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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西华郡主竟然那么大的胆子,那天是太后寿宴,所有官员和诰命夫人都进了宫,去给太后贺寿,慕容公子的亲姑姑是纯妃,自然也要进宫。西华郡主却趁此机会,带着一队侍卫闯进了嘉郡王府,硬生生地将一碗红花灌进了雾隐的嘴里,雾隐当时就小产了,而且是一尸两命。君老夫人得知此事,气得一病不起,没几天就过世了。”
    顾清梅听了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同她所猜测的虽然有些出入,却也相差无几。而且,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若是日后遇到这位西华郡主,可千万要小心,这么恶毒的女人,可不知道会出什么阴招呢。
    但马云裳还没讲完,继续道:“慕容公子回家以后,得知这一消息,顿时就疯了,自己一个人冲到廉亲王家,亲手把西华郡主给打了一顿,听说打得可惨了,就留了一口气。慕容公子临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一句话——我等着妳过门。廉亲王自然不干了,又告到了皇上那里,让皇上给他做主。”
    “这次皇上也很为难,毕竟是他下的旨意,不好收回,只好又下了一道旨意,说西华郡主病了,婚期无限拖延,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可是也不知道这西华郡主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挨了一顿打,却看上了慕容公子,伤好了以后,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嫁过来。廉亲王怕女儿嫁过来,会遭了慕容公子的毒手,说什么也不肯,此事就一直耗着了。而慕容公子的正妻之位,也因此一直虚悬,不然的话,以他的年纪,早就该娶了妻室了。”
    顾清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原本卷进四皇子的事情里,就已经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如今又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慕容羽家中有个未婚妻没有解决,却偏偏还来招惹自己,真是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没有绅士风度,居然连女人都打,而且还是往死里打。
    她忍不住在口中无声地叨念“雾隐”这个名字,想来,这应该是一个极好的女子,才会让他这么护着,这么为她拼命。
    喉咙口忍不住就有些发酸,突然间,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至少,唯一是算不上的。
    想着,她便不禁苦笑,无论是在哪个世界,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生物,没有几个男人心中只能装着一个女人。
    马云裳说完故事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梅子,嫂子知道慕容公子对妳有好感,但是他家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嫂子一直不赞成妳和他来往。虽然嫂子也不赞成让妳四哥娶田家的小姐,可是那毕竟是田小姐嫁到咱们家,咱家只是小门小户,最多也不过是大哥和大嫂为了银钱闹一闹,不会出现太过分的事情。可慕容家却不一样……”
    顾清梅见二嫂确实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知道她在田家的日子久,听到的见到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有所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于是笑道:“我也没说一定要嫁给他,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虽然对那男人多少有些失望,恨他的不坦白,害她如今要从别人口中知晓这桩事,不过在她心里,却仍然觉得慕容羽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至少,当年他小小年纪,就愿意为了一个妾室和自己的孩子,敢去得罪郡主和亲王,光是这份胆色便是不多见的。
    她想,若是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应该没什么人敢给她委屈受才对。
    马云裳无奈地笑了笑,“嫂子知道妳有主意,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妳的终身,妳可要仔细想好了。我乏了,去歇个晌,妳也歇歇吧,老是这么熬着,别把身子骨熬坏了。”
    顾清梅冲二嫂点点头,答应了一声,目送着二嫂离开这个房间,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事情果真是越来越棘手,不过幸好,她这个人就是喜欢面对挑战,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在十几个堂兄弟姐妹们中脱颖而出,被祖父选中成为偌大的一家珠宝公司的接班人。
    漂亮的星眸中,突然变闪过一抹寒凛的光芒,前世,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心中有数。
    刚刚才保养过的车子,怎么就会那么凑巧地在高速公路上刹车失灵?
    到底有谁想要她死,她一样心中有数。
    她一直都心存仁慈,认为既然是一家人,就尽量不要你害我我害你,所以虽然身居高位,但是仍然按时给众人分红,从来没有欠过谁一分钱,也没对不起谁过。
    可偏偏就有人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明着争不过她,就暗地里下杀手。
    成王败寇,她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该留的隐患,她必定会剪除到底。
    她忙活了一下午,又画了一些设计图,然后把碎玉用相应的图纸包起来。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她坐在罗汉床上,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并且很没形象地张嘴打着呵欠。
    却见暗红色的织锦门帘一掀,慕容羽表情臭臭地走进来,“我今天回家陪我娘吃饭,明儿再来陪妳。”
    她冷漠又疏离地笑着,眉宇间瞬间挂上一抹冰霜,“慕容少爷好走,小女子不送!”
    虽然对于他的隐瞒,她的心中并没有很生气,但是她也必须让他知道,对自己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后果是什么。
    她突然间做出这样的态度,顿时便让他恼羞成怒,忍不住就冷冷地质问道:“妳一定要这样吗?”
    她见他如此轻易就翻了脸,眉宇间的那一抹冰霜顿时凝结,“慕容少爷此言何意?小女子不懂!”
    这男人还真是被人宠得无法无天了,对自己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理直气壮,这下子,她心中倒是动了真火。
    乌黑的浓眸中霎时涌出两道冰线,这两道冰线仿佛可以将四周的空气全都冻僵,但盘腿坐在罗汉床的那个小女人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好像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一样,只是张着一双略显清冷的眸子,冷冷地,冷冷地,注视着他。
    良久,他突然挫败地垮下肩膀,说起来,此事确实是他理亏,他身上有婚约。
    虽然他以激烈的行动对这段婚约进行了抗议,婚事也一直拖延到现在都没有举行,但是他有婚约,而且是圣上赐婚,谁都否认不了。
    就算是他,也否认不了。
    他默默地转身离去,却不知道,在自己离去之后,坐在罗汉床上的那个小女人,唇畔突然勾起一抹得逞的浅笑。
    很好,这个家伙对自己有愧疚,既然有愧疚,就好办了。
    若是他对自己连半分愧疚都没有,她会从此以后,只谈公事,再不跟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她一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然的话,前世也不会答应她的未婚夫,二人做名义上的夫妻。更不会在她的未婚夫被他的女朋友杀死之后,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公司,继续她的事业。就算心里再痛,她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马云裳进来招呼她出去吃饭,兄妹三人在饭桌跟前坐下,马云裳则端了饭菜进去喂顾清云,至于随意和被慕容羽留下的两名侍卫,则在别的房间吃饭。
    饭菜当然都是马云裳做的,那随意小哥儿虽然在这里看宅子,但是并不会做饭,顶多能把剩饭剩菜热一热,再熬个粥什么的,平常一日三餐,都是出去买了现成的来吃。
    慕容羽又一向厌恶身边有太多的丫鬟,所以这处别院异常干净,也没有丫鬟婆子什么的,只有春妈妈,每隔一段时间会过来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顾清梅吃着饭,突然停了筷子,看着三哥道:“三哥,明儿你去牙行,找几个丫鬟回来。”
    顾清阳忍不住道:“梅子,妳赚点钱也不容易,还是省着点花吧,咱家暂时还用不到下人。”
    顾清梅明媚的脸孔上扬起一抹淡笑,“这丫鬟我可不是给咱家里找的,我是找来服侍二姐的,总不能一直让二嫂服侍二姐。”
    顾清阳听到她这么说,便不再开口。
    顾清梅又道:“三哥,丫鬟要四个,得是机灵的,年纪别太大,岁数小的好调教,而且必须是卖终身的。”
    ☆、第六十章 下马威
    “还有就是……”她想了想又道。“你看着找一个模样标致,生过孩子的寡妇,直接告诉她,买她,是给人做小,若是愿意,就把她买下来,若是不愿意,就拉倒。买的时候注意一点,看看她们的手,指甲是不是干净,还有把来历问清楚。”
    顾清泳一头雾水地开口问道:“梅子,妳到底想干吗,能不能给三哥透个信?”
    顾清梅淡淡地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辣炒卷心菜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给二姐报仇!”
    顾清泳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说什么了。
    转天一大早,顾清梅给他拿了五十两银子,让他去买人,他借口路不熟,叫了两名侍卫陪着,一起去了。
    马云裳听见了,忍不住道:“梅子,妳也应该也没多少钱了吧?嫂子知道妳能挣钱,可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顾清梅也不辩解,只是呵呵地笑着,同二嫂打着马虎眼,然后去了东里间,陪着二姐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西里间,坐到床边那张宽敞的书桌旁边,铺开雪白细腻的冰雪宣,拿出柳条烧的炭笔,动作麻利地给碎玉设计起新的款式。
    说起来这位容华郡主可真是有够彪悍,这些玉器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但是仔细算算,也得值个三、五千两银子,难怪那天掌柜的心疼得直哭。
    三、五千两银子,就连慕容羽的别院都能买下十个了,都城这种地方,可是寸土寸金。
    顾清泳走了没一会儿,慕容羽又来了,而且还给她带了一食盒新鲜的草莓,进来之后,把草莓丢给随意,让随意去洗了,然后径自来到书房。
    顾清梅抬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设计。
    他有些讪讪的,倒背着双手走到她面前,“这么多碎玉,妳得画多久才能画完?”
    “不干你的事!”她没好气地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也没有一个解释,他居然就想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他是当自己是个白痴还是觉得自己大度得没边了?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太好,他可是做了好多心理建设,才特地带了些草莓来讨好她的,结果一来就吃了她的排头,心中忍不住冒出火来,“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难道说妳觉得关方征的事不成?”
    顾清梅闻言,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炭条拍到桌子上,一脸委屈的神情,两只大眼睛,泫然若泣地红了眼眶,“我若是觉得关方征的事,昨天就不会不顾我的名节,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的面牵你的手了。我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你面子,结果才发现,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从头到尾都被你蒙在鼓里。现如今,你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把我的名节都毁了,结果你却突然冒出一个皇上钦赐的未婚妻,你还敢跟我凶?”
    简直是气死她了,也就是她,还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同他讲话,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怕不是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还能叫他凶了去?
    仔细想想,她也是觉得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太绵了,所谓人穷志短说的恐怕就是她这种人,当初不过就是为了想挣几个钱,好积累创业资金,才那么歹命地遇到他,然后被他缠上。
    慕容羽一看她要哭,忍不住手忙脚乱起来,满脸尴尬地说:“哎,妳别哭啊!”
    顾清梅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硬是逼出两行眼泪,委屈巴拉地说:“反正我早就立志,此生不为妾。你有妾室,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是现如今你却有正儿八经的未婚妻,这件事情咱们必须得说清楚。我也不能让你为难,依我看,你还是熄了对我的心思吧,不然的话,万一哪天我的事情传到那位西华郡主的耳朵里,再跑来给我灌一碗红花,我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慕容羽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顿时好像木雕石塑一般愣在那里,看着她嘤嘤哭泣的委屈模样,不禁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他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把女人放在心上的人,便是当初的隐娘,也不过是因为打小服侍他,整天耳鬓厮磨的有了一番主仆之情,再加上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肚子里怀的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少年情怀,才对她有些重视。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一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心情就会很愉快,只要看不见她,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就像是中了魔,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在她身边,时而逗逗她,看着她娇嗔的、生气的样子,他便很开心。
    如今,瞧她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心不禁一阵阵的抽疼,赶忙从怀里摸出一条白色的绣云纹的丝帕,自己则坐到书桌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珠,口中不忘讨饶,“好了,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还行,我也不是故意瞒妳的,我就是压根就没把那个女人当回事,我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娶她的。”
    “可是她有皇上赐婚,有圣旨……”她气嘟嘟地埋怨,并露出自怜自艾的神情。
    “不就是圣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妳给我些时间,我早晚也能帮妳讨一张来。”
    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若是不听劝,没完没了地哭下去,便是招人烦了,于是抽抽鼻子,止住泪,怨怼地说:“你以为圣旨是大白菜啊,随便你要就有。”
    “妳就信我一次!”他面容认真地说。“就算妳不信我,也得信妳四哥。”
    她给了他一记娇嗔的眼神,嘟着嘴巴道:“反正从今往后,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不准你再耍流氓。”
    说到这里,故意红了脸,并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身子向窗子的方向歪了一歪,好像不好意思看他似的。在现在饱经各种小说和电视剧熏陶的她,若是连这种小把戏都不会玩,也太对不起自己花在那些洒狗血的小说和电视剧上的时间了。
    他忍不住失笑,“好好好,瞧妳,哭得眼都肿了。”
    若是熟识他的人听到他现在的宠溺语气,一准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我去给妳打盆水,让妳洗把脸。”他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大声把随意从门房那边叫过来,让随意去帮自己打水。
    服侍她洗了脸,她清清爽爽地坐在书桌旁边,继续画她的设计稿。
    慕容羽见她不再生气了,高悬了一夜的心也放了下来,便去找顾清阳,带了顾清阳去拜见都城最有名的书院的院长。
    他不想再让顾清梅自己一个人努力,他想帮她得到足以匹配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必须要提携顾家兄弟。
    尤其是顾清阳,但是想让顾清阳能金榜题名,也得顾清阳有真才实学才行。
    在大考之前,多拜访一些大学士,大文豪,对顾清阳是有好处的。
    顾清泳也带着两名侍卫回到了别院,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有四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妇人的手中紧紧地牵着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男孩。
    下了车以后,顾清泳把她们带了进去。
    顾清梅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扯了马云裳和自己一同坐到主位上,神情安静,用苛刻的眼神打量着这些人,见到那四个小丫头模样竟然长得都差不多,于是缓缓地开口问道:“妳们是姐妹?”
    “嗯!”为首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闻言怯怯地答应了一声,不过仍然口齿伶俐地说道。“我是老大,本家姓夏,我叫大妮儿,她是我二妹,叫二妮儿,那是三妮儿和四妮儿。”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三个妹妹,最小的一个大概刚满十岁的样子。
    顾清梅问:“妳们为什么要卖身?”
    大妮儿闻言黯然地垂下头,轻声道:“娘死了,爹娶了个后娘,后娘给我们生了个弟弟,说养不起我们,就把我们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