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在宿舍里把行李箱的东西归置了归置,整理出几样不太昂贵但又比较体面的东西,准备当作礼物带到公司送给要好的同事以及小领导,这是职场的必要应酬。
至于牛肉干小核桃之类的零食,则留到将来和学校宿舍的姐妹们吃,这也是学校里必要的应酬。
整理好东西,又打扫了一下宿舍,在食堂吃了晚饭,她就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
晚上罗正军打了越洋电话过来,吵吵嚷嚷的问她要什么礼物。花梨想了想,他在新马泰,就说带个人妖回来吧,也好减轻她的工作压力,省的她被他们两个弄死。把罗正军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好旁边有人催他,他也好干巴巴闲扯淡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挂了,就陈邵阳的电话过来。问她路上安全不安全,宿舍里安全不安全。花梨心想我都到了半天了,要不安全也早出事了,这马后炮,有意思么?
于是就说时候不早了,她要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聊。也不管陈邵阳同意不同意,就挂了电话,然后开启飞机模式,自顾自玩手机游戏。
玩到眼睛累了,就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起个大早,梳洗一番就去公司报到。大领导全楼视察,每人一个开业红包,见者有份。
红包不大,288,就是讨一个口彩,吉利吉利。只是为难公司会计和出纳,零零碎碎的整出这近五十个288的红包,可不容易。上头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没办法,为五斗米折腰嘛。
新年初始,活不多,大厅里上门咨询的客户几乎没有,所有人都有点懒洋洋的,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没心思工作。
尤其是几个老员工,更是拿出瓜子核桃,跟在家里似的凑成一堆吃起来。
花梨可不敢学样,别看她在这儿是新员工,可论打工史,可比谁都长。
新年新气象,哪一家老板希望新年一开张,员工就懒懒散散的?别以为是新年,老板就不会怪罪。正因为是新年,更要注意在新年第一天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
果然,大老板中午下来巡视,看到这幅样子当面没说,回去就批评了小领导。小领导自然要回过头来找员工谈话,严肃批评,再犯就扣工资。
花梨因为没有偷懒,自然是被表扬。不过被表扬了,她也没觉得可高兴的。同一个部门里,人人都批评,就你被表扬,那你就成了异类,会受到排挤。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她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部门里被众人隔离了。而且不多久,就开始有了她的流言飞语。
花女神是在校大学生,又一直清高很难搞,究其原因嘛,自然是人家待价而沽,才不屑跟普通□丝交往。人家要找就得着富二代,有钱的。
这不,去年就冒出一个开悍马的富二代,当街公主抱,还把别部门的男孩子打了。
虽然那男孩子是家里安排的工作关系,离职了。可在流言飞语里,那就是富二代使了手段给挤兑走了。
按说美女伴财子也没什么,但大家瞧着花梨一直是单人进单人出,富二代则是神龙见尾不见首,几乎不露面。别说来接她下个班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就是电话都没有。敢情花女神是不受宠啊。人家傍大款是批发,可能花女神是零售,干一次算一次的。
零售价高,可惜机会不多,就难怪花女神这爱疯手机用了半年都没换,衣服行头也不多,更别提什么之前的首饰手表了。
看来,还是本事不行,要么就是傍错了人。
年轻男人靠不住,花女神大概是准备掉转方向,朝老男人进攻。所以新年初始就开始装相,在大领导面前积极表现。八成,目标就是大领导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有朝一日,女神要是上位成功,指不定还能当上大家的小老板娘呢。
等花梨听到风声,流言飞语已经像模像样的给她编排出和大领导的私会秘闻。
换一个女孩子,听到自己这样被人编排,那肯定是又气又恼,要撕烂那些三八的嘴。可花梨的心理素质,那可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
比屈辱,比难堪,比丢脸,能跟她那些经历比?
捕风捉影,流言飞语,小意思啦。
那不是谁说的来着。顶得住多大的诽谤,就能享得起多大的幸福。
她又不是这公司的长期工,也没铁了心要在这儿干到死,才懒得理会这些。留言这东西,生命力都不长。而八卦的群众,又贪新鲜。再劲爆的留言,也撑不过时间的淘汰。她这种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的,就更短命啦。
果然,开学一个月之后,关于谁想做公司小老板娘的留言,就换成了别的女主角。
而日子一场,中间派的那些同事,也一个个又和花梨说说笑笑起来,仿佛曾经的隔离就是一场梦罢了。
这就是职场,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花梨按部就班的打工,学习。陈邵阳和罗正军偶尔会来找她,但次数很少,一个学期也顶多两次。看起来,他们似乎出来一趟是不怎么方便。
罗正军在军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出来不容易,花梨能理解。可陈邵阳那学校,学生在外面租房都没事,怎么也这么难?
一次两次,搞得跟鹊桥相会似的。
其实她是不知道,要是由着这两个出来,那是恨不得直接栓她裤腰带上,当连体婴。
可不能啊!来得勤了,怕家里人发现。
她可是在两家大人的小黑本里,上了头版头条的。
平时两个人有了需求,那可都是靠着手机里电脑里那些存活,自己解决。可叹一位富二代,一位官二代,都是人模人样人五人六的好青年,却沦落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境地。群众纷纷表示,这真是太(xi)苦(da)逼(pu)了(ben)!
熬不住了,两人才跟饿急了的红眼狼似的千里跋涉,来跟她楼台会。
地点当然是在那个一居室。得知一居室平日里都白白空着养苍蝇,租金还哗啦啦流水似的付,可把穷酸命的花梨给心疼坏了。
罗正军就说心疼那她来住啊,可她又不乐意。
来住之地方,她不就成了被包养了?
当她什么人!
穷人有穷人的骨气,宁做□,不做二奶。
陈邵阳笑她愚蠢的逻辑,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心里当然是明白,可那又如何。她已经被他们两个折腾的一点自尊自傲自爱自律都没了,还不许她自黑么?
蠢就蠢,至少她心里舒坦。
老子没卖!老子就有受害者的立场!
陈邵阳哪能猜不出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就一边干她一边咬着她耳朵往里面灌气。
“是是是,都是我们强迫你。你是不情愿的,你是没办法的,你是迫不得已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很无耻,我们是坏蛋。”
“什么都是我们的错,你呢,是一点都没错。所以你啊,就一边摇着你的小屁股,一边心安理得的当一个受害者吧。“
“尽管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好了。我们,心甘情愿呢。”
“受害者的身份,最安全,最省心了。”
而花梨仿佛是真被他这一番说辞给蛊惑了,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不用费力去思想,也不用烦恼什么道德伦理,更不必挣扎抵抗,只要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被动的承受他们给与的一切就好了。
轻松极了!
不过这种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大三下半学期的到来,花梨就一天比一天感受到毕业带来的压力。
大学毕业,面领着两种选择。继续求学,还是毕业求职。导师找花梨谈过,意思是愿意带她读研究生,拿到学位以后还可以推荐她留校。
这当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但花梨不是天真孩子,不会不懂天上不掉馅饼的道理。这么好的机会,人人想要,凭什么单单给她呢?她难道不得付出一点回报和代价么?
这种事情在大学里很常见,花梨不想卖弄清高骂人堕落,横竖这种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利益交换。
可问题是,就算是打炮,她也还是想找一个年轻一点帅气一点的。
导师保养不错,身材没太走形,头发也还齐全。可比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还是差的多啦。
何况,她对留校当老师没什么兴趣。读了那么多年书,她也读够了。终于要大学毕业了,她真有点想要展翅高飞的兴奋。
不求学,那只能求职。外面的世界很宽广,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外面的世界也很辛苦。
打了那么多年工,整天算计那点钱,忙着奔命生活,她也有点厌了,早就想换一种活法。
可到底换那种活法呢?她又心里没数。
去外企?当ol?那还不是和打工一样。顶天了也就当一个女强人,也不是她的追求。
她要求不高,就想有一个家,有一份工作。将来相夫教子,过最传统的小女人生活。
同样面临毕业的还有罗正军和陈邵阳。罗正军读军校,那真跟坐牢差不多。眼看自己就要牢底坐穿,刑满释放,他是别提多高兴。
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是终于要自由了。
至于毕业以后干什么?他压根懒得想。横竖年纪还轻,先玩两年再说,慢慢考虑。反正他家里又不缺他挣钱。
瞧瞧,这就是富二代的潇洒。花梨真是咬碎银牙,羡慕嫉妒恨。
陈邵阳没他这么潇洒,家里倒是不缺他挣钱,可早已经给他规划好了道路。要么出国留学,要么考公务员。
以着他的成绩,国外前五十的大学随便挑。但是家里最希望的,还是他考公务员。孩子聪明,能力又好,长得也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对出国没太大兴趣,要出去见世面,不求学也行。如今国内发展这么迅猛,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留在国内,出去是浪费时间。
至于考公务员嘛,也不成问题。横竖条条大路通罗马,往官场发展也无所谓。
瞧瞧,这就是官二代的从容。花梨咬着小手帕,恨的牙都碎了。
不过陈邵阳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对啊,她也可以考公务员呀。
公务员那可是铁饭碗,旱涝保收。当然咯,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孤儿,就算是考上了,也轮不到什么油水衙门,只能去饿不死人也吃不饱的清水衙门混。而且因为没人抬举,还是个女的,做到死可能也就是个小科长什么的。没什么发展前途可言。
但女孩子嘛,做公务员就是图个稳呗,谁还指望真干出一翻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何况现在社会多现实,男人们挑老婆那也是拿着标尺上下衡量,生怕自己吃了亏。
她一个没来路又没前途的孤女,再不往身上贴点金,怎么能钓到好男人?
当然,凭着她那长相,也是有的挑。可艺不压身,要是当了公务员,她的可选择面更广。
如此一想,她总算是找到了目标。
考公务员!
一个是考,两个也是考。既然陈大才子和她目标一样,那这便宜是不占白不占。当下花梨就厚着脸皮,央求陈邵阳多多指点,共享信息了。
被她求着,陈邵阳是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是笑而不语。
她那点小九九,哪能瞒得住他。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纷飞。虽然他们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可是同床共枕那也不止一日十日。
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修了一百年才修到的共枕眠,这还没大难来临,就已经盘算着要各纷飞,给自己找后路啦。
可见她心里真是没有他。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呐!
要说陈邵阳也是糊涂了,魔怔了。也不想想他干的那点事,人花梨能跟你一条心么?
何况,两男一女,前途一片黑暗啊。
她又不傻,怎么会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
唯有罗正军,瞧着花梨央求陈邵阳,那心里就跟打算了老陈醋似的,酸透了。骂骂咧咧的嚷嚷,考什么公务员,受哪类干嘛。万一被分配到乡下当村官,苦死她。
那他可心疼死了。