的名字。
    这会添香帮田绾绾装扮好,端详一回道:“若我是三爷,见着姨娘这般姿色,定然软倒的。”
    田绾绾戳添香额角道:“可惜你不是三爷哪!”
    两人说笑着,就听得小丫头在外禀道:“姨娘,三爷和三夫人来了!”
    “三夫人也来了?”添香惊讶,和田绾绾对视一眼,忙忙扶了田绾绾迎出去。
    王正卿和甄玉一道过来,一眼见田绾绾打扮得绝色,更和白谷兰相似了几分,一时略略失神,马上又回过神来,偷看甄玉一眼,怕她看出端倪来。
    甄玉对着田绾绾左看右看,笑道:“田姨娘上回光着身子,只顾看你那细白的皮肤,顾不上看脸,这会瞧了,倒觉得眼熟呢!”
    田绾绾一听她提及先前的事,手掌不由握成团,紧了紧,很快又松开了,脸上笑意犹在。
    甄玉紧接着道:“像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姓白,名……”
    王正卿轻咳一声道:“好了,进去再说罢!”说着率先进了房。
    田绾绾候着王正卿不在跟前,便笑向甄玉道:“三夫人真有闲情,连三爷过来妾侍处,也要陪着过来,可知外间传言不虚。”
    甄玉见田绾绾一见面就敢这样说话,不由笑道:“仗了谁的胆子呢,就这样对主母说话了?”
    田绾绾见甄玉不恼,反利索回击,不由一怔,三王爷不是说甄氏是一个闷性子,一言半语的,便能置气数日的么?这性子瞧着不像啊!就像上回见了那次,瞧着也不像闷性子的,只那会告诉了三王爷,三王爷又说王家有眼线,对甄氏的性格了解得清楚,她看到的,只是片面和假像,未必是真。哪三夫人现下这反应是?
    见田绾绾似是噎了一下,甄玉笑着上前,一把搂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道:“好个 ,只可惜啊,要独守空房了。”
    田绾绾被甄玉一搂,想起她上回罩住自己胸前的举动,浑身忽然起了鸡皮,僵了僵身子,脱口就道:“三夫人且自重一些。”
    “哈哈!”甄玉不由大笑起来,笑完搂着田绾绾的手却是 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进了房。
    田绾绾站在门外,气得浑身 ,这什么人啊?
    “田姨娘,还不进来侍候?”甄玉和王正卿各据一张大交椅,敲着桌面道:“人来了这些时候,茶也没有?我还罢了,三爷可是在外奔波了一天的,正渴着呢!”
    添香等人适才见得甄玉 田绾绾,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会听得喊端茶,忙忙去准备,一面互相看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夫人也是一位爷们呢?瞧瞧那架势,不差三爷半点。
    田绾绾听得喊声,只得进去,一时见得甄玉坐了自己的位置,待要喊丫头再搬张椅子来,却听甄玉道:“听闻姨娘双手素日持萧,善于按拿之术,恰好我这几日低头做针线,肩膀常酸痛,倒要劳烦姨娘给按按了。”
    双手持萧,善按拿之术,那不是给人按肩膀的好不好?田绾绾心下大恼,一时便用水汪汪大眼去看王正卿,想让王正卿帮她说话。
    甄玉瞧着田绾绾向王正卿势媚眼,又“咦”一声道:“田姨娘这眼风,真的像一个人。”
    王正卿有些头痛,不等甄玉说下去,朝田绾绾道:“还不给三夫人按一按,愣着作什么?”
    “呃!”田绾绾委屈得不行,却不敢违了王正卿,只是磨蹭着上前,给甄玉捏起肩膀来。
    一时茶来了,甄玉又让田绾绾端茶喂她喝,笑道:“在美人手中喝茶,那茶便分外甘香。”
    田绾绾无奈,只得去端茶喂甄玉喝。
    倒是王正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正正经经喝了茶,一点不指使人。
    甄玉喝完茶,又指使田绾绾道:“再给捶捶腿罢,这腿有些麻。”
    田绾绾暗恨,咬着唇就要说话,突然想起唐晋明的吩咐,又静下心来,自己是来气甄玉的,来搅乱后宅的,倒不能反让甄玉气着了,且三爷在这儿,自己越委屈,他定然越怜惜的,过后少不得会安慰自己,因定定神,半跪坐到地下,给甄玉捶起腿来。
    这里甄玉朝王正卿感叹道:“家里有妾侍真不错啊!特别是温柔解意的美貌妾侍。”
    王正卿面无表情道:“你喜欢就好!”
    “喜欢!”甄玉大力点头道:“田姨娘原是歌姬,比夏姨娘和周姨娘又更解意一些,最合我心意了。”
    田绾绾默默:奴家这是进门来当三爷的妾侍,还是来当三夫人的妾侍哪?
    ☆、33一曲动心声
    甄玉听见田绾绾身边那丫头喊添香,一时又心痒,招手叫过添香,看了看道:“也是一个不错的。”因低头和田绾绾道:“田姨娘,我那儿有一位红袖,要是加了添香,就真正是红袖添香了……”
    田绾绾听着这话,居然是想讨了添香的意思,不由大急,打断甄玉的话道:“夫人,添香自小跟在奴家身边,奴家实在离她不得,还请夫人……”
    “好了好了,不过开个玩笑,何必着急?”甄玉笑道:“这丫头虽好,毕竟是歌馆出来的,见得东西多,其实也不适合到我房中服侍。”言外之意,便是田绾绾和添香这种,只有王正卿消受得起,她甄玉是消受不起的。
    王正卿一听,脸色微变,有些微恼,到底又不好发作,只低头喝茶。
    甄玉损了田绾绾几句,又折腾了她一番,自觉代原主出了气,倒是有些笑意,一时又道:“田姨娘,别捶了,且拿了萧管来吹一曲。抬了你进门,就等着晚晚吹萧呢!”她说着,意味难明的瞥一眼王正卿。
    王正卿先前确然有点小心思,这会听得甄玉的话,俊脸莫名一红,轻咳一声道:“这么晚了,下回再吹罢!”
    甄玉却坚持道:“今晚月色不错,在院子里摆几碟瓜果,听姨娘吹一曲,最是消乏的。三爷这是心疼姨娘,却不知道姨娘只鼓着劲,就想吹一曲给三爷听听呢!田姨娘,你说是不是?”
    田绾绾正愁甄玉在,不好向王正卿诉情思,这会一听,自然道:“三爷和三夫人赏脸,自然要吹一曲的。”
    听得妻妾一个要听萧,一个要吹萧,王正卿也就不再反对。
    一时丫头们安排妥当,众人便挪到院子里。
    田绾绾一萧在手,借萧传情,却是边吹边觑王正卿, 凑在萧管之间,玉手轻移,自有一股魅惑之处。
    一曲下来,王正卿轻鼓掌道:“竟是比上回还进步了,情愫隐隐,动人心弦。”
    甄玉也承认田绾绾吹奏得妙,一时起兴,吩咐立夏道:“去,跟胡嬷嬷说,把前些日新得那支萧管,送来这边。”
    田绾绾一听,这是要赏赐她的节奏啊!只是,谁稀罕什么萧管,把三爷留下是正经。
    王正卿暗喜,妻妾和睦,后宅安宁,这才是好事。
    很快的,立夏就取了萧管过来,递给甄玉。
    甄玉接过,掀开盒子拿出萧管来,笑道:“这一支萧管呢,却是名师所雕,流落在民间的,上次偶然见了,只花费一点儿银子就购下了,倒是白占一个便宜。”
    田绾绾本来不稀罕什么萧管,一见甄玉拿出萧管,再听了听来历,这才郑重起来,啊,是管大家亲手雕的萧管啊!先前一直寻,却没寻着。那会还有贵家公子送了一支,却是仿品,哪儿及得上真品呢?不想三夫人好运道,竟得了一支。如今这一支呢,可能就要落在奴家手中了。为了这支箫管,今晚且给三夫人一个面子,不跟她抢三爷了。
    田绾绾瞪着那支萧管,只等甄玉开口赏赐给她,马上就要上前道谢的,不想甄玉却是一笑,把盒子递给立夏,自己持了萧管站到院子中间,笑向王正卿道:“三郎应该没听过我吹萧吧?”
    “ 还会吹萧?”王正卿极是意外,“从前为何没听你吹过?”
    “从前纵是我吹,三爷会听吗?”甄玉笑吟吟道:“应是田姨娘这般相貌的吹一吹,三爷才会听。”
    王正卿被噎了一下,心下无奈, 啊,你这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呢?
    甄玉说着,心下有淡淡忧伤,为着原主。原主先前便是这般被王正卿厌弃,这般被田绾绾欺负,才会气死的罢?可怜的原主啊!
    见甄玉要吹萧,田绾绾不由瞪大眼,笑话了,奴家在摘月楼学了十几年,还是有天份,才吹出这样的曲子来。你也要吹一曲?吹吧吹吧,吹破了才好。
    甄玉一萧在手,忆起当年,千万种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半闭了眼睛,吹了起来。
    萧声在月色下悠扬,高山流水,往事如尘,忆念旧主,功名未就身已死,再回首百年身,重睁眼女儿闺中细数英豪……
    王正卿越听越惊奇,这曲子不同田绾绾吹的那般儿女私情,柔音绕耳,而是心怀大志,偏生不能得舒之曲。
    甄玉一曲终了,王正卿并不鼓掌,只道:“这曲子是从哪儿学来的?太过悲壮,并不好。”
    甄玉一笑,并不答他,反是道:“好久未吹了,却是生疏,不及先前。”说着把萧管递给立夏,令她收好。
    田绾绾这会倒没了话说,虽说甄玉吹的和她风格不同,到底功底摆在那儿,只有比她好的,绝不会比她差。这个甄氏,还真不愧是才女。怪不得三爷当年弃了京城许多贵女的爱慕,硬是到江南迎了她为妻。
    立夏却是呆在一边,三夫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可那时学乐器,却是嫌萧管不雅,学了一半便弃了,转而学弹筝。这会怎么突然能吹这样好听的萧曲呢?罢了,不多想,反正三夫人能压下田姨娘,引三爷注意,便是好事。
    看看天也不早了,甄玉终于站起身准备走了,王正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是一副要和甄玉一起走的模样。
    田绾绾不由大急,百折千转喊道:“三爷~”
    王正卿瞥她一眼道:“天也不早了,安歇着罢,得空再来瞧你。”说罢负着手,先行出了门。
    甄玉回头看一下田绾绾,用手指指她发髻道:“歪了!”说着也负手走了。
    田绾绾怔片刻,突然蹲到地下,狠不得捶地大哭。
    还是添香机敏,赶紧去扶起她,劝道:“还得送送三爷和三夫人,不落话柄。”
    田绾绾咬牙切齿的,终是站了起来,扶在添香手臂上,走出去恭送王正卿和甄玉。
    目送王正卿和甄玉走远了,田绾绾一回身,摔了甄玉喝过茶的杯子,狠狠道:“这贱妇,这般折腾我,将来总要叫她吃我的苦头。”
    添香见小丫头不在跟前了,房中只有她们两个,犹自怕田绾绾骂得太大声让人听了去,只去捂她的嘴,小声道:“姨娘且小声些,现还不得三爷的喜欢,不是说嘴的时候。”
    田绾绾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感觉好点了,问添香道:“进来这些时候,三爷可有瞧过我?”
    添香也知道田绾绾忙着服侍甄玉,却是没空向王正卿抛媚眼,只她也存了心眼,递茶端水的,自然小心观察着,这会听得询问,答道:“三爷眼睛在姨娘身上沾了好一会呢!若不是三夫人在,三爷一定会留下来的。”
    田绾绾脸色这才好点了,她在摘月楼是红牌,不知道多少权贵公子想纳她进府为妾,都被她所拒,只不信王正卿瞧不上她。
    添香说着话,又悄悄道:“我打听了一下,章公子却不在府内,似乎是让三爷派到了庄上办事去了。听闻秋后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