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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你刚刚瞧清楚,柳嫔今日头上的发簪了吗?”
    她记得她见柳嫔发髻微乱,特意看了眼,若她没有记错,今日柳嫔戴的发簪,应是兰花碎珠簪,这银丝兰花就是上面的点缀。
    周琪显然也是想起来了,她拧眉纳闷:“柳嫔发簪上的兰花怎会落到那处?”
    除非她去了那处,可柳嫔怀着身孕,往槐树后的假山跑什么?
    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四处都是草地,没个好落脚的地方。
    阿妤眯起眸子,想起某种可能,顿时瞪圆了眸子,她伸手招来小福子,压低声音吩咐:
    “你去查查,柳嫔是不是经常孤身一人出宫?”
    周琪不解地看着她,就听她低声说:“阿琪,你还记得玉如吗?”
    周琪脸色骤变,愣了半晌,才堪堪扯动嘴角,吞咽了下口水说:“主子,柳嫔怎么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怎么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阿妤口中的玉如,是和她们一同进宫的,但比起她们要大上几岁,后来因为私通被处以杖毙。
    当时那事闹得动静不小,那个禁卫军还丢了官职,她们年龄尚小,动静就在眼前,也被小李子挡着不许看。
    阿妤抚了抚脖颈,却发现这大热的天,她脖子上竟是冰凉冰凉的。
    她倒不觉得没可能,这深宫漫漫,柳嫔恩宠甚少,谁知晓她扛住了没有。
    阿妤抿了抿唇,敛眸指尖抚过佑儿的脸颊,轻声说:“不管是不是,先查着。”
    倏顿,她轻眯着眸子,睨向小福子:“动静小些,莫叫人察觉了。”
    小福子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严肃着脸,郑重道:“主子放心,奴才定会格外小心的!”
    等小福子退下后,阿妤才又低声说:“你亲自去查,柳嫔上次侍寝是什么时候。”
    她虽知晓,皇后绝不会弄错这皇嗣的事,但谁又说得准呢?
    周琪惊得瞪大了眸子:“主子,你是觉得……”
    后面的话,她堪堪止声,没敢说出口。
    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混淆皇室血脉?
    第122章
    安羽宫, 缕缕暗香肆意,周修容坐在梳妆台前,捏着耳垂将耳铃取下来。
    勒月正拿着摇鼓哄小公主开心, 她从铜镜中瞥了眼, 就收回视线,敛下眼睑淡淡地问:
    “本宫交代你的事, 办得如何了?”
    勒月停下动作, 给殿内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 她方才压低声音:“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
    稍顿, 她又说:“若是消息传得快,许是今日就会有动静。”
    周修容抚了抚眼角,若有似无地轻应了声。
    她转过身, 静静地看了会小公主在软榻上乱爬的模样, 眸色稍深,她坐了过去,伸手轻轻抚过小公主的眉眼, 似是神色有些恍惚。
    勒月脸色微变, 觑了她眼,又小心地看了小公主一眼,忽地就听见她轻柔说:
    “若是那个孩子长成, 也是会像这般活泼吧。”
    毕竟在腹中时, 就是个爱闹的。
    勒月哑声,渐渐跪地,低低地唤了声:“主子……”
    周修容淡淡地睨了她眼:“先前御膳房不是送了鲜奶过来吗?加些水果进去,端进来。”
    “对了,本宫前些日子尝的芒果尚算不错, 也放些进去。”
    勒月的手攥紧泛白,慌乱地看向她:“主子,您三思啊!”
    周修容没说话,只敛眸,静静地看着她。
    可就这般,勒月便再也无法说下去,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忍着眼泪往外走。
    不过须臾,勒月红着眼,端着鲜奶进来。
    周修容似随意接过,她拿着汤勺轻轻搅拌,叫勒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忽地攥住她的手,哽咽:“主子,求您了,再考虑考虑……”
    “小公主尚幼,如何……如何能……”
    小公主被两人动静吸引,慢慢地爬过去,一个不稳,跌在周修容腿上,她也没哭,只傻乎乎地笑着。
    周修容却似被她撞得不稳,手中的汤勺顿时掉落,砸在玉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道响声,叫周修容倏然回神,她冷眸甩开勒月的手:
    “又要不了她的命!”
    勒月捂唇,不自觉地哭出来,看着她拿着汤勺,将鲜奶一点点地喂给小公主。
    小公主乖巧地眨着眸子,似是觉得好奇,竟是将一勺的鲜奶全部喝下,须臾,她拍着小手,乐呵呵地笑了半天,还要扒着碗继续喝。
    周修容垂眸,她捏着汤勺的指尖泛着苍白,终是将汤勺扔进玉碗。
    她偏开头,若无其事地说:“够了,拿走!”
    勒月深呼吸了口气,拼命擦着眼泪,叫自己看不出异样,才接过玉碗准备退下。
    待宫殿没了人,周修容用帕子轻柔擦过小公主的嘴角,眸子似泛着湿,却弯唇轻柔说:
    “安儿,你瞧你,多像她啊。”
    安儿眉眼越发张开,已有了那人当初冠绝京城的模子。
    身后传来珠帘的碰撞声,周修容头也未抬,淡淡地说:“你该去请太医了。”
    ——
    与此同时的雎婷轩,沈贵嫔猛然站起来,两步逼近沁芍,不敢置信地问:
    “你说什么?”
    沁芍低下头,额头皆是冷汗,慢吞吞地说:“大爷、他……他被人打断了、两条腿……”
    忽地,耳边传来破风声,下一刻,沁芍捂着脸偏过头去,顿时跪下。
    侧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她却似习惯了一样,低眉顺眼,袖中的手却渐渐握紧。
    她这一跪,就又牵扯到身后未好的伤,疼得她脸色煞白。
    沈贵嫔气得浑身轻颤:“你胡说什么!”
    沈家世代清贵,却也落魄过,直到她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又起来,如今她大哥又有后浪推前浪的趋势,她沈家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前些日子,她有孕的消息刚传回去,就被府中万千叮嘱,必要护好这胎。
    如今,只要她安稳生下皇嗣,朝中就算是洛侯府也要对她沈家礼让三分。
    可沁芍刚说什么?
    她大哥的腿被人打断了?
    简直胡说八道!
    沈贵嫔气得口不择言:“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诅咒我大哥!”
    沁芍只垂头,闷不做声。
    沈贵嫔摇着头,轻声呢喃:“不、不可能……不可能……”
    她忽然脸色一白,捂着小腹后退两步,跌在软榻上,沁芍连忙起身,不顾伤势去扶起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
    沁芍掐紧手心,渐渐松开她,又跪在地上,深呼吸了口气,才抬起头担忧地劝解
    “主子,您莫要激动,仔细腹中的皇嗣……”
    沈贵嫔眼睛通红,全然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倒在软榻上,脸色微白,却没甚心思顾及皇嗣。
    沁芍不着痕迹拧眉,她太了解主子和府上了。
    沈家人口简单,老爷和夫人恩爱,就算有妾氏,膝下也只有夫人所出的四子一女。
    主子就是府中唯一的姑娘,所以她被宠得看似清高实则极为执拗自我,偏生兄妹四人关系极好。
    府中的大爷在官场有建树,二爷却是得了一顿鞭子后继而经商,本朝的律例,商人不可为官,剩下的三爷和四爷却是比主子还要年幼。
    所以,大爷的腿伤若是治不好,即使三爷和四爷将来能有所作为,沈家也必要颓废几年。
    可朝堂就似后宫般,谁能说得准形势?
    许是几年后,这朝堂早就没了沈家的立足之地。
    如今大爷受伤,除了利益之上外,怕是府上要操碎心,看主子如今的模样,沁芍就能猜到府中是何混乱了。
    沁芍咬唇,想起在沈家服侍的父母,刚要再开口安稳,就见主子忽地不顾身子站起来,就要朝外跑。
    吓得沁芍顿时变了脸色,抱住她的腿,焦急道:
    “主子,您还在禁足中啊!若是踏出这道门,那就是抗旨,求主子三思!”
    沈贵嫔见她在此时阻拦她,气得一脚踢开她:“滚开!”
    沁芍被她踢倒地,疼地捂住胸口撑着身子爬起来,就见她已经跑了出去。
    闭了闭眼睛,沁芍还是没忍住地捶了捶地,稍顿,她苦笑,还是颓废地爬起来追出去。
    若是叫府中知晓她不管主子,受苦的最终还是她家人。
    ——
    今日是阿妤侍寝,御前的消息刚刚传来,紧接着她就听说了沈贵嫔不顾禁足的旨意,硬闯出了雎婷轩。
    她惊得瞪圆了眸子,纳闷:“她在做什么?”
    “不知,听宫人说,沈贵嫔是哭着跑出来的,模样甚是狼狈。”
    阿妤眸色顿时微亮,她放下手中的木著,道:“快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琉珠还没跑出去,就见小福子匆匆进来,脸色慌忙:
    “主子!安羽宫请了太医,听说小公主身上起了红疹,正啼哭不止,周修容已经叫人去请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